「雲龍兄!」
楚雲飛扯了扯身上的少將禮服,一臉笑意的道:「今天吹的什麼風?居然把你老兄還有王參謀吹到我們獨1旅的旅部來了?」
「誒呀,楚兄如今都升少將旅長了。」
李雲龍掠了眼楚雲飛領章上的將星,又一拍額頭說道:「瞧我這腦子,如今應該稱長官了,咱老李可不能再跟楚兄平輩論交了。」
說到這,李雲龍又假模假式的要敬禮。
「算了。」楚雲飛哈哈一笑又道,「你我兄弟之間就不要扯這些虛禮了,再說以雲龍兄你的帶兵之能,晉升少將旅長也是早晚的事。」
「誒呀,咱老李哪能跟雲飛兄你相比。」
李雲龍連連擺手道:「咱老李怕是這輩子都沒有當旅長的命。」
楚雲飛便忍不住跟方立功對視了一眼,李雲龍這話聽著怎麼像有怨氣?難道他對上級遲遲不讓他升官心存不滿?
說不定這會是個機會。
儘管明知道可能性很小,
楚雲飛也還是決定試一試。
沒別的,李雲龍可是人才啊!
要是能夠把李雲龍和他的一團人馬籠絡過來,獨1旅的戰鬥力直接就能翻倍,還有今後能跟李雲龍、王野這樣的人共事,只是想想就令人無比的期待。
當下楚雲飛哼哼一笑又說道:「雲龍兄要是不嫌棄,我這裡還有個副旅長位置,等到陸軍大學開學,我再推薦雲龍兄前往陸軍大學將官班深造,再回來不要說是區區旅長,師長也是不在話下,沒準直接就軍長了。」
「真的?」李雲龍聞言頓時大喜。
「楚兄,那這個副旅長你得給我留著。」
「好說。」楚雲飛道,「我們晉綏軍獨1旅的大門隨時向雲龍兄你和王參謀敞開,你們無論什麼時候來都歡迎至致。」
「誒呀,楚兄夠意思。」
李雲龍嘿嘿一笑又道:「對了楚兄,我聽說上次全殲日軍騎兵第4旅團後,常委員長獎勵了你一枚青天白日勳章?」
楚雲飛哼哼一笑說道:「確有此事。」
李雲龍道:「聽說這玩意兒挺難得?」
方立功道:「迄今為止只有91人獲得青天白日勳章,而且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中將軍銜以上高級將領。」
「真的?那真是怪難得的。」
李雲龍道:「楚兄,不如拿出來讓咱老李開開眼界。」
「雲龍兄想要看勳章還不容易。」楚雲飛哈哈一笑,又道,「勳章就在旅部,雲龍兄還有王參謀裡邊請。」
進到旅部,楚雲飛當即讓劉詩吟把青天白日勳章拿了出來。
好嘛,劉詩吟這個中央社派駐的戰地記者又多了一個兼職,這個兼職就是楚雲飛的私人生活秘書。
英雄美人,從來都是不分家的。
換成別人,估計不會再當眾展示這枚青天白日勳章,又或者會把鑲嵌在勳章上的那枚鉛彈頭摳掉,再把勳章修復之後展示。
但楚雲飛的思維卻跟別人不一樣。
楚雲飛並不覺得中彈有什麼丟人的。
楚雲飛反而把這個當成軍功的一部分。
一名軍人,如果沒有中過彈負過傷,軍旅生涯就是不完整的。
「呀?怎麼還嵌了一顆彈頭?」李雲龍佯裝不知道,問道,「青天白日勳章都是這樣的造型的嗎?」
「當然不是。」
楚雲飛說道:「這顆鉛彈頭是鬼子一個狙擊手留下的。」
說到這一頓,又道:「當時要不是隨身帶著這塊勳章,楚某隻怕是已經被這顆鉛彈頭擊穿心臟,為黨國捐軀了。」
王野從李雲龍手中接過勳章,左右翻看了一下也是神情一凝。
楚雲飛得目光落在王野臉上,問道:「王參謀是柏林軍事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對於特種作戰了解比較深,看出什麼沒有?」
王野沉聲道:「鬼子狙擊手使用的是6.5mm口徑三八改型狙擊步槍,從彈頭嵌入勳章的角度可以看得出,當時子彈是斜著擊中楚旅長,如果是正面擊中,即便有勳章擋著只怕也是沒什麼用,楚旅長還真的是命大。」
「王參謀你說得沒錯,這次楚某真是命大。」
楚雲飛喟然說道:「我楚雲飛生平很少服人,戰術指揮方面,雲龍兄你是為數不多的能讓我自嘆不如的幾人之一,而在單兵戰鬥方面王參謀你才是翹楚,不過,這個鬼子狙擊手的槍法恐不在王參謀你之下。」
楚雲飛曾經到過獨立團觀摩學習。
期間他沒有親眼見過王野的槍法,但聽說過。
「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這麼一夥鬼子狙擊手?」李雲龍問道,「楚兄啊,你們怎麼招惹了這麼厲害的鬼子狙擊手?」
楚雲飛卻不想多說這事。
因為有機會卻沒能殺掉岩松義雄,
在楚雲飛看來根本就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
「害,不說這個。」楚雲飛擺手道,「難得雲龍兄你過來一趟,今日只談你我兄弟之間的情誼,不提這些糟心的事情。」
說到這裡一頓,又扭頭對方立功道:「立功兄,讓廚房準備一頓豐盛的宴席,今天我要盛情款待雲龍兄還有王參謀。」
「好的。」方立功微微一笑轉身走了。
楚雲飛又親熱地拉著李雲龍坐下說話。
王野卻把孫銘拉到門外,詢問鬼子狙擊手的事。
「孫銘,到底怎麼回事?」王野問道,「楚旅長怎麼遇的危險?」
楚雲飛不肯多說這件事,孫銘自然也不敢多說,便岔開話題道:「王隊長,難得你過來一趟,不如給我們猛虎中隊的弟兄上一課?」
「讓那些兔崽子知道一下什麼叫天外有天。」
「上課好說。」王野說道,「但是你可要想好了。」
「這伙鬼子狙擊手能找上楚旅長一次,就可能找兩次。」
「你如果不希望楚旅長再次遇險的話,最好把知道的都告訴我。」
「然後我們兩家聯手,設個套把這伙鬼子給滅了,要不然誰都別想有好。」
孫銘聞言臉色便立刻變得凝重,沉吟片刻後說道:「大概是在半個多月前,我們接到長官部的一個命令……」
孫銘一五一十把當時情況說了。
王野聽完扼腕嘆息道:「我說孫銘,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也不通知我們?要是我們戰狼中隊也在場,還能讓岩松義雄給跑了?」
王野是真的感到可惜,岩松義雄就不是人,
那就是一隻金燦燦的黃金寶箱,就這麼飛走了。
孫銘臊眉耷眼地說道:「我也沒想到鬼子會這麼厲害,要是早知道鬼子那邊有一夥這麼厲害的狙擊手,我一定會通知你們。」
王野說道:「這麼說來,鬼子應該是重新組建了一支特種部隊。」
「應該是。」孫銘說道,「鬼子有了這麼一支特種部隊,今後我們可就要小心了,要不然冷不丁地被這伙鬼子來一下,可真夠咱們喝一壺的。」
「你錯了。」王野搖頭道,「特種作戰,防是防不住的。」
「因為無論你把防禦措施做到多嚴密,也防不住特種部隊滲透。」
「如果鬼子特種部隊存心滲透,有的是辦法繞過我們的警戒哨,明暗哨都不行,等咱們的哨兵發現時,一切就都已經遲了。」
孫銘臉色微微一沉,皺眉問道:「那怎麼辦?」
「辦法就只有一個。」王野說道,「那就是給鬼子下套。」
「給鬼子下套?」孫銘搖頭說道,「這可難辦,鬼子也未必上當。」
「是啊。」王野說道,「如果沒有合適機會的話,這件事情確實不太好辦。」
頓了頓,王野又說道:「不過,今後如果發現鬼子的這支特種部隊的行蹤,你一定要及時通知我們。」
「好的。」
孫銘道:「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說話間,有警衛出來通知兩人去赴宴。
酒過三巡之後,方立功終於找到機會:「李團長,上次貴團於危難之時仗義出手,救下了我們旅座,我敬你一杯,向你表示感謝。」
「哈哈,方參謀長太客氣了。」李雲龍舉杯起身。
兩人碰了下杯,都是一口悶,方立功又接著說道:「不過,李團長是不是因為忙,把一件很重要的事忘了?」
「有嗎?」李雲龍一臉茫然,「什麼事?」
方立功扭頭對孫銘道:「孫銘,你來跟李團長說吧。」
坐在下首的孫名便起身說道:「李團長,你當時說兵荒馬亂不安全,所以那一個營的武器裝備暫時交由你們保管。」
「哦對對。」李雲龍恍然說道,「有這事,是有這事。」
方立功道:「李團長,現在已經過去這麼長的時間了,是不是該把這批武器裝備歸還給我們獨1旅了?」
「還還還,一定歸還。」
李雲龍道:「我回去就派人送過來。」
李雲龍答應得這麼爽快,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楚雲飛甚至還有些慚愧,之前他還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來著。
當下楚雲飛端起酒杯道:「雲龍兄,說起來那不過是一個營的裝備,憑你我兄弟之間的交情,就是送給你又有何妨?」
「誒呀,楚兄為人就是大氣。」
李雲龍道:「那這一個營的裝備?」
「這一個營的裝備就還是先還回來吧。」
楚雲飛道:「主要是我們358團剛剛擴編為獨1旅,武器裝備的缺口比較大,不過雲龍兄你儘管放心,國民政府已經從漂亮國訂購了一批美械,其中的一個團的美械裝備將會調撥給我們獨1旅,到時候換裝之後我一定會把淘汰下來的武器裝備無償援助給貴部。」
「真的呀。」李雲龍聞言大喜道,「那真是太謝謝了,楚兄,這我得敬你一杯。」
敬完了酒,李雲龍又道:「既然楚兄你這麼看得起我,那我李雲龍也不能不識抬舉,我也得給楚兄你提供一個情報。」
說此一頓,李雲龍又道:「其實,我們就是專門為此而來的。」
「哦?」楚雲飛跟方立功對視了一眼,又道,「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絕密情報,居然要雲龍兄你親自跑一趟我的旅部?」
「不來不行啊。」李雲龍有些無奈的道。
「以眼下我們八路軍跟你們晉綏軍之間的關係,要是我不來,哪怕是小王說,多半也會被人誤解,認為我們八路軍就是在挑撥離間。」
「也就是我李雲龍還能在楚兄你面前說得上話。」
「看來這真是一件大事。」楚雲飛沉聲道,「雲龍兄,你只管直言,楚某對你是完全信任的,你我兩家是友軍,挑撥離間這種事是絕對不存在的。」
「我就知道楚兄你會聽。」李雲龍點點頭,接著說道。
「是這樣,我們潛伏在日軍司令部的內線獲得一個絕密情報。」
「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岡村寧次,弄了一個c號作戰計劃,要對堅守在中條山上的二十多萬中央軍下手了!時間就在五月間!」
……
與此同時,宮野道一已經回到安化。
「師團長。」參謀長澀谷一郎詢問道,「司令官閣下這麼急著把你叫去太原,是有什麼重要作戰任務嗎?」
「確實有重要作戰任務。」
宮野道一點點頭,又道:「不過與我們無關。」
停頓了下,又苦澀地道:「也不能說一點關係也沒有,關係其實還是有的,因為這個作戰任務的存在,五月的大規模清鄉怕是要取消了。」
「納尼?」澀谷一郎道,「什麼重要作戰任務,居然會影響到我們的清鄉?」
宮野道一嘆息道:「大將閣下調集了五個師團加兩個旅團的兵力,還從關東軍調來了兩個飛行戰隊,連同整個第3飛行集團,即將對盤踞在中條山上的支那中央軍發起進攻,而我們近衛第2師團的任務是保證同蒲路的安全及暢通。」
澀谷一郎失聲道:「竟然要對中條山上的支那中央軍發起進攻嗎?」
看到澀谷一郎這個表情,宮野道一卻忽然笑了,說道:「澀谷君,連你也沒有想到皇軍會對中條山上的支那中央軍突然下手,支那軍的那些其蠢如豬的高級將領就更想不到,看來中原會戰已經是毫無懸念了。」
「嗦嘎。」澀谷一郎由衷地讚嘆道。
「真不愧是大將閣下,此舉確實深諳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精髓,中條山上的支那中央軍肯定完了,不會有懸念。」
「那麼,時間定了嗎?」
「定了,就在五月上旬。」
……
雲起鎮,獨1旅的旅部大門口。
直到李雲龍和王野騎馬走遠了,楚雲飛才收回目光。
「立功兄。」楚雲飛背在身後的雙手無意識地屈伸著,幽綱問道,「你怎麼看?」
「旅座,卑職的看法非常簡單。」方立功哂然一笑道,「八路軍就是在挑撥離間,想要破壞我們晉綏軍、中央軍與日軍之間的這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說此一頓,方立功又接著說道:「由此可見我們目前的策略是正確的。」
「在我們晉綏軍、中央軍與日軍聯合防共、遏共的壓力下,八路軍已經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所以才想出這種拙劣的伎倆。」
「你是說,李雲龍他們在撒謊?」
楚雲飛道:「所謂的c號作戰計劃並不存在?」
方立功道:「李雲龍和王野百分之百在撒謊,絕不會有c號作戰計劃。」
「立功兄,你就如此肯定沒有c號作戰計劃?」楚雲飛道,「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這個c號作戰計劃真實存在又會如何?」
「不用想,不存在的東西又何必費心去想呢?」
方立功哂然一笑,又道:「日軍方面花了那麼大的代價以及精力,來籠絡安撫我們晉綏軍及堅守在中條山的中央軍,三方好不容易才形成了目前的戰場默契,日軍不趁這個機會聯合我們晉綏軍及中央軍剿滅八路軍,卻反而進犯扼守中條山的中央軍?」
楚雲飛幽幽說道:「李雲龍說了,日軍這麼做僅僅只是為了麻痹我們。」
方立功搖頭說道:「日軍花這麼多的時間以及精力與閻西山進行談判,再花那麼大的代價與中央軍暗中接觸,僅僅只是為了麻痹我們?從邏輯上就明顯說不通嘛。」
「邏輯上說不通才麻煩。」楚雲飛沉聲說道,「孫子兵法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立功兄不相信日軍會進攻中條山。」
「中條山上的那些高級將領只怕也不會相信,那就麻煩了。」
說此一頓,又道:「這樣,立即以我的個人名義給侍從室發一封密電,直接向校長陳述清楚其中厲害。」
方立功道:「旅座,這麼做,值得嗎?」
繞過二戰區長官部直接給侍從室發電報,叫越級上報,性質十分惡劣,一旦傳開,楚雲飛就會被同僚所不齒,甚至於遭到同僚孤立。
楚雲飛肅然說道:「為了黨國,為了校長,雲飛何惜個人毀譽?」
「旅座之胸襟,真令卑職欽佩。」方立功也是神情肅然,又道,「但願,旅座的這番不計個人毀譽的行為能夠取信於委員長、也能夠警醒中條山上的中央軍。」
「但願吧。」楚雲飛喟然道,「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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