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麼了?」這時,祝夫人的一對兒女趕了過來,他們二人看到祝夫人戰慄的不敢動彈,連忙急問道。
這一對兒女,男的稍微大些,年齡大致在十五六歲,女的小一些,年齡在十三四歲,正是豆蔻少女,與祝夫人有八成相似。
在祝家打探這麼久,衛圖也知道祝夫人這一對兒女姓甚名誰。
男的名叫「祝培林」。
女的名叫「祝雲秀」。
問了幾句。
雖然祝夫人因為被衛圖的神識所攝,媚功反噬,說不出來話來,但祝夫人的一對兒女,亦大致猜出了祝夫人落得這般慘境的原因。
祝培林抬頭,小心翼翼的看了衛圖一眼後,然後收回了目光,不敢多言。
這數年以來,焦七指霸占他娘祝夫人一事,早就將他心中的膽氣泄完了。
相反,祝雲秀因為懂事晚,沒被現實打擊過,心中膽氣尚存,她嫩聲嫩氣,對衛圖斂衽一禮,給祝夫人求起了情,「我娘若有得罪前輩之處,還請前輩饒恕一二,前輩是正道之人,稍施懲戒即可,如此,我娘既長了教訓,前輩也不至於失了威嚴。而且,還可得一寬仁之名。」
這一番話說的妥帖、合適。
衛圖聞言,微微頷首,收回了自己壓在祝夫人身上的威壓,臉上的寒意亦漸漸褪下。
少了衛圖威壓,被冷汗浸濕全身的祝夫人,終於可以再一次動彈,她癱軟倒地,輕撫飽滿胸口,重重的喘了幾口氣。
這時,她媚功反噬的後遺症也暴露而出。
嘴角滲出了一絲殷紅鮮血。
「周前輩,是妾身心懷妄念,得罪了前輩。但妾身孩子是無辜的,周前輩可以丟棄妾身在這荒原之中,但請周前輩答應妾身先前的請求,帶妾身一對兒女前往鄭國。」祝夫人眸露懼意,一邊喘息,一邊說道。
「娘!」
「娘!」
祝培林和祝雲秀跑去攙扶祝夫人,他們二人聽到祝夫人這一番話後,眼睛泛紅,垂淚道。
「不要管我。」
「快去求周前輩。」
祝夫人一把推開祝培林兄妹,厲聲道。
一旁的衛圖,看到母慈子孝的這一幕,也是大感頭疼,按理說他就此拋棄祝夫人母子三人,也是合情合理,畢竟祝夫人身份「有罪」在先,此刻又大大得罪了他。
「我到底不是一個真正的惡人。」
衛圖輕嘆一聲。
踏入修仙界,經歷歲月搓磨後,他逐漸蛻變為了一個合格的修士。
冷酷無情、謹慎多疑。
少了身為武人的「俠氣」。
「倘若師父在世,應該會同意我做此決定。」這時,衛圖的心底,浮現出了單武舉的音容笑貌。
相比他,他師父單武舉是一個真正的武人。
給鄉民的租子,在三源鄉最低,若鄉民有了災難病痛了,也會及時伸出援手,不求回報。
接著,衛圖神色冷淡的看向祝夫人,話語不含一絲情感道:「這次,念在你女兒求情,我就饒你一命。若還敢有下次,周某絕不輕饒。」
話音落下。
祝夫人鬆了一口氣。
她試探問道:「那先前周前輩答應妾身的約定,不知還否作數?」
「作數。」衛圖語氣冷淡。
此時,他和祝夫人所處的地點,已經臨近了鄭國邊境,再往前數百里,便可抵達鄭國。
護佑祝夫人母子三人,於他只是隨手之事。先前祝夫人未拿出「天靈水」的時候,他對祝夫人母子三人尾隨之事,亦沒有多管。
現今,多得一份「天靈水」。
算是他的賺頭。
——三枚玉簡,是本屬於巫仙師之物,他拿走了,問心無愧。但「天靈水」,卻是祝家之物,他若將其貪了,不遵守約定衛圖擔心,自己的道德底線會一步步降低,直至淪為真正的「魔修」。
一個月後。
鄭國。
凡俗,金梁城。
衛圖隱匿氣息,走到牆垣附近,他用神識觀測了幾眼在院內的祝夫人母子後,伸手右手。
少傾。
一隻透明飛蛾振翅,從空中落在了衛圖的右掌之上。
祝家母子,怎麼都不會想到,與他們在邊境分別已有十多日的「周前輩」,竟然再一次來到了他們身邊,與他們僅有一牆之隔。
同時,他們也不會料到。
自己母子三人,會被衛圖以特殊的方式,監察了這麼多天。
「還不錯,沒有對我生出怨恨之心。也沒有發現我的另一層身份。」看完七彩幻蛾的記憶後,衛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如釋重負。
祝家和他沒有這麼大仇。
真讓他斬草除根、斬盡殺絕,他下不了這等狠手,尤其是對孤兒寡母。
因此,他在與祝夫人母子在邊境分別後,便暗中用七彩幻蛾,監察祝夫人母子的一舉一動,看祝夫人母子是否對他懷恨在心。
儘管他護送祝夫人母子來到鄭國,於祝夫人母子有恩,但在心思狹窄之人眼中,他的「有恩」也會成為「有仇」。
好在,雖然祝夫人為人「精明」,但也不是什麼好壞不分的人,沒有因媚術之事,對他懷恨在心,心思報復。
要不然,為了自己今後的安全著想。
衛圖可不會輕易放過祝夫人。
他是築基後期的修士不假,等祝夫人母子成長起來,築基之後,他說不定,早就到了金丹境了,不會懼怕小小築基境的威脅。
甚至,他的兒女,都能承受這等危機的到來。
但——
螞蟻未必不會殺死大象。
在修仙界內,一切皆有可能。
正如一百多年前,他發家的第一筆金。
——以練氣中期修為,殺死「耿文」這個練氣大圓滿的一階丹師,從而獲得三個練氣後期的積累,一飛沖天,直至今日,仍然享受那次戰利品的餘蔭。
這次,為了祝夫人母子三人,衛圖浪費了近一個月時間。
但衛圖認為,這件事很有必要。
倘若如魔修般濫殺,他不認為,自己的道心能仍然如舊。
修士之目的,固然為了長生,但倘若因為長生而拋棄所有,那其充其量只是一個追求長生的修煉工具罷了。
三日後。
衛圖重返蟬鳴崖。
但剛回洞府時,衛圖卻發現,與他相鄰的楚嬛洞府門口落滿了灰塵,陣法石盤上面鑲嵌的數塊靈石,散發著微弱光芒,如殘燭一樣,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楚道友未能回來?」衛圖怔了一下,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他發出符信,詢問李道遠。
李道遠從洞府中走了出來,他看了衛圖一眼,嘆息道:「半個月前,楚道友留在仙門的徵召靈契,已經黯淡了」
「她應是隕落了。」
「在從伏擊地點回來的時候,死了。」
兔死狐悲,其鳴也哀。
楚嬛與他同為伏擊散修,同為加入散仙盟的散修,這次在重回「蟬鳴崖」的路上,身死道消李道遠從此,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楚道友死了。」
衛圖暗暗嘆息了一聲。
在伏擊戰鬥中,他幫助楚嬛,讓楚嬛多了一些存活概率,但他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楚嬛是伏擊修士中,修為最弱一人。
其沒有手段,去應對同等級的築基魔修,更別說比起境界更高的築基魔修了。
一次,可以幸運。
但次次,幸運不了。
「衛道友和楚道友也算故交。待會我請示一下席前輩,讓他打開楚道友的洞府,由衛道友給她收斂遺物,給親友寫遺信。」李道遠面露唏噓之色,嘆道。
在此之前,他之所以交好衛圖。
也是為了預防這一日。
等他戰死了,還有同道好友能給他報喪。
「這是衛某的分內之事。」
衛圖點頭,答應了下來。
楚嬛女兒是鏡水閣修士。
而在蟬鳴崖內,他是唯一和楚嬛有交情,並在鏡水閣內有人脈的修士。
因此,楚嬛的報喪信,由他書寫,最為合適。
楚嬛的遺物沒有多少。
僅有一些衣裙和日用之物。
價值不高。
不過,衛圖還是將其收斂到了儲物袋內,等待時機,送到楚嬛女兒的手上。
對於楚嬛女兒來說。
這些東西,都是價值珍貴之物。
然而——
到了報喪信的時候。
衛圖提筆,僅在收信人一欄中,寫了「楚琴」這兩個字。
之後的內容。
他不知道該如何落筆了。
停頓了半日後。
衛圖嘆息一聲,還是開始起筆落字,寫起了報喪信。
信中的內容。
多是楚嬛在蟬鳴崖講起楚琴的一些日常。
最後,衛圖才提起了,伏擊一站中的一些細節。
「勿要因仇怨蒙心。」
衛圖以這句話落尾,寫完了這封報喪信。
送完報喪信後。
衛圖取出了從祝夫人手上得到的三枚玉簡,他略過了另外兩枚玉簡,目光直接落在了載有「煉體秘術」的那枚玉簡。
這枚玉簡所載的「煉體秘術」,名為「九重金鎖訣」,通過在經脈中,凝練一道道「金鎖」,從而降低煉體修為突破的難度。
「九重金鎖訣。」
衛圖默念了幾遍。
「這煉體秘術,倒是和一氣囊有異曲同工之妙,或者說一脈相承。」揣摩《九重金鎖訣》數月後,衛圖心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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