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沉吟片刻之後說道:「秦州乃是隴山屏障,要想守住隴山,就必須先奪回秦州,然而秦州境內之隴城、上邽以及成紀等城池皆為堅城,急切難以圖之。」
王臣吃了至少有七八斤羊肉才終於停下,開始小口的喝羊雜湯。
李晟的言外之意王臣已經聽懂了,他想攻取秦州,但是需要時間。
所以,李晟是想讓他這個安西軍的騎兵隊長給他打掩護,爭取時間?
想到這,王臣不禁感覺有些好笑,李晟也未免太看得起他這個騎兵隊長了吧?
只不過王臣臉上卻絲毫不露聲色,就跟沒聽到似的,只顧小口的喝著羊雜湯。
小郎君可真能沉得住氣,李晟盯著王臣,接著說道:「要想克復秦州,至少也得半年時間,然而關中的十萬吐蕃大軍卻隨時都有可能回師隴西。」
見王臣仍然只顧著喝湯而沒有搭話之意,旁邊的管家只能接過話茬。
「所以得想辦法將吐蕃大軍從秦州引開,確切點說,是將吐蕃大軍引至定秦堡。」
「定秦堡扼洮河谷地,洮河谷地又有隴西最肥沃之耕地,若得一軍扼住定秦堡,則吐蕃軍便再顧不上秦州及隴山。」
「先生真乃諸葛再世。」王臣恭維了一句。
這是實話,胸口插著一把刀,誰還能顧得上體表的傷勢?
洮河谷地是隴西的胸口要害,秦州還有隴山就只是體表。
隨即王臣又對李晟說:「定秦堡地勢險要,且糧草充足,叔父手握一千精兵,足以令十萬吐蕃大軍望而卻步,有叔父率軍扼守定秦堡,朝廷當可從容經營秦州隴山防線,從此拒吐蕃於隴關以西,京畿重地便再不復有刀兵之憂,聖人亦可從此安寢。」
李晟險些被嗆死,如果我可以率軍留守定秦堡,跟你廢什麼話?
最後又是管家替李晟解了圍:「阿郎乃禁軍都將,豈可久守於外。」
不可久守於外當然只是託詞,其實是不想當棋子為他人做嫁衣裳。
因為留在定秦堡就成了棋子,光復隴山的潑天戰功就會便宜他人。
李晟對大唐忠心耿耿,做夢都想再造盛唐,但也不願意讓出戰功。
「叔父是想讓小侄守定秦堡?」王臣不再繞圈子,主動把話挑明。
「然也。」李晟輕輕頷首道,「你我叔侄若能戮力同心,一舉替大唐光復隴山防線,大明宮夜筵不在話下,青史留名亦不無可能。」
王臣搖頭道:「就憑小侄麾下十八騎安西軍?」
李晟擺手道:「叔父世居於臨洮,在隴西頗有一些影響力。」
管家接著說:「阿郎來臨洮之前,已經暗中邀約了洮州各路豪帥,不出兩日這些豪帥必率族中壯丁來會,數千精壯唾手可得。」
所謂的豪帥,其實就是地主豪強,隴西淪陷後大部分地主豪強或逃或死,但還是有一小部分地主豪強歸降吐蕃忍辱當了小官。
李晟聯絡的多半是這些地主豪強。
河州鬧事的漢民多半也是李晟策動的。
這些地主豪強的忠誠度或許差點意思,戰鬥力卻沒問題。
這點只要看看晚唐的張義潮就能知道,隴右河西的漢族豪強歷來就很能打。
只不過,這些地主豪強的服從性就得打一個大大的問號,他們肯聽他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年輕指揮?鬧呢?
李晟突然問道:「賢侄可有婚約在身?」
王臣愣了一下,答道:「不曾有婚約。」
李晟當即說道:「賢侄若是不棄,可先與三娘定下婚約,如此你便是我李家之婿,洮州各路豪帥定唯你馬首是瞻。」
「啊?」王臣心說竟然這麼狠的?
為了戰功,不惜讓女兒守望門寡?
不過唐朝好像沒有守寡這麼一說,再嫁也是很尋常之事。
所以這對於李晟來說並沒有損失,不過就是張空頭支票。
旁邊管家說道:「小郎君好福氣,我家三娘子乃是京中出了名的國色,不知有多少年輕俊彥求娶而不可得。」
你說我就信啊?王臣翻了記白眼。
這種有命定親、沒命享用的冤種,誰愛當誰當。
見王臣不吱聲,管家催促道:「小郎君意下如何?」
王臣心下便暗暗的嘆了口氣,還是之前的那句話,他根本沒有拒絕的資格,得罪像李晟這樣的軍中大佬是極其不明智的。
當務之急是猥瑣發育儘快成為大佬。
再說守定秦堡也不一定就是送命題,還是有機會解開的。
昨天進堡之前,王臣就大概的觀察過定秦堡的山勢地形。
定秦堡所在的公雞山並不高,也就一百多米不到兩百米,山腰以下很平緩,山腰以上就開始變陡峭,尤其快到山頂接近堡牆時,坡度接近有七十度。
所以定秦堡的堡牆朝內只有一丈高,朝外卻有三四丈高。
此外定秦堡中還囤積了海量的糧草,別說六個月,吃上六年都夠。
當然了,地勢險要外加糧草充足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王臣在定秦堡中嗅到了那東西的氣味,現在他的鼻子可靈。
有了那個東西,堅持六個月並不難。
身為資深驢友,王臣深知火的威力。
當下王臣一拱手說道:「就怕委屈了三娘。」
「賢婿不必自謙,你我兩家原本就是世交,結親也算是門當戶對。」李晟直接就改了稱呼,又道,「只不過軍中簡陋,什麼都沒有準備,所以只能先定下口頭婚約,三書六禮只待賢婿凱旋之後再行補上,可否?」
「但憑岳父吩咐。」王臣果斷跟著改了稱呼。
不管李三娘是真國色還是假無鹽,總之先認了李晟這個岳父再說。
王臣的懂事讓李晟很滿意,當即慷慨許喏道:「賢婿若有什麼難處,盡可以提出來,只要能辦的,為父一定替你辦了。」
王臣眼前一亮說:「既如此,請岳父將那一團陌刀兵留下!」
「甚?」李晟臉上頓時間露出便秘之色,我就是客氣一下,你小子怎麼還當真了呢?老子手下總共也就那一團陌刀兵,全都給了你,我拿什麼打秦州?
但是剛才已經把話說出去,一個不給肯定也是說不過去的。
當下李晟有些鬱悶的說道:「一團不可能,只能給你留一旅。」
喜歡我在大唐安西當大都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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