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義超的手搭在門把手上,極度緩慢地按下門鎖,將門一點點朝外推開。
桑雀不由屏住呼吸,握緊水果刀隨時準備出手。
好在有驚無險,他們沒有去看,沒有去碰,沒觸發任何恐怖規則,順利走出了502號房。
房門被重新關好之後,桑雀和徐義超的心臟都在寂靜的黑夜中怦怦狂跳。
咽了口唾沫,徐義超問,「剛才裡面有什麼啊?」
「不清楚。」
桑雀的回答讓徐義超愣了愣,最後想想還是別問了,桑雀也說過,知道太多沒好處。
桑雀之前潑剩下的公雞血瓶子還掉在地上,其他垃圾全都消失不見,她把瓶子撿起來,取出裡面浸泡的兩根紅繩纏在手臂上,剩下的血交給徐義超。
「我去公共衛生間看看,這是公雞血,能驅趕髒東西,不夠用的話你是童子身吧?」
徐義超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臉一紅,「我還未成年呢姐姐!」
「童子尿也有效果,還能破鬼打牆,最多五分鐘,我要是沒從裡面出來,你就趕緊自己走。」
說完,桑雀把口袋裡的租戶須知和租戶登記表,以及鄭樂天的手機也交給徐義超,提著撬棍就朝遠處的公共衛生間走去。
徐義超張開嘴,又把話咽下去,他是想問,童子尿怎麼破鬼打牆,是邊走邊尿,一路尿出去嗎?
*
這棟樓里每一層的公共衛生間布局都一樣,中間進去是兩排水龍頭和水池,左邊是男衛生間,右邊是女衛生間。
滴答滴答
很經典的水滴聲,還有水池上的鏡子,女衛生間的隔擋,全都是恐怖片中的經典。
桑雀克制住自己的想像力,抬腳走進去。
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異常幽靜的世界,陰冷潮濕感撲面而來,帶著衛生間獨有的霉臭味。
洗手池上方的鏡子裡,一個人影閃進女廁所,桑雀轉頭,只看到一片藍色的衣角。
桑雀正了正口罩,先朝男廁所那邊探去。
還沒進去,就聽到一陣跑動聲從裡面傳出,像小孩。
桑雀小心翼翼探出半個身子,入口處的小便池裡全是腐爛的老鼠,蠕動的蛆蟲,蒼蠅被驚動,嗡嗡飛舞。
牆壁泛黃,蹲坑的格擋木門破破爛爛,有的掉在地上,有的半掛在門上,還有緊閉著的。
接下來該不會有沖水聲吧?
桑雀心裡想著,果不其然就有沖水聲從最裡面那個緊閉著的格擋里傳出。
桑雀沒有理會,隨便掃了兩眼轉身就走,黑山村已經教會了她,不要有該死的好奇心。
剛走兩步,水池區的所有水龍頭突然開始放水,渾濁的水流眨眼間續滿水池,往外溢出來。
吧嗒!吧嗒!
有踩水的聲音,一雙濕漉漉的腳印出現在遠處,迅速朝著桑雀這邊衝來。
桑雀站在原地沒動,瞅準時間揮起水果刀橫掃一下。
嘩啦!
一灘腥臭的水憑空在桑雀面前崩散開,水果刀上的鬼兵符印記變淡一些。
流水聲沒了,水池也恢復乾燥無水的樣子。
「衛生間的水,果然不『乾淨』。」
桑雀徑直走向女廁所,一拐進去,地上拖拽狀的血跡映入眼帘,視線順著痕跡往前移動,倒數第二個坑位隔擋下,大片黑色頭髮緩慢地縮了進去。
桑雀依舊只是站在門口位置查看裡面,並不打算進去,大部分恐怖片裡,都是因為主角過分好奇,才被髒東西趁虛而入。
按正常邏輯,這裡就是404,但這裡明顯沒有她要找的『村怨』。
桑雀也不知道村怨應該是個什麼樣子,她忽然有種想要劃破自己的手放點血,嘬嘬幾聲的衝動,看看『村怨』會不會聞著味兒出來找她。
算了,再去看看禁止入內的頂樓吧。 *
衛生間外。
徐義超抱緊桑雀的唐橫刀,戰戰兢兢縮在牆角,不時查看手機上的時間。
過了兩分鐘,看見桑雀從衛生間裡走出來,徐義超鬆口氣迎上去。
「怎麼樣,解決了嗎?」
桑雀搖頭,「繼續上樓。」
兩人又上一層,樓上時間變成了下午六點,血紅色的霞光照進樓內,更顯詭異。
桑雀和徐義超按照租戶須知上的規則,在樓內小心尋找,一層一層的探查,桑雀的謹慎和克制,讓兩人避開許多危險。
五分鐘後,兩人到了天井樓的頂樓,也就是第七層,但這一層的門牌號都是8開頭。
這一層的時間是凌晨四點,頭頂是厚重的烏雲,看不到月亮。
除此之外,這一層所有房間包括衛生間,全都被木板封住,木板上還貼滿了各式各樣的黃色符紙,在陰風之中微微捲動。
「嘶——這是什麼惡鬼啊,這麼大陣仗?我們還進去嗎?」
謹慎起見,桑雀把徐義超擋在樓梯口,沒敢正式的踏入頂樓,以免觸發規則,引得保安老田現身。
「把裝公雞血的瓶子擰開。」
桑雀放下撬棍,把水果刀揣包里,取下一直背在身後沒機會用的獵弓,拿出一根箭矢,讓徐義超把公雞血澆在箭頭上。
「退開。」
徐義超讓開位置,桑雀側身站立,箭矢搭在弦上,朝下,看了眼正對樓梯口的公共衛生間,深吸一口氣。
抬弓,拉弦,瞄準。
嗡!
弓弦震顫,箭矢破風,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沾著公雞血的箭矢狠狠釘進對面衛生間上方的鐘表里。
徐義超驚訝地睜大眼,「好准!」
桑雀沒理會徐義超被驚艷的眼神,皺起眉頭看著遠處,衛生間那邊沒有任何變化,公雞血好歹有一點克制陰邪的作用,多多少少給點反應啊?
有反應她才好打破規則踏入頂樓,不然沒必要驚動保安。
桑雀總覺得是因為時間不正常,所以他們找不到『村怨』。
但很明顯,操控這樓里時間變化的不是每一層衛生間上方掛著的鐘表。
難道是桑雀想到他們剛進入兄弟鐘錶鋪時,那個立式大擺鐘。
最顯眼的位置,才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位置。
「先回一樓,再找不到就算了,我們必須在現實時間凌晨12點前離開村子。」
雖然是兩個世界,但是嚴道子跟桑雀說的話,她始終謹記著。
過了凌晨12點,外面的邪祟不好惹,現代世界可能也會有這種規則。
兩人剛一轉身,後方突然傳來空靈詭異的戲腔。
「張三哥誒——求你——開開恩吶啊——」
徐義超駭然睜眼,汗毛倒豎。
桑雀慢慢朝後轉頭。
「莫讓我夫妻誒——兩離兮——欠你的賭債我——不賴賬誒——」
陰風瑟瑟,各處符紙嘩啦啦地甩動。
原本的公共衛生間竟然變成一個戲台,上面有個穿戲服的女人,戚戚然的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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