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最後的氣息是這裡。」
萬人橋下,一個青年男子面無表情的站在河畔,側目道:
「十四哥,你怎麼看?」
身旁,另一個生著獸耳的男人微微蹙眉:
「沉下河去了,看來是被那位給......不對。」
他蹲下身,趴在河邊,並不敢下河去,只是儘可能的將腦袋貼近這條湍急的河流,眼中似乎閃爍起微弱的光。
「那位宗師也一併沉河了。」
十四哥低沉的敘述,站起身,眉頭微蹙,鼻子抽動著在沿河來回走動,最後蹲在一處沾染血跡的暗紅泥土前。
他捻起泥土放在鼻間輕嗅,又走到其餘沾有血的泥處,重複了幾次,這才開口:
「大概在正午,這裡有九個人的血跡氣息,一個是小妹,一個是那位宗師,六個是我們弄火堂的人,還有一個不明。」
頓了頓,十四哥繼續道:
「而除了那個未知者,其餘人的氣息.....都沉入了萬人河中。」
青年走上前,神色一沉:
「會是誰?東邊的天香閣還是西邊的白狐書院?」
「都不是,是人,人的氣息。」
十四哥站起身,拍了拍手中的碎泥,環顧了一圈,走到橋墩處,再度蹲下身。
他彎腰抓起一撮暗紅色的齏粉,再度輕嗅,神色驟變,獸耳豎直!!
「十四哥,怎麼回事?」
十四哥未答,只是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臉上顯出驚容來:
「好恐怖的氣息,明明只殘下一絲,但我卻從其中嗅見廣袤與浩瀚,超出我認知!」
青年色變,心思電轉,自然而然的想到正午時分此間的變故,小妹獨自追擊那位半殘的宗師來此,
結果巧遇或是打擾的一位不得了的人物,連同那位宗師一併被碾殺,屍體沉入萬人河!
他驚動:
「可這不是還有一個人族的血跡殘留麼?」
十四哥,深吸了口氣:
「興許是那位神秘人的親屬。」
他舉起那一撮暗紅齏粉,再道:
「我於其中感知到那個未知人族的氣息,一模一樣,但這齏粉絕不可能來源於他,否則......」
青年點頭道:
「否則,他絕不可能淌血才是。」
「嗯,回去稟報父親吧,涉及到一位神秘強者,一位疑似練氣士乃長生者的存在!」
兩隻半妖起落,掀起狂風,驟然消失在原地。
赫然比紅衣女要強上不知多少。
清晨。
抓了一大把米粒餵豬鴿,老闆娘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身姿一覽無餘。
她笑道:
「昨晚睡的可還好?」
「從未如此好過。」
周牧實話實說。
過往兩年,他都是在橋下睡,哪怕有豬鴿放哨也睡不安穩,斧頭折刀不帶離手的,
而這一次卻不一樣,白姐雖然是個女子,但能在黑巷撐起一間情報鋪子,絕不簡單,
他睡的便很安心......很久沒有如此安心。
可惜的是,昨晚沒做夢,也就沒入夢......
「早餐我可不給你備了。」老闆娘揉了揉豬鴿腦袋,後者很親昵的蹭著手指:
「去武館記得幫姐姐收集一些情報哦,可不少你報酬。」
「知道了白姐。」
又和老闆娘閒敘了幾句,看時間差不多,周牧便攏上兜帽,出門離去。
太陽剛升,黑巷中的攤鋪都很冷清,那賣人牌的攤位還支著,老頭盤腿坐著,腦袋一點一點的,顯然困的不輕,
但聽見腳步,那老頭還是反射性的抬起頭來:
「客人,買塊人牌不的?」
周牧沒搭理,徑直走離,穿過狹窄的通道,豁然開朗。
大街上人倒是不少,路人們大都避著黑巷入口,看向周牧的目光也都帶著些畏怯,
這些普通平民雖未去過黑巷,但都聽過黑巷的傳聞,對能從裡頭走出來的人是怕極了的。
瞥了眼一旁牆上巴貼著的懸賞,周牧再度習慣性的掩了掩兜帽,垂著腦袋疾行,在一家雜貨鋪駐足。
「老闆,拿幾根煙.....算了,一包吧。」
睡眼惺忪的老闆遞上一紙盒煙,揉了揉眼睛:
「承惠五十。」
周牧眼皮跳了跳,真貴!
他有些心疼的數出五十塊遞給老闆,接過這盒子手工搓制的煙,繼續前行,很快便穿過幾條街,近了太白武館。
「來了?」
門口的胖中介一邊啃著油條,一邊將一百塊遞給周牧:
「昨兒的工錢,今天正式上工了,你便注意些,另外......」
頓了頓,胖中介笑著,指了指周牧的兜帽:
「你如今也算半個太白武館的人,倒也不用這么小心,平日裡將貼紙貼在胸口,弄火堂不會為難你的。」
他顯然認出周牧就是被弄火堂通緝懸賞的人。
周牧順手接過工錢,低聲道了句謝,又從兜里摸出那包價值半百的紙盒煙,遞上前,旋而問道:
「敢問貴姓?」
「我姓陳,你叫我聲陳胖子就行。」
陳胖子笑眯眯的接過煙盒,打開瞅了瞅,臉上笑容更燦爛了些:
「唔,你呢?」
「我姓周。」
「嗯,小周是吧......聽說你昨個兒跟陪拳的七號起了些衝突?」陳胖子樂呵問道。
「是有這事兒。」
「喔,那你今天可得小心一些。」
說著,陳胖子掂了掂手中的煙,想了想,補充道:
「武館四位弟子,虞大人不需要你們陪拳,另外三位,你們九個陪拳分三組,一組陪伺一位。」
頓了頓,他繼續道:
「一五八為一組,二四六是一組,三七九號又是一組.....三號七號是當初一起來的。」
周牧眉頭微蹙,七號就是昨日那壯漢,自己和他一組?
且聽陳胖子的意思,三號還和七號交好......
他衝著陳胖子再道了聲謝,便也推門進了武館。
武館依舊,左兒是小湖與亭子,右邊是練武場,八個陪拳都已在那兒呆著了,
見周牧走進,七號壯漢明顯冷笑了一聲,不過卻也並未來找茬。
周牧看了眼抽著煙坐著的一號,能比昨天更清晰的感知到對方身上那若隱若現的危險感,
但他卻反而不那麼怕了。
可以肯定,自己遠遠不如一號。
但同樣遠超過自己的紅衣女也死在了自己手上。
如今的自己,至少有能讓對方受傷能力,甚至有殺死對方的機會......雖然機會渺茫就是了。
宰掉紅衣女,還是運氣成分居多。
也沒去看那一臉冷笑的七號,周牧走到王尚品身邊,正站著自然樁的後者收了樁式,笑道:
「小周來了?自然樁練的怎麼樣了?沒進度也別灰心,昨兒和你說過的,我當初也站了兩個月呢......」
「王大哥,已經能站成了。」
「喔,沒事,你再多練......你能站成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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