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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的波士頓……凍成狗。
這是楊綿綿第二次來到這個城市後的最直接的感觸,距離開學還有些日子,她和荊楚提前到了,第一個要考慮的就是住房問題。
結果這件事白香雪分分鐘就給解決了,她本來想送楊綿綿一套珍貴的鑽石首飾作為結婚禮物的,但維克多說,如果楊綿綿是和他一樣的科學家的話,肯定不會喜歡這樣的禮物啦。
當時白香雪還表示不服,認為「沒有一個女孩子能抵抗鑽石和鮮花的魅力」,結果她兒子特別冷靜地告訴她,在楊綿綿眼裡,鑽石和碳並沒有什麼區別。
(對此,維克多聳聳肩表示意料之中。)
她就焉了,又打越洋電話去問荊秦送了什麼,荊秦就笑:「我和孩子說了,綿綿如果想要念書,不管念到哪裡,只要她讀下去,我會負責她全部的費用。」
出國留學的費用對於一般的家庭而言是不小的負擔,就算能夠申請到獎學金,那也很吃力,因此如果不是家底雄厚,許多留學生都是家裡砸鍋賣鐵在供,而學生本人的壓力也很大,除了讀書還要打工賺生活費。
但以楊綿綿的天分,把時間浪費在打工上實在是太可惜了,不僅荊秦那麼認為,白香雪也是那麼想的。
她就聯繫了自己的律師,讓他出面在波士頓買一間公寓,她有自己的一套理論:「不用太大,小夫妻住那麼大的房子怎麼好,房子小小的才溫馨,熱鬧一點兒,方便一點兒,安全一點兒,不能太亂,女孩子出入不方便。」
她的要求和一般人買房子的需求大相徑庭,但顯然她的私人律師已經習慣了白香雪的行事作風,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沒過半個月就物色到了合適的地方,鑰匙是直接交到楊綿綿手上的。
白香雪指明是送給楊綿綿的,附贈一張她親手寫的卡片,一個大大的愛心,寫著一句話:
幸福從一個溫馨的小家開始^_^
然而,典型理科生思維的楊綿綿在絕大多數時候都無法get到關鍵,她只是順手把卡片塞進了抽屜里,開始發愁:「我們之後幾年不會每天都要吃漢堡可樂吧?」
雖然她很喜歡吃這種垃圾食品,但不能每天都吃啊!我泱泱中華如此多的美食難道就要說拜拜了嗎?!這想一想就覺得心如刀割,無法承受!
「這裡有唐人街,應該可以買到能吃的東西吧。」荊楚一邊安慰她一邊打掃衛生,白香雪買的是multi-family,就是一棟房子裡拆分成幾戶,一層一戶或者說一戶一單元,和獨棟別墅相比要熱鬧很多,但與公寓相比住戶要少,更清淨。
楊綿綿拿了抹布在擦桌子,連海盜都推著一塊抹布在擦地,簡直要成精了。
家裡的家具是白香雪的律師幫忙買的,但只買了床桌椅這樣的必需品,而且是一整套直接搬進來的,其他的東西都需要他們自己添置。
說實話,這一刻荊楚有了搬新房的錯覺。
「綿綿,回國以後真的不想住新房子嗎,我們可以再買一套,裝修成你喜歡的樣子。」荊楚不死心,試圖引誘她。
楊綿綿完全不覺得需要自己親手裝飾新房:「我挺喜歡你那裡的,和大家也都熟悉了,為什麼還要換地方?搬家的話其他人不就會被留下了嗎?」
好吧,就知道說服不了她。
無論是出國還是搬家,那都是一件相當心力交瘁的事,兩件事加在一塊兒,除了痛苦就沒有別的詞可以形容了。
整整三天,荊楚和楊綿綿就忙著這件事了,後來兩個人發現一起做事效率太低,所以分開行動,荊楚去買家具,楊綿綿去買食物。
「反正我是不能去買家具的,我會瘋掉的_(:3」∠)_」根本不是選擇障礙症的楊綿綿後天被迫成了選擇障礙,因為不管選擇誰都覺得自己很渣很過分。
還是去買不會說話的食材比較容易~\(≧▽≦)/~它們會吆喝「新鮮的蔬菜好便宜啦」,也會吐露真相「那個放上面的肉是昨天的不新鮮了換下面的吧」,「單身的水果也需要寵愛啊為什麼沒人挑你們是其實單身嗎」,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在唐人街,她買到了熟悉的調料和食材,提著一大袋的東西高高興興回家了,到家時荊楚還沒有回來,她就先把東西塞進冰箱,在房間裡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遺漏了沒有整理好。
但看著看著,她就懵了,突然就覺得這個地方好陌生,家具們講的都是英文,嘰里咕嚕的鳥語,她不是聽不懂,但放空了腦子以後就覺得完全不知道它們在講什麼。
從國內帶來的幾個小夥伴都擠在一起,窩在行李箱裡,感覺像是沒收拾好,荊楚原本想把東西都給擺好,但它們強烈要求楊綿綿暫時別讓它們分開。
「綿綿,我們不熟悉這裡,你讓我們待在一起好不好,我們想在一起。」
昨天楊綿綿還不能感覺到它們那種對新環境害怕的心情,但現在她突然就明白了。
陌生,太陌生了,哪怕以前來過這個城市,但那是抱著旅遊的心情來的,它們一直住在酒店裡,那只不過是一次普通的旅行,可這一次不是。
他們會在這裡住上幾年。
這是和南城隔著十萬八千里的地方,異國他鄉,什麼叫異國他鄉,這就是異國他鄉,一個陌生的國家,一個陌生的城市,一種陌生的語言。
孤獨和惶恐,一瞬間就席捲上來把她淹沒了。
荊楚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楊綿綿像只兔子一樣蹲在行李箱旁邊,表情木愣愣的,他愣了一下,快步走過去抱住她:「怎麼了小羊?」
「沒事。」楊綿綿覺得自己這種情緒有點丟臉,不想說,扭過頭專心致志地看著牆角。
荊楚摸摸她的頭髮:「路上碰見什麼事了嗎,是不是迷路了?」
「沒有。」楊綿綿努力裝作沒事的樣子,「我去陪海盜了。」她跑到陽台上,海盜就趴在那裡,看起來精神頭不大好,它的狗窩和項圈是從家帶來的,它們倆強烈表示必須跟著一起出去:「雖然我們也有點害怕,但海盜既然出去了,那我們也要跟著一起走,那樣如果海盜害怕的話,至少還可以睡在熟悉的地方,我們會保護它的。」
熟悉的狗窩的確讓海盜很親近,這幾天都不願意輕易離開自己的窩了。
楊綿綿有一丟丟的嫉妒,她也多麼想把家裡的小夥伴們都一起帶出來啊,有它們陪伴,她可能就沒那麼害怕了。
因為食材有限,晚飯吃得很簡單,番茄炒蛋和咕嚕肉和榨菜蛋花湯,楊綿綿吃飯的時候還努力裝的若無其事,但晚上躺在床上,看著外面的月亮就突然繃不住了。
她還怕荊楚聽見,咬著被角偷偷流眼淚,但荊楚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她的呼吸突然就不對了,翻身一看,她滿臉都是淚,看得他又好笑又好氣,趕緊把人抱進懷裡:「怎麼了這是,有心事都不願意和我說了啊,楊綿綿,這結婚才幾天,你就對我煩了?」
他故意把話說得很嚴重,楊綿綿把眼淚擦在他的背心上:「沒有。」
「那就和我說說,」荊楚親親她的鼻尖,看著她的眼睛,「如果小羊有心事不願意和我說的話,我會很傷心的,你知道夫妻之間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溝通了,一件心事不說,兩件不說,久而久之兩個人就不會像以前那麼親密了。」
但楊綿綿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我就是覺得……覺得……」她說不出口。
「覺得害怕?」荊楚可以理解她的心情,溫柔地親吻著她的臉頰,「這有什麼好丟臉的,這很正常,不管是你對還是對我來說,這都是一個很陌生的地方,人對不熟悉的環境總是會有這種惶恐的。」
楊綿綿蹭著他問:「那你害怕嗎?」
「唔,我不怕。」荊楚把她抱到懷裡,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親著她的額角,「我的小羊在我身邊,我就沒什麼好怕的。」
楊綿綿扁了扁嘴,荊楚在她身邊她都有點害怕,如果是她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選擇出國。
這種一個人的感覺太糟糕了。
「小羊,你要想一想你馬上可以在自己最想去的學校念書了,可以每天都學到很多東西,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玩,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嗎?」荊楚說著說著都有點吃醋了,「你會不會喜歡上你的新同學,外國人有很多長得很帥的,萊昂納多那樣的?」
「……你好無聊。」楊綿綿破涕為笑,刮刮他的臉,「幼稚。」
荊楚:「……你說我幼稚?我這是在給你提提醒呢,沒聽出來?」
「啊?」
好吧,真的沒聽出來。荊楚嚴肅地警告她:「記住啊,你已經有主了,不准移情別戀。」
楊綿綿撐著腦袋,手指戳戳他的胸肌:「那你表示表示。」
「你想我怎麼表示表示?」他捉著她的手親了口,戒指還帶在上面呢。
楊綿綿斜眼看著他,拖長了調子:「這大半夜的,你說你該怎麼表示表示?」
荊楚想了兩秒鐘:「明白了,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吧。」
「……」楊綿綿怒了,一把推開他,「你是當我三歲嗎!」
「當然不是!」荊楚捏捏她的臉,「當你三歲半。」
楊綿綿一捋頭髮,瀟灑帥氣地甩到背後,然後擼起袖子,直接把人摁倒跨坐在他身上:「行了,我自己來吧,艱苦奮鬥,自力更生,靠你永遠吃不飽。」
荊楚聽前幾句的時候還能忍,聽到最後絕對忍不下去了,坐起來把她掀下去再壓住:「你把剛剛最後一句話給我重複一遍。」
「不能說,絕壁不能說!」楊小羊在圖書館裡用爾康的表情作伸手狀。
楊綿綿此時完全無視掉了腦袋這個思考器官,直接走腎:「來吧(づ ̄3 ̄)づ╭~我已經準備好了。」
過了兩分鐘,大家反應過來了,紛紛鄙視之:「太有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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