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的問話讓姐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抬起頭好奇的問我:「你怎麼知道?」
她這是默認了我的提問,這支煙不是女人抽的,果然還是來過男人了。
「我嗅覺靈敏,在屋裡聞到了一股男人味,坦白交待吧。」我故意說的輕鬆。掩飾多餘的猜測。
姐姐笑著推了一下我腦袋,嗔道:「就你聰明,還敢管起我來了。」
「我哪敢吶,我只是好奇這個人何德何能,能來我姐的閨房。」
「什麼閨房,哪有你想的那麼誇張,前幾天一個同事和她男朋友一起來我這坐了一會,我就留他們吃一頓飯。」姐姐語氣嗔怪,看來是我想多了。
不過她貌似沒想到我是發現了那個一個菸頭,因為這個細節實在是太不起眼了,我也是不經意發現的。
吃完飯時間還早,姐姐也向我展示了她下班之後的業餘生活,桌子上擺了很多舊書和舊雜誌。顯然這都是從地攤上買來的,我一直以為姐姐會有機會上大學,很多人說,大學畢業證是沒用的,的確如今的大學學歷遍地都是,不值錢了,可相比之下。沒有任何學歷的姐姐,要經歷無法想像的艱辛和時間的煎熬,才終究有機會跟這些畢業生平起平坐,大學畢業證沒用嗎?可在姐姐這類人眼裡,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樹如網址:ei.關看嘴心章節
這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吧。你覺得絲毫沒有價值的東西,也許在別人眼裡,是一生都沒機會得到的。
我一直覺得人要知足,可在姐姐面前,我覺得我這份知足常樂顯得太不上進,太沒志氣。
「你衣服怎麼全是土啊,太髒了,脫下來我給你洗一洗。」姐姐說著就要脫我的衣服,一點不容我反駁。
我知道她是心疼我,可這一身土是我自己滾上去的,而且褲子我也不想洗呀,那裡有學姐給我留下的痕跡。
「姐,不用洗了,明天要是不干,我怎麼上班。」我還想反抗一下。可剛說完,姐姐就從衣櫃裡拿出了一套新衣服,扼殺了我的小算盤。
「給你新買的,一直沒時間給你送去,大小應該合適。」
面對姐姐無微不至的關心和照顧,我認輸了,乖乖換了衣服,她拿起我的髒衣服直接去洗了。衣服的尺碼當然是合適的,因為姐姐去我家的幾次,把我衣櫃裡所有衣服的尺碼都看了一遍,大小胖瘦早就記得清楚,我想我細心的習慣就是小時候受姐姐影響吧,只不過姐姐的細心只關注在我身上,而我的細心成了性格的一部分。
趁著姐姐去給我洗衣服,我也好好觀察了她的衣櫃,看看尺碼。只是越看心裡越不舒服,因為衣櫃裡,幾乎沒有多少衣服,幾套辦公室制服,幾件冬裝防寒的外套,還有幾件一看就穿了很久的內衣,僅此而已。
怪不得無論是周末休息還上班,我每次見姐姐,她都是一套修身的制服,因為她只有這幾套得體的衣服,甚至我們倆相認的那天,她也是穿著制服出現的,我當時還以為她是在上班時候請假出來的。
哪個女人不愛美呢,尤其是現在姐姐工作在繁華的a市,一個偌大的公司里,她卻不捨得多買一些新衣服,而是毫不吝嗇的給我買。
她生活簡單,不在乎這些嗎?可我在乎!我默默的記下了姐姐的所有尺碼。
姐姐很快洗好了衣服,還嘮叨我平時自己一個人要乾淨點,然後就推著我去洗澡,我們兩人都洗完澡之後,抱在一起躺在床上,姐姐的腳似乎還有疼,我主動幫她揉著。
「安安,你按的這麼舒服,是不是經常給女孩子按吶。」她閉上眼睛,輕咬著嘴唇,似乎在忍耐又似乎是享受。
長期習武,人體緩解疲勞和疼痛的幾個關鍵穴道,我還是了解的,甚至普通的軟組織受傷,也可以靠自己的經驗恢復好,以前和於曉婉同居的時候,她也很喜歡讓我按按小腿和腳,因為她當老師的長期站著,每天腿都很疲勞,卻從來不過問我為什麼按的這麼好。
有時候,我也合計過,當個治跌打的野郎中,可惜沒有行醫證,是非法行醫的。
「姐,以後你身上脖子疼還是腿疼的,都找我按,我專業的。」我看著姐姐一雙略顯消瘦的腳,心裡不是滋味。
這雙腳也同樣沒有美感,甚至比手還顯得疲倦和滄桑,不柔軟不光滑,按在手裡很硬,我要用力按她才能有知覺,感覺到舒服。
在過去的日子裡,這雙腳到底走了多少艱辛的路,才找到了我,找到了我的路。
我是不是該向老天爺慶幸,他還賜給姐姐一張漂亮的臉蛋和身材,彌補那些心酸的過去?可彌補得了嗎?老天爺可從來不會心軟。
「安安,給你看看我們小時候的照片。」她拿出了一個很舊的相冊,躺在我懷裡慢慢翻開。
一張張泛黃的照片,如同塵風的記憶,一幕幕出現在我們兩人的腦海里,那時候的我,真是瘦的太弱,姐姐的頭髮還沒有長好,也很難看,照片不多,相冊卻顯得老舊,顯然是被翻過無數次,姐姐在想念我的日子裡,這恐怕是唯一的念想了。
「姐,那時候你真難看。」我故意笑話她,這些照片應該是她離開孤兒院的時候,帶出來的。
「還敢笑話我,你看看你,那時候更丑,瘦的跟猴子一樣。」她語氣嗔怪,眼裡卻是寵愛。
我們姐弟看著對方,一起笑了,相冊的最後一張,她沒有翻開直接合上收起來了,眼裡透著幾分憂傷,我似乎猜到了那張照片,那是姐姐曾經家人的合影,在孤兒院的時候她會偷偷拿出了看看,然後偷偷哭,因為照片裡還有她曾經的弟弟。
而現在,我就是她弟弟,親弟弟。
我不想讓氣氛傷感,拿出手機跟姐姐抱在一起看個電影,姐姐的文化水平不高,她不太喜歡英文電影,反而看國產的老電影,我也覺得姐姐不會喜歡科幻爆米花電影。
只有姐姐喜歡,其實看啥都行,為了讓她高興,我選了國產唯一有實力讓人笑的導演,馮小剛。
「就看這個吧。」
姐姐好奇的點開了《沒完沒了》這個電影,說實話我以前還真沒看過,不過葛優一出場,我就知道這電影絕對有意思。
隨著電影慢慢進行,平民司機葛優為了討債,接走了奸商阮大偉的妹妹小芸,錄視頻「綁架」威脅,處處都是小人物的啼笑皆非,馮氏幽默那種接地氣的嬉笑,真的笑的肚子疼。
姐姐躺在我懷裡笑個不停,過了太多心酸的日子,在我面前她似乎很容易開心,笑點很低。
小芸和葛優聯手捉弄,幫阮大偉點了一頓上門高級宴席,當阮大偉那一句:想,那我也不吐,我捨不得。一下讓我和姐姐抱在一起哈哈大笑,手機差點都拿不穩了。
姐姐開心的大笑,讓我覺得這個電影選對了,可隨著劇情再次推進,我才明白,馮氏幽默是小人物的笑中有淚。
葛優和阮大偉你來我往就是為了錢,小芸憤怒的質疑他,難道這世界上沒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嗎?
當真相慢慢揭開,葛優急於要錢是為了供養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躺在醫院成為植物人的姐姐。
小人物的悲哀和偉大,一切太措手不及,我和姐姐互相抱著突然都沉默了。剛剛痛快的大笑換做了深深的安靜。
「沒錢我就沒姐了!」
葛優一聲奮力的大喊,似乎穿透了我的心。
一雙溫柔的手慢慢纏在了我手中,我用力的握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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