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蘇允卿這句話的出口,客廳里的氣氛瞬間變的沉默又無比壓抑。
趙雅欣張大嘴巴,有些難以置信,她似乎不相信自己最好的閨蜜能說出這句話來。
而簫逸則是默不作聲,繼續低著頭慢條斯理的吃著碗中的食物。
蘇允卿也沒有再次出聲,只是一臉平靜的看著他,等著他的回應。
終於。
簫逸吃完了碗中的最後一粒米飯,他緩緩放下手中的碗筷,抬起頭來看了蘇允卿一眼,繼而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好。」
他同樣說的很平淡,語氣沒有掙扎,沒有波瀾,仿佛和平常聊天一樣。
得到了簫逸的回答,蘇允卿定神的看了他半晌,繼而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走進臥室。
…
紐約的夏天很熱。
客廳里空調呼呼呼的吹著冷風。
趙雅欣坐在餐桌前,她看著桌上的殘羹冷炙,又看了看一臉漠然的簫逸,訥了訥嘴想要說些什麼。
可最終也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分手來的如此猝不及防又讓人始料未及。
可在趙雅欣看來,這似乎並非是一個壞的結果。
起碼對於目前的允卿來說,她需要的不是安慰,需要的不是甜言蜜語,她只是需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呆上一段時間。
都說時間是治癒創傷的良藥,這句話趙雅欣以前一直是嗤之以鼻,可如今來看似乎這個方法確實有用。
蘇允卿有多愛簫逸?
趙雅欣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的愛絕對不會比自己少上分毫,甚至猶有過之。
能讓蘇允卿主動說出分手這兩個字,顯然她心裡的傷痛已經擠壓到了極點。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面對簫逸,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姐姐,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身邊的每一個人。
或許暫時的離開對彼此雙方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
午後。
簫逸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發呆。
因為怕吵到允卿睡覺,電視機的聲音很小,幾乎微不可聞。
趙雅欣從廚房走了出來,她手裡端著一盆切好的水果擺在簫逸面前的茶几上,隨後坐在他的身邊陪著他看著電視。
電視屏幕上放的是什麼兩人都沒有在意,心思也不在其上。
沉默良久之後,趙雅欣輕聲的開口道。
「簫逸,允卿一時氣話,等她氣消了,心情好了一些你再多去安慰安慰她。」
聞言,簫逸搖了搖頭,隨後柔聲回道。
「我知道。」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把她逼得太緊了。」
「她不應該是這樣的蘇允卿。」
「她本應該開朗樂觀,對所有的新鮮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心,而不是整日因為兒女情長一事而神傷黯然。」
「從清漪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應該告訴她一切,讓她做出選擇。」
「可是我沒有。」
「等到她傷痕累累,心力憔悴,徹底的失望之後,再想挽回已經來不及了。」
「分手也挺好」
「現在她不想看到我,我說什麼她也不會聽的進去。」
「就當是重新開始,重新認識吧。」
聽著簫逸的喃喃低語,趙雅欣神色有些複雜。
重新開始,重新認識麼?
可這話說起來簡單,可真正能夠重歸於好又何其之難?
這段時間她雖然一直陪在蘇允卿的身邊,可是她有很多話也根本不敢說。
她也沒有身份和資格去勸說。
歸根結底,允卿現在的處境她又怎麼可能沒有責任?
一片雪花是壓不死人的。
可是一座雪山呢?
雪崩早就已經形成了,她在其中擔任著不可或缺的作用,只不過雲卿姐一事才真正的觸發了雪崩而已。
想到這裡,趙雅欣幽幽一嘆,她側眸看著簫逸,問道。
「那你後面要住在這裡麼?」
聞言簫逸微微搖了搖頭。
「不了,我還要回國一趟,大概兩天後回來,到時候我在隔壁租一間屋子,這幾天就麻煩你幫我多照顧一下她了。」
聽到簫逸要回國,趙雅欣很驚訝。
「這個時候你還回去幹嘛?你不是凌晨才過來的麼?」
看著婊婊臉上那關切的神情,簫逸伸手將她摟在懷裡,附在她的耳邊柔聲道。
「我已經辜負了一個人了,又怎麼能再去辜負另一個人?」
「允卿現在身邊需要人,所以你在這裡我很放心。」
「可雲卿姐呢,她如今已經有了快四個月的身孕,正是最關鍵的時候,而她的性格你也知道,一向強勢慣了,哪怕心裡有話也從不會和別人說。」
「醫生特意叮囑我,這段時間要照顧她的心情。」
「而現在發生了這種事,她的心裡怎麼可能不充滿內疚。」
「她有錯嗎?所有的錯皆是因我而起,說到底,她也同樣是受害者,這個時候我又怎麼忍心拋下她不顧?」
「所以我需要回去一趟,把雲卿姐那邊安頓好了,然後才能無所顧忌的來到這裡。」
「來陪著她。」
聽到這裡,趙雅欣沒有再說話了。
她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簫逸的側臉,繼而又緩緩把自己的俏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胸腔里傳來有力的心跳聲。
…
…
再一次坐上飛機。
簫逸的心情很平靜。
這短暫的紐約之旅雖然沒有挽回蘇允卿,甚至是兩個人還分了手。
不過在簫逸看來也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開端。
分手並不意味著結束。
只是一時有些讓人難以接受罷了。
蘇允卿如今的局面是自己一手造成,所以簫逸知道,他不能再讓其他人重蹈她的覆轍了。
蘇允卿在等他。
可這個時候同樣也有人需要他的陪伴。
因為一天之內連續乘坐了兩趟航班,簫逸也沒有怎麼休息,只是在公寓的沙發上對付了兩三個小時,所以上了飛機簫逸便開始了補充睡眠。
下了飛機已經是夏國第二天的清晨了。
出了機場,簫逸立馬驅車對著蘇雲卿的公寓而去。
半個小時後,簫逸來到蘇雲卿的公寓樓前。
只不過敲了好幾次門卻沒有人響應。
心中有些擔憂,簫逸撥通了她的電話,電話一直傳來忙音也無人接通。
簫逸也不敢多想,再次調轉方向對著觀山名築而去。
…
清晨的霧氣很重。
坐落在半山腰的別墅籠罩在一片白霧之中。
韓韻穿著居家服飾正拿著水壺在花園裡澆著花。
見簫逸走近,她有些驚訝。
「你不是去美麗國了麼,怎麼回來了?」
簫逸沒有回話,只是沉聲問道。
「伯母,雲卿呢?」
聽到這,又見簫逸一臉嚴肅的表情,韓韻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突然覺得這個向來跳脫耍滑的年輕人貌似一夜之間成長了許多。
將水壺擱在一旁的石凳上,韓韻對著蘇雲卿的臥室方向開口道。
「在屋裡睡覺呢。」
「這些日子她已經有了妊娠的反應,容易嗜睡。」
「正好你也回來了,也幫我勸勸她,她一直想要去天津,不過被我攔了下來,這丫頭死心眼,心裡不痛快又不願意讓別人知道。」
「你畢竟是孩子的父親,你這時候說的話可能比我這個當媽的管用。」
去天津?
簫逸心下一凝,也明白了蘇雲卿的意圖。
去天津只是幌子,只是不想因為自己的事讓自己難做,以及讓妹妹難堪罷了。
點了點頭,簫逸正色道。
「我明白的伯母,我會把她安頓妥當的。」
「本來我是想請個月嫂照顧她的,不過思來想去還是希望能讓她就住在這裡,有伯母照看著她,我也放心。」
聽了簫逸這話,韓韻輕嘆一聲,隨即幽幽道。
「簫逸,她是我的女兒,女兒懷了孕,做母親的哪能不上心?就算是你想把她接出去住,我也不會同意。」
聽到韓韻這句話,簫逸不由也放心許多。
歸根結底,錯不在孩子。
她是個無辜的生命,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這個時候再去懊惱也於事無補。
蘇雲卿目前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安安心心的養好身體,順利完成生育,其他的事以後再談不急。
想來,這也是韓韻所希望看到的一幕。
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哪個女兒受了委屈,她也同樣跟著難受。
只是這個時候她也不想再言語過激的和簫逸討論他的是非,也沒有任何意義。
和伯母聊了兩句,簫逸對著客廳走去,不過剛剛轉身,韓韻的聲音再次在身後響起。
「簫逸」
「你會把那個開開心心的允卿帶回來的對嗎?」
聞言,簫逸腳步一頓。
「會的。」
「一定會的。」
臥室里很寧靜。
淡藍色的窗簾無風自動,房間裡瀰漫著一股很好聞的花香。
臥室的整體風格並不繁瑣奢華,反而很是簡約。
一張梳妝檯臨窗而立,窗外一片旖旎之景。
牆壁上懸掛著古琴,琴旁則是一排書架。
蘇雲卿此時正安靜的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她如今已經有了顯懷的跡象,小腹微微有了弧度。
簫逸搬個凳子坐在她的床邊也沒有驚醒她。
只是安靜的看著她的睡顏。
看著這張造物主精心雕琢的精緻容顏,簫逸有些感慨。
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硬要說起來,簫逸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起初她們二人別說是相互喜歡了,恨不得把對方殺了的心都有。
相互勾心鬥角,相互演著戲。
可不知不覺中,卻走到了這個地步。
說一見鍾情未免太過虛偽,更多的還是因為見色起意罷了。
如果蘇雲卿沒有這張臉,簫逸也許也不會和她有這些瓜葛。
說來殘忍,卻也是事實。
同時簫逸又覺得有些可笑。
自己享盡了齊人之福,卻到頭來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允卿如此,雲卿亦是如此。
就算是清漪,如果不是她那清雅平淡的性子,自己未必也能給她一個安穩的家,只不過她內心裡的委屈和心酸,自己又如何得知?
說來慚愧。
等到自己幡然醒悟的時候,卻已經丟掉了很多東西。
沉思中,蘇雲卿幽幽睜開了一絲眼縫。
她眯著惺忪的睡眼看著床邊坐著的人有些驚訝。
似乎覺得自己還在夢中,她輕咦了一聲,伸手揉了揉眼睛。
這莫名嬌憨的動作和她的人設有些違和,不過卻極為可愛。
笑了笑,簫逸柔聲道。
「醒了?」
隨之又起身攙扶著她靠在床榻上。
直到那清晰的觸感從肩上傳來,蘇雲卿這才知道自己並不是在做夢,簫逸真的在身邊。
「簫逸,你怎麼回來了?」
她眨巴了兩下眼睛,語氣有些欣喜。
揉了揉她的秀髮,簫逸靠在她的身邊輕聲念叨。
「我再不回來你都要去天津了。」
「怎麼?不想女兒出生的第一時間看到他的爸爸啊?」
這半開玩笑的話語讓蘇允卿臉頰微紅,絕美的臉蛋上泛著一抹紅暈,也不知道是因為剛睡醒的緣故還是本就天生面若桃花。
「你都知道啦?」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
「不過有我呢,我向你保證,允卿那邊我會安安全全的把她帶回來,保證還給你一個活潑又開朗的妹妹。」
「所以,你現在心裡也別有顧慮。」
「你就老老實實的在家裡養身體,等到念卿出生,我們還要第一時間拍個全家福呢。」
直視著蘇雲卿的眼睛,簫逸認真的說出這番話來。
蘇雲卿略微一怔,她直直的看著簫逸堅毅的側臉,忽的莞爾一笑,輕聲和道。
「好,我聽你的。」
情緒是會感染的。
再強勢的女人也是感性的,也是需要男人寵愛的。
這是蘇雲卿第一次在這個比自己小了六七歲的男人身上體會到了這種名為安全感的東西。
以往她的安全感來自於自身的優秀。
可如今,她有了心上人,安全感自然會轉移到心上人的身上。
摸著小腹,蘇雲卿靠在簫逸的懷裡,兩個人擁在一起輕柔的說著話。
蘇雲卿也沒有任何起床的意圖,她懶洋洋的任由簫逸抱著自己,大手落在自己那細膩的腰肢上,就覺得這樣的場景能夠一直持續下去才好。
直到簫逸的電話鈴聲響起,才打破這份美好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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