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涼的目光頗為古怪,一般鍛造師開始上手鍛造,第一次所選擇的東西十有**都是自己所擅長的兵器。
這是因為他們對自己的兵器最為熟悉,鍛造起來信心最強的緣故。更何況在這個世界中,哪怕是如鍛造師,煉丹師這樣的人物有時候也是免不了要與人動手的,雖說這種情況並不多,但為自己準備一件趁手兵器它不香麼?
但是,看著眼前這個身材並不壯碩的年輕人之時,靳涼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將他與鐵棒聯想到一起。
「徐兄弟,你使用的兵器是……鐵棒?」
「不是。」
「那你為何要鍛造這樣一件兵器。」
「呵呵,我是給其他人準備的。」徐毅笑眯眯地道,「反正是練手之作,就先試著吧。」
靳涼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但也沒有追根究底,沉吟片刻道:「東西都在這兒,我給你挑選點材料,你先嘗試一下吧。」
他在後面的材料堆中選出了一些,並且給徐毅介紹起來。
這些材料雖然都只是普通貨色,但能夠擺放在這兒,其實也是價值不菲的。而徐毅第一次鍛造,自然也不可能給他什麼好東西試水。
徐毅認真的聽著,眼眸中時而閃過一絲恍然之色。
單純的看書和伴隨著有益的講解,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在靳涼的指導之下,徐毅心中逐漸明了。
「你可以上手了。」
在靳涼的示意下,徐毅拿起了材料,放入了那個巨大的不知用何種金屬打造而成的大勺子之中。
火池中的火焰熊熊燃燒,越是接近中心之處那溫度也就越高。但是,無論這火焰釋放的溫度達到了何等地步,都無法讓那大勺子有絲毫融化的跡象。
這絕對是一件寶貝,若是自己真有鍛造天賦,也要想辦法搞一個過來。
金屬很快的融化了,變成了一汪泛動著詭異色彩的液體。徐毅凝目看去,如今他的眼神早已是今非昔比,遠勝剛入山之時,目光所及之處,巨細間一覽無遺。
在這些液體中,果然有著許多雜質,這些雜質或是化作了沉澱,或是化作了同樣的液體。但是,那液體與液體之間卻並未交融,反倒是頗有些涇渭分明的樣子。
「這是我們鍛造師特有的手段。」靳涼點著大勺子道,「使用它可以分離雜質,加快鍛造速度,以後鍛造,要好好利用。」
徐毅默默點頭,使用工具將雜質分流,取其精華保存,然後拿起另一種金屬開始提取精華。
這其實就是一個不斷提取的過程,看似簡單,但真正做起來卻並不容易。若是在藍星上,想要完成這些東西,必須要動用大規模的工業化設備,可在這兒,區區一個人,一個火池,一些特殊的工具就已經做到了。
徐毅一邊提煉一邊在心中默記。
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環節,每一處細微的變化,他都牢記於心,並且在不斷的改進著自己的動作。
這是他煉丹之後的習慣性做法,如今已經銘刻到了骨髓之中。雖說此刻身上並沒有筆記本,但已經掌握了過目不忘能力的徐毅,卻是輕而易舉的就做到了。
許久之後,徐毅終於將所有的金屬礦提煉完成,他吐了一口長氣,轉頭看向靳涼。
此時的靳涼雖然面無表情,但內心中卻是頗為驚訝。
徐毅的動作最初之時並無特殊,在他見過的無數鍛造學徒中,絕對稱不上出色兩字。但是,在一旁觀看指點之時,靳涼卻有著一個驚人的發現。
一旦徐毅某些地方做的不對,或者是出現了偏差,而只要他指出過一次,那麼這種類似的錯誤就絕對不會再發生在徐毅的身上了。
他就像是一個錯誤糾正器一般,任何錯誤最多犯上一次,隨後就徹底更改。
在靳涼看來,這種能力其實更為重要。
這說明徐毅在鍛造之時用心了,而且是異常的用心,在知道錯誤之後,不但牢牢記住,並且努力的去做出改變。
而事實上,靳涼見過許多有天賦的學徒,但那些人往往會在基礎部分犯下一些微不足道的錯誤。雖然他指點出了,但下一次這些人依舊是我行我素。
或許是他們並沒有徹底理解,也或許是他們不以為然,不曾將那些細節放在心上。
反正對於一般的鍛造學徒而言,根本就無需掌握那麼精細的東西,無論是開放式鍛造,還是妙到毫巔的精準,對於初級產品來說,其實並沒有太大區別。
在見到這樣的天賦學徒之時,靳涼往往會感到可惜。
因為一旦他們在鍛造之道上走下去,當他們有一天想要鍛造法器之時,就會明白基礎的重要性了。但那時候,他們往往已經養成了不良習慣,再想要進行糾正,就需要投入十倍,百倍的精力和時間了。
就像是造一座大廈,堅固的地基是最重要的。
但若是這地基打歪了呢?
那還真不如在一張白紙上繪畫要好得多了。
所以,在見到徐毅如此的用心,靳涼的心中也是不免有些百感交集。
看到徐毅的目光,靳涼問道:「你現在,感到累麼?」
「有一點。」
「還能堅持麼。」
「可以。」
「好,那就開始鑄造吧。」
靳涼所用的並非澆灌模具的辦法,而是將所需要的金屬液體融合冷卻成塊之後慢慢敲打之法。
這種方法雖然效率不高,但卻需要鍛造者一錘一錘的敲打出來,對於鍛造者來說,無疑是一個難得的體驗機會。
靳涼在旁出言引導指點,徐毅則是出手的主力,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在他們兩人的不懈努力之下,一根粗大的金屬棒終於在鍛造房內成型了。
當一切完工,靳涼熄滅了火焰,看著徐毅把玩著手中那與他的身體怎麼看都不協調的金箍棒之時,他終於相信,這根棒子並不是徐毅為自己準備的了。
目光在徐毅的身上瞅了片刻,靳涼終於忍不住問道:「徐毅,你……不覺得熱麼?」
徐毅微怔,訝然看去,靳涼早已脫掉了上衣,渾身上下汗出如漿。但是再看看自己……因為暗上丹田的關係,無論有多少熱流襲來,都被它吞噬一空,所以徐毅的身上連一滴汗都沒有。
這兩人站在一起,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眨了兩下眼睛,徐毅一臉迷糊:「熱麼?不熱啊。」
靳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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