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然後才俯身仔細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駝背。
那裡躺著的就是王洪濤,脖子上的傷口明顯是刀子之類的利器割出來的,血這時還在不斷向外冒著,但人好像已經徹底斷了氣。
玄九蹲在王洪濤的屍體旁邊打著電話,似乎在呼叫支援,而我則趕緊朝著王洪濤剛才衝出來的那個方向望過去,但能看到的只有一條正對馬路的空蕩小巷。
之前我看到的平頭眼鏡男到底是幻覺還是現實?
我不禁在心裡畫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不過我敢打賭,殺死王洪濤的人絕對就是那個平頭眼鏡男錢建業,他現在極有可能就在那條巷子裡。
就在我還在思考目前的狀況的同時,玄九已經從王洪濤身邊站了起來,徑直跑進了那條小巷,顯然他也和我想到了一塊兒。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也跟在玄九的身後,一起跑進了小巷。
隨著我倆逐漸深入小巷,街道的喧鬧聲也逐漸遠去,我倆的腳步聲也成了巷子裡唯一的動靜。
每經過一個岔口,玄九都會朝裡面張望一下,幾分鐘後,我倆已經跑到了小巷的另一端,但錢建業的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中。無奈之下,我們只好又返回到王洪濤的屍體旁邊。這時候幾輛警車也已經停在了路邊,並將整個案發區域全部隔離起來,還有一輛救護車就停在屍體附近。
「跟著我,別走遠了!」
玄九一臉嚴峻地沖我叮囑了一句,然後再次走向王洪濤的屍體。我很清楚錢建業是在針對我,所以不敢亂跑,乖乖聽話跟著玄九進到了隔離帶內。
尋屍蠱已經開始起作用了,當我靠近王洪濤的屍體時,我的整條右臂都會跟著疼起來,只是這疼痛並不劇烈,或許跟王洪濤剛死不久有關。
我站在不遠處盯著地上的王洪濤。
突然,他的眼球轉動了一下,然後直勾勾地瞪著我!
但我並沒有被嚇到,類似的情況在這幾天裡已經出現過太多次了,我大概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了。
屍體旁邊的警察還在忙碌著,顯然那眼球的動作並不是真實的,只是我身上被下的尋屍蠱所帶來的效果。不過這個效果也給我提了個醒,如果讓藍沁給王洪濤的屍體進行還魂,或許可以從他口中問出錢建業的行蹤。
於是我立刻拿出手機想給藍沁打電話,可打開手機之後我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聯絡到藍沁,她的電話號碼已經被我從手機里徹底刪掉了,就連之前的通話記錄都沒有留下。
對了,還有名片!
我想起來藍沁給過玄九一張她公司的名片,所以趕緊來到玄九身後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小聲說:「警官,麻煩您,能把之前我老闆給您的那張名片給我看一下嗎?我得給她打個電話。」
玄九轉過頭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回答道:「你怎麼連自己老闆的電話都沒有?名片在我辦公室里。」
「我一不小心給刪了。算了,我直接去她家找她吧,王洪濤的屍體你們會把他送到哪?」我向玄九問。
玄九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皺著眉、緊盯著我的眼睛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如果你知道錢建業的行蹤,或者猜到他下一步想幹什麼,我勸你最好還是告訴我們,不要自己冒險,單獨行動。」
「不是,我並沒有發現什麼,只不過我老闆也許有辦法從王洪濤身上查出點線索來。」我含糊地解釋道。
玄九的眼神里明顯透著懷疑,但他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我鬆了一口氣,本來我都已經做好了要跟玄九解釋一下趕屍、還魂的事了,現在看來這個環節應該可以省去了。
玄九跟身邊的警察交代了幾句,然後便準備坐另一輛車返回警察局,我自然也立刻跟了上去。可就在我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我突然感到右臂好像被火燒一樣疼起來,緊接著這股疼痛迅速從我的手臂蔓延到了全身,疼得我「啊」地一聲慘叫,跟著就兩腿一軟,摔倒在了地上。
玄九轉過身詫異地看著我,可我卻根本沒辦法開口解釋目前的狀況,那劇痛已經折磨得我完全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了。
就在我倒下的同時,我竟看到王洪濤的屍體正奮力地朝我爬了過來,而隨著他一點點靠近,那疼痛也變得更加劇烈,那感覺就像是有無數把利劍正在不斷地猛刺我的全身。
我掙扎著想要躲開,但卻根本使不出一點力氣。
突然,王洪濤的屍體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然後一躍飛到了我的跟前。他的兩隻手就像一對鐵鉗一樣探了過來,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疼痛和窒息讓我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我甚至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可就在我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的時候,掐在我脖子上的那兩隻手卻突然鬆了勁,空氣也再一次進入了我的肺部。
「殺……姐姐、妹妹……都要殺……他……殺……姐妹……都要殺!」
王洪濤瞪著眼睛,兩個眼球一條條鮮紅的血管幾乎要爆開了,眼角汩汩地冒出血來,同時嘴角抽搐著,結結巴巴地反覆念叨著。
突然,他抬起頭髮狂地大吼了一聲,兩隻手猛地抓向自己的脖子,把脖頸的傷口用力地撕扯開,黑色的血也像噴泉一樣散得到處都是。
我條件反射地抬起手,想要擋住那些血污。可就在我抬手的一瞬,血污消失了,發狂的王洪濤也不見了,留在我眼前的只有一臉錯愕的玄九以及其他警員,在不遠處,王洪濤的屍體依舊靜靜地躺在地上。
「你怎麼了?喂,能聽到我說話嗎?」玄九皺著眉頭蹲在我身邊,一邊喊著一邊用手拍著我的臉。
我連忙抓住他的手激動地說:「送我到崇文xx老胡同!快!」
玄九頓時一愣,然後詫異地問:「什麼意思?」
「錢建業要去殺劉瀟瀟!」
「劉瀟瀟?你怎麼會知道?」玄九緊皺著眉頭盯著我。
「我……咳!沒工夫解釋了!人命關天!」我實在沒法把剛才看到的一幕當作說服玄九的理由,沒有人會相信這樣的說法。所以我也懶得解釋了,乾脆把後面的話吞進了肚子,然後奮力支撐著身子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隔離帶,跑到外面攔了一輛出租車。
等玄九追過來的時候,我已經上了車,並催著司機說:「我是警察,快點去崇文xx老胡同,趕著救命的!」
那出租車司機似乎被我著急的口氣給唬住了,也沒去想為什麼我不坐警車而要打車,直接聽話地踩著油門直奔崇文門。
出租車一路狂飆,我也不時回頭朝後看。果然,玄九也開車跟了上來,不過旁邊似乎並沒有其他警車跟著,他好像也沒有把我攔下來的意思。估計他也想看看我到底在折騰些什麼,而且也不希望其他警察把過多的精力都浪費在我身上。
二十分鐘後,出租車停在了常青樓的胡同口,我扔給司機一百塊,不等他找錢便開了車門直接沖向常青樓。
藍沁的就車停在樓門旁的陰涼處,樓門依舊緊緊關閉著。我用百米衝刺的速度朝著樓門狂奔。但在敲門之前,我還是很謹慎地從街邊的矮牆上順了半塊磚頭當作武器,這才衝上台階開始砸門。
「藍沁!你在裡面嗎?」
我一邊用力地砸著大門一邊大聲喊道。
等了好半天,樓門才打開,藍沁一臉不悅地出現在樓門口。
不等她開口,我立刻解釋道:「王洪濤的鬼魂告訴我,錢建業要對劉瀟瀟下殺手,說那姐妹兩個他都要殺!」
「王洪濤死了?」藍沁驚訝地問道。
「是啊!他被錢建業抹了脖子,然後被推到……」我的話說到一半卻一下子頓住了,因為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個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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