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既已註定,單憑一個暴跳如雷的余斌是不足以撼動大樹的,尤其還是徐寒這個電競社裡的參天大樹。
帶著宮莫良一行人來到了二樓,徐寒沒有沿途介紹電競社裡的其它區域的功能和安排,而是對著好奇之下四處張望的宋一傑說道,「如果真有興趣的話,可以找一個空閒的時間,我會找人領著你們好好參觀一下我們的電競社。」
「我們的?」宋一傑反問道。
徐寒甩了甩手中的幾張紙,「你們的入社申請表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可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宋一傑看了看跟在徐寒身邊的馬琳,把頭使勁地搖晃,「別誤會,我只是為你們的效率感到震驚。」
小小的插曲過後,徐寒帶著大家進入了一間門口掛著會議室牌子的房間,裡面有一張黑色的長方形會議桌,前後各有一把椅子,其餘椅子按照兩兩相對的擺放位置,依次放在了會議桌的左右兩側。
徐寒先是伸手示意宮莫良他們自行找位置坐下,當所有人都落座以後,這才開口問道,「現在留在這個房間裡的人,應該算得上是真正為電競社的前途殫精竭慮的人,你之前說了一半的話,現在可以直截了當的說了。」
宮莫良看了熊少海一眼,在後者微微點頭以後,說道,「小海把電競社目前遇到的窘境和困難都已經告訴了我。排除其它的人為因素,目前最大的難題,就是我們空有一個電競社的名頭,實際上面臨的是出校以後根本沒有比賽可打,這就讓電競社在學校里的位置變得可有可無起來。」
徐寒補充道,「其實你說的只是一方面,學校社團存在感低的,不只是我們電競社這一家,甚至還有比我們更加差強人意的。之所以我們樹大招風的原因,還是因為我們現在所占據的這棟樓。相信你也粗略的了解過,這棟樓無論是從地理位置還是配套設施來說,絕對算的上是我們漢江大學最拔尖的那一批。」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徐寒讚許地朝著宮莫良點頭微笑,「沒錯,簡單來說就是這個意思。那現在,你覺得你當時立下的軍令狀,還能如期完成嗎?」
宮莫良摸了摸鼻頭,活了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被人強逼著立下誓言,而且這個人居然還能厚顏無恥的拿到檯面上來說,那感覺就像是自己心甘情願的一樣。
雖說能夠讓一個足以閉月羞花的大美人對自己給予厚望的感覺很舒服,仿佛每個毛細孔都暢爽著呼吸一樣,但比山還要大的壓力,也跟著如期而至。
「我先說說我是如何有這個把握改變電競社目前的現狀的吧。」宮莫良決定現學現賣,把宋一傑慣用的那套左顧言他給利用上。
「就在昨天上午,我接到了鯊魚平台邀請我參加他們舉辦的吃雞比賽。」
徐寒愛書,這裡的書是有著真實觸感的紙質書籍,並非手指輕輕一划,就是一頁翻過的電子書。延伸下去,對於直播這類新興項目,徐寒了解的不多,但職務需要,還是會偶爾的接觸。
鯊魚平台作為國內最大的直播平台,徐寒還是有所耳聞的,「我的印象中,這個比賽貌似是針對平台主播的一場比賽,難道說,你除了學生這個主業,主播還是你的副業?」
宮莫良否定道,「沒有,只是我們剛好認識了平台里的一個比較有名氣的主播,是她告知了我這個消息。」
「只是口頭告知嗎?」徐寒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貌似沉穩的男孩,也變得有些輕飄飄了許多。
「原本是只有口頭通知的。」
徐寒聽到這半句話,眉頭都快擰成了一股繩。但接下來,嬌嫃就讓萬種風情填滿了整個房間。
「但是,我在下午就收到了舉辦方發給我的簡訊。」
徐寒也不好怪罪宮莫良的抑揚頓挫,伸出五根蔥指,明晃晃地攤開放在了宮莫良的眼前,「不介意的話,能否給我看看?」
看到徐寒還是不信任自己,宮莫良又有些小小的失落,總感覺這比兒時沒有考到語數雙百,怕成績單拿回家給父母看還要忐忑。
乖乖地遞到徐寒的手上,宮莫良目不斜視,死死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生怕和徐寒眼神之間不經意的觸碰,讓自己亂了心神。
徐寒仔細翻看了那則短訊,又把時間比對了以後,這才相信宮莫良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至於這個簡訊是不是一個玩笑,或者又是一個詐騙信息,徐寒相信看到這條簡訊的宮莫良會在第一時間求證。居然到了這個時候還會拿給自己看,多半是確信無疑了。
更多是尋求一個安慰的徐寒這一下總算是對電競社有了一線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希望。於是,向最大的功臣,也就是引薦宮莫良等人的熊少海,投去了一絲感激的目光。
真實情況自己心裡清楚的熊少海覺著受之有愧,進而學著宮莫良,將頭抬起,假裝沒有看到徐寒,而是欣賞著百看不厭的素色吊頂。
徐寒也只是一時激動,畢竟自從接手電競社以來,已經半年多的時間沒有起色了。別看平時可以用書海麻痹自己,甚至放任電競社裡的權力爭鬥,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會拼命找尋著那一抹鳳凰涅槃的曙光。
想著想著,她又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個無限寵愛自己的老人。到了那時,徐寒滿腦子都是一個想法,『如果爺爺在,是不是這座壓在自己胸口的大山,早就迎刃而解了呢?』
宮莫良的出現,終於讓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沒有白費。不要小看了這一場比賽,哪怕取得不了一個耀眼的名次,只要能在屏幕上顯示出電競社的名字,到時候蜂擁而至的人群,就是能夠據理力爭的有力條件。
「比賽滿打滿算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你們都準備的怎麼樣了?」徐寒很快就問到了關鍵性的問題上。
說到這,熊少海就忍不住苦笑道,「雖說我不信命,但命運這個東西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
徐寒沒有說話,而是眨巴著那雙能夠勾人心魄的眼睛,靜靜地端坐在位置上用心聽著。
「原本我帶莫良他們過來,除了是入社的事,最主要的,就是帶他們過來挑選一下,到時候參賽的人選。沒想到剛好碰見了要出門的余斌,接下來,就是你看到的那些過程了。」
徐寒等到熊少海全部說完以後,這次說道,「也就是說,你們連隊員都還沒有找齊,就更別提隊伍訓練的事了?」
熊少海並不否認,「準確來說,我和莫良之間,總共也就玩了五把不到的遊戲。」
徐寒聽到這,一時也有些語塞,還是旁邊嘴巴被縫上許久的馬琳自行解除了封印。
「原來少海哥哥也有做事欠缺考慮的時候呀。」之所以說這句話,是馬琳和熊少海因為徐寒的原因老早就有了接觸,而熊少海給馬琳的感覺,除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大哥哥形象,還是一個特別擅長安排自己的一個人。
熊少海本就外冷內熱,在馬琳把他當成知心大哥哥的同時,他也把馬琳當成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妹妹看待。對於城市裡的獨生子女來說,這種歲數相差不大的異性兄妹,正好彌補了自己將近二十年的童年空缺。
所以兩人不僅一拍即合,還都心照不宣。
在場的除了熊少海對馬琳有著超乎尋常的情愫以外,一向愛湊熱鬧的宋一傑突然變得啞火起來,就能說明一些問題。在從他看馬琳欲說還休的表情來看,那點少男少女之間的愛慕,一目了然。
宮莫良這邊倒是很用心的和徐寒討論著有關比賽的前期準備工作,在了解到徐寒和自己一樣,也是大一新生,只不過是外語系的之後,面對電競社,面對徐寒,都有了一些思想上的改變。
而另一邊,徐寒也對宮莫良不同於年齡的沉穩,表現出了或多或少的讚許。
在場的人各自形成了討論的圈子,時間也在一次次的思維碰撞中,悄然而逝。
或許,也只有遠離圈外的李源,還能保持住本心。
「那個,我的肚子有點餓了,要不,我們點幾碗飯菜,邊吃邊說?」
不合時宜的話語出現在了符合時宜的時間點上。
徐寒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略帶抱歉的口吻說道,「不好意思,一談話就容易忘形,耽誤了你們吃飯的時間。」
宮莫良很懂事地說道,「沒有沒有,我們中午吃的晚,肚子裡還有存貨。」
只是話音未落,李源那邊就傳來了肚子不滿的哀嚎。
「噗嗤。」馬琳忍不住地笑道,「看你們以後還逞不逞強。」
徐寒扭頭瞪了馬琳一眼,看似責怪她的不懂禮貌,實則是掩飾自己彎成月牙的秀眉。
胸中積蓄已久的擔憂一掃而空,徐寒的心情就像她的面容一樣美麗了不少。一旦放空了心思,以前那個愛笑愛鬧的徐寒,也重新找回了不少的影子。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往後下午的三點到五點來訓練室里訓練,至於人選,你找熊少海商量就行。到時候決定好了,把人選報給我就好。」
「那,要不要一起吃個便飯?」宮莫良嘗試性地問道。
徐寒整理著被壓皺的衣衫,想了想,還是歉意地說道,「以後吧,下次有機會我來做東。」
很快,夜幕降臨下的電競社,重新歸為了平靜。
但那些黑暗裡的輪廓,似乎比平常顯得高大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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