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咋回事,誰舉報我爸和我?」
李安樂剛聽著心裡咯噔一下,現在可不比後世,要是不小心給扣了啥大帽子,那可就完蛋了,小命不保都有可能。
「我也不清楚。」
好嘛, 李安樂提著的心直接摔八瓣。
「我一聽到四哥跟你被舉報了,我就往家裡跑。」
李菊說道。「一路上都沒停,安樂,你快去喊四哥躲起來。」
「小姑,這事還沒鬧清楚,這麼躲著也不是事情,你先休息,我去喊著我爸。」李安樂想搞清楚,誰舉報, 具體舉報的啥,按理說自己沒幹出格的事情。
「那你快去。」
李菊這會不停大喘氣,怕是跑了不短距離,加上身上沾了不少塵土,草星沫子,怕路上還摔了幾跤。
「我這就去。」
李安樂一路小跑找到李國喜。「爸。」
「安樂,你咋來了。」
「爸,我跟你說個事,你先別激動。」
李安樂瞅瞅四周沒人, 這才小聲把舉報倒是跟著李國喜一說。「啥, 舉報。」縱使李國喜膽子不小也差點被嚇趴下,李安樂見著滿臉蒼白老爸。
「爸, 要不我們先去找我奶。」
「走, 現在就去。」
李國喜真有些慌了。
「啥?」
王秀蘭臉一下就白了。「我讓你嘚瑟, 我讓你嘚瑟。」
「這可咋辦?」
王秀蘭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快找你爸, 還有你大哥他們,你跟安樂快回家躲著, 沒有我的話, 別出門。」
「媽,這事還沒搞清楚。」
「還想搞清楚啥,你現在還想這些有啥用,快去。」
王秀蘭抹了一把淚跟著,轉頭露出一笑臉。「他六嬸子,家裡有點事,你幫我照看一下。」
「行,是家裡來客人了吧?」
「是啊。」
王秀蘭先找著李二毛,再去找了李國福三兄弟。
「媽,你咋來了?」
「回家有事。」
「哦。」
一大家子很快回到小院,小孩子全被趕著出去了,盯著路口。「小菊,說說咋回事?」
「我也沒聽太清楚,只說四哥縣養豬場顧問靠關係得來的,一點沒治療小豬的本事,再有就是安樂啥的,年紀小小之類的話。」李菊一口氣說完。
「在哪裡聽著的?」
「公社大院。」
李菊陪著朱敏去辦事, 這會朱敏還在公社呢,她一路從公社跑回來, 為了快些還抄了近路,跳了幾個水溝,摔了幾跤,摔破幾處,這會還疼著呢。
「老五呢?」
「在大隊,說是打聽一下,一會就回來了。」
李國壽說道。「媽,要不讓老四跟安樂躲到山裡去。」
「對,躲到安丁他姥家,那裡偏的很。」
李國祿說道。「一時半會,可找不到,真有人過去了,林子一鑽,誰也找不著。」
「這能行?」
「媽,咋不行,回頭讓安丁他爸跟著去,安丁小舅天天跑山里打果子,熟悉的很幫著找個山洞一躲,誰還能找的著。」劉霞說道。「就是安樂要跟著吃些苦頭。」
「現在還說這些幹啥,吃點苦頭能躲過去,還想啥。」
王秀蘭一拍桌子。「這事,誰都不許對外亂說。」
「媽,你放心。」
幾個兄弟,媳婦,保證不會對外說著。
「等下老五回來,問問,真不行,老二,你就帶著老四和安樂躲山里去。」王秀蘭。「老大家,老二家你們幾個快些準備糧食,蒸饃,蒸幾籠帶上。」
「臘肉也給煮了。」
「還有餅乾,罐頭,他爸你去裝起來,一會給帶著。」
地王秀蘭趕緊吩咐下去,李桂花,劉霞,程來鳳二話沒說就去準備,石琴跟著去幫忙。「等會,這錢你也帶著。」
「媽,這錢我不要,家裡還要修房子給老五娶媳婦。」
這一卷怕是二三百,至少是家裡半數的錢,李國喜趕緊搖頭,這可是修房子的錢。「先拿著,家裡的事,你先別操心。」
「咚咚咚。」
「誰?」
「媽,是我。」
「去開門,是老五。」
「這是幹啥?」
李國慶一看家裡,一個個眼睛都哭紅了。「老五,咋樣,打聽清楚沒有?」
「打聽清楚了。」
李國慶見著桌子上一卷錢,沒說啥,真出事了,家裡把錢全拿了,他也沒啥說的,一家人。
「咋回事?」
「老五你快說啊。」
「有人寫了份材料遞到了縣革委會。」
「啥?」
王秀蘭嚇得差點癱坐在地上,李安樂趕緊扶著奶奶。「咋還舉報到縣裡了?」
「媽,你先別擔心,這事說起來雖然有點複雜,不過問題不算大。」李國慶也給嚇了一跳。「媽,你先聽我說。」
「快說。」
「材料是誰寫的,現在不清楚了,不過內容,我找戰友打聽了一下,主要舉報四哥沒有獸醫技術,不懂養豬和治病,對四哥這個養豬場這個顧問有質疑。」
「至於安樂嘛主要是說安樂年紀小小的,沒啥資歷,農技站這麼胡來聘請成為顧問欠考慮。」
「那你四哥和安樂會有啥事沒,要不要坐牢?」
「是啊?」
石琴也跑出來了。「會不會遊街,開批鬥會?」
「嫂子,你想多了。」
李國慶哭笑不得。「我打聽了,怕是四哥這個養豬場的顧問要被拿掉了,安樂的顧問,還要看農技站那邊怎麼說。」
「也就是說,最多只是顧問名頭不保了?」
李國喜一下站起來了,手下意識向著桌子上一卷票子伸去,當然他沒打算多打,拿一張大團結就夠了。「啪。」
「媽你幹啥?」
「你幹啥。」
王秀蘭哼了一聲趕緊把錢收起來,別想拿一分錢,李國喜被瞪了一眼,訕訕收回手。「真是,不知道那個黑心的舉報。」
「還不是你自己個嘚瑟,見個人就吹噓。」
說到這裡,王秀蘭實在忍不住了,狠狠的對著李國喜一頓拍,李安樂趕緊離著遠遠的,太殘暴了,可憐的老爸,李安樂這會心裡鬆了一口氣。
顧問啥的沒了就沒了,人沒事,太好了,李安樂鼻子抽抽,一會吃蒸饅頭。
「哎呦。」
王秀蘭一拍手,自己光顧著打老四了,咋給廚房的事給忘記了。「老大家,別弄了。」
「哎呦,造孽啊。」
多好白面,咋就糟蹋了,這下好了,這都上鍋了兩籠,還有兩籠等著上鍋呢。
「都是你,讓你嘚瑟。」
好傢夥,這麼多白面給老太太心疼壞了,李國喜見著,又要打自己趕緊說道。「媽,不就是點白面嘛,我出,我出。」
「你出啥,你出啥,你有糧票,你就出。」
「有有有,我有糧票。」
李國喜說完就後悔了,哎呦,我咋就說漏了。「有糧票,拿來。」
「媽……。」
「拿出來。」
「行行行,我拿總行了,你別打了。」
李國喜扣了半天掏出十斤糧票,還是全國糧票。「咋來的?」
「那個姐夫給的。」
「你問你姐夫要的?」
王秀蘭這手又忍不住了。「不,媽,這個姐夫不是給人家廠長開車嘛,正好我尋覓了點好貨,人家廠長高興,非要給我的。」
「啥東西?」
「尖頭灰。」
李國喜聲音越說越小,王秀蘭這下可下了狠手。「你不要命了,那東西是你能碰的,氣死我了。」
「媽。」
五叔,你這個有點溜啊,只見李國慶遞上一掃帚,好傢夥,李國喜被打的抱頭鼠竄,不過尖頭灰是厲害,里山公社年年都有因為它截肢,送命的。
尖頭閻王,再窮家裡不會去碰,李國喜這頓打,該,當然李安樂知道他爸捉蛇的本事挺大,可不敢說,打吧,真是個不省心的。
「媽,行了,別打了。」
好在李國福勸住了。「老四,這以後你別胡來了,安樂還小。」
「知道了,大哥。」
「行了,吃飯吧,把孩子們都喊回來。」
王秀蘭嘆了口氣。「顧問沒了就沒了吧,人沒事就好。」
「對對對,人沒事,其他都不算啥。」
「安樂,快吃飯,嚇壞了吧?」
李安樂接過饅頭,別說,自己還真有點被嚇到了,這年月太危險,別說他一個孩子,那些大老帥說沒就沒了。
「唉,真不知道是那個黑心的。」
「可不嘛,怕是見著國喜和安樂拿錢了,心裡難受。」
程來鳳附和劉霞,養豬場顧問沒了,家裡孩子出路又少了一條。
「這事說到底還是國喜太張揚。」
「媽,我知道錯了。」
李國喜最近幾天是飄的不成樣子,得意啊,兩個顧問,一月三十多,這傢伙幹活的時候,一群人邊上酸酸的說著,一月這麼多錢,還幹啥的話。
李國喜別提多得意了,那說話,口氣大的不成樣子,啥我不在乎錢了,啥,顧問名頭,我都懶得要之類的,太招人恨了,這下好了,真沒了。
「唉。」
還好,工資提前拿了,怕是劉場長也不好意思讓自己退錢吧。
「他爸,別想了,睡吧。」
「睡,我這就睡,安樂睡著了沒?」
「睡了,折騰一天了。」
「唉,這下安樂的顧問怕是也不保了。」
李國喜滿臉懊惱。「都怪我,太愛張揚,得意忘形鬧出這些事情來。」
「爸,沒事。」
「咦,安樂你沒睡呢?」
「剛睡醒。」
李安樂咧嘴笑笑。「爸,不就一顧問嘛,別放心上。」
「這孩子,口氣比我還大。」
李國喜拍了下李安樂。「考試不能考,現在顧問也沒了。」
「這不還沒結果呢嘛,說不定人家農技站那邊不願意把我這個小顧問除名呢。」
「你倒敢想,這都舉報過去了,咋還有可能啊,怕還沒睡醒呢吧。」李國喜敲了下李安樂小腦袋瓜子。「快睡覺,別再偷聽爸媽說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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