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就質疑了,怎麼地?有本事你們舉證證明啊!」
樊南平受不住激,馬上高聲應戰道。說完才覺得有些心虛,因為他根本看不透對方深淺,不知彼而貿然應戰實屬兵家大忌。當然,自己喝水也就喝了,大不了就是一杯水的事兒,怕個鳥!關鍵是如果牽連同隊隊友喝水,那就罪莫大焉了。
樊南平回過頭,有些歉意地看了看周元通、蕭雨晴等人。周元通拍拍樊南平的肩膀:「樊南平所言也是周某的疑惑所在,還請江老弟不吝賜教,為我等解惑。」
&弟,我挺你!」管德、夏侯安也伸手在樊南平的肩膀上拍了幾下。
&錯,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衛玠重生還是繡花枕頭!」蕭雨晴同樣大大咧咧拍了拍樊南平的肩膀。
隊友們的堅定支持,再加上皇甫冉的生僻、「遲日未能銷野雪」的冷門,《送錢唐路少府赴制舉》的不知所謂,都給了樊南平無窮的信心。他豪氣沖天地說道:「人生幾時,但當快意耳!這位江同學,麻煩你給出剛才那句什麼『遲日未能銷殘雪』的出處或上下句吧,我們早已經口渴難耐了!」
&遲日未能銷野雪』!」江水源糾正道,「此詩出自《全唐詩》卷二百四十九,全詩為『公車待詔赴長安,客里新正阻舊歡。遲日未能銷野雪,晴花偏自犯江寒。東溟道路通秦塞,北闕威儀識漢官。共許郤詵工射策,恩榮請向一枝看』,並非江某惡意捏造。」
能到省里參加選拔賽的,國學功底都不容小覷,聽完江水源的背誦就知道此詩絕對淵源有自,絕非出自臨時捏造,否則這樣出口成章的天才早就已經橫掃一世,豈會如此寂寂無聞?即便如此,能夠隨口背出這首沒幾個人知道的《送錢唐路少府赴制舉》,也算是少有的奇才。
周元通乾淨利落喝完一杯水後,好奇地問道:「江老弟,你對《全唐詩》很熟吧?」
江水源笑了笑:「也不算很熟吧?我聽人說,經世大學有個研究中國古代詩歌的老師,從初中開始每天讀一卷《全唐詩》,周而復始、循環往復,到今已把整套《全唐詩》讀了16遍。至少與他那種程度相比,小弟遠遠不及。」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們江社長只從頭到尾翻過一遍《全唐詩》!」施軒馬上拍著胸脯打包票道,但他心裡卻在暗暗得意:我可沒說假話,江學弟確實只看過一遍《全唐詩》,只不過他的一遍抵過那個經世大學老塾師的16遍,因為他看了一遍就已經諳熟於心,根本不用再看第二遍。但這麼殘酷的事實我是不會告訴你們的,否則怎麼釣你們這些凱子喝水?
&看過一遍?」
別說周元通不信,淮海中學一行所有人都不信。蕭雨晴馬上提出質疑:「胡說的吧?我剛才看你隨口報出皇甫冉那首詩出自《全唐詩》卷多少多少,簡直有如信手拈來,如果不是平日對《全唐詩》了如指掌,如何能做到這一點?」
&們江社長確實只看過一遍!至於他是如果做到了如指掌、信手拈來的,可能是天賦異稟吧?」一直不說話的傅壽璋此時主動站出來作證。
蕭雨晴氣咻咻瞪了施軒、傅壽璋一眼:天賦異稟?天賦異稟看一遍《全唐詩》就能做到如指掌、信手拈來?你們這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瞧你們長得尖嘴猴腮模樣,還想跟那個壞人一樣不老實!我們女生喜歡的是壞壞的男神,不是你們這樣長壞了的男生!
施軒對蕭雨晴憤怒的眼神根本熟視無睹,就算他真的看見,也只以為妹子在拋媚眼:「怎麼樣,一杯水夠解渴了嗎?要不要再來點?胃口沒那麼大的話,我看你們還是早點認輸吧!」
&來!」樊南平氣得咬牙切齒,「下面我出北宋柳永《雨霖鈴?寒蟬淒切》的『驟雨初歇』,尾字為『歇』,你們接吧!」
&字用在詩詞前半部分比較少見,至少中小學課本上的古詩詞裡沒有。不過樊南平既然敢提出來,想來他們之前玩遊戲時為了應對這種情況,已經特地找好了答案,現在拋出來就是要好好難為一下淮安府中隊。江水源眨眨眼睛:「我接『歇定唯謀洛下游』,出自唐代白居易《贈晦叔憶夢得》!」
&
樊南平大吃一驚。因為江水源說的這句詩,正是他在偶爾翻閱《白居易集》時遇到的接「驟雨初歇」的絕佳案例,故而特地記了下來,準備某個時候突然拿出來當大殺器。既然是大殺器,自然國之重器不可以輕易示人,長期以來他一直暗自雪藏,沒成想自己什襲珍藏的寶貝被人當成廢銅爛鐵,隨隨便便就丟了出來!
蕭雨晴卻是大喜,馬上祭出另一個必殺技:「『游』字?我接『溯游從之』!出處還用說麼,《詩經-蒹葭》。」
江水源半點磕絆沒打:「『之子逍遙塵世薄』,唐代貫休《寒月送玄士入天台》。」
蕭雨晴等人都沒得及高興,馬上又開動腦筋開始接「薄>
薄?
歡情薄?不對!
東皋薄暮望?也不對!
世味年來薄似紗?又不對!
狐裘不暖錦衾薄?還是不對!
薄霧濃雲愁永晝?合適倒是合適,可剛才接「春風拂檻露華濃」時被自己一方用過了!
……
眼看時間一秒秒過去,再看著對方給殷勤倒滿的水杯,蕭雨晴急得差點跳腳:薄、薄、博,你個薄命的,怎麼想起這個薄命的字眼!我也薄命,怎麼——嗯?蕭雨晴眼前忽然一亮,某句名言瞬間福至心靈,她不禁脫口而出:「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淮安府中隊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後都抑制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紅樓夢》回目什麼時候成了詩詞?就算病急亂投醫,也不是這麼個投法!」
蕭雨晴也意識到自己犯了低級錯誤,羞得滿臉通紅:「說得輕巧!你們厲害,你們倒是舉一句『薄』字開頭的古詩詞啊!」她的意思就是u_>
施軒一臉鄙夷:「無知不是你的錯,但把無知當成愚蠢的理由就是你不對了!作為國學愛好者,難道你沒讀過《詩經》?《詩經-周南-芣苢》一首詩中以『薄』字開頭的就有六處,難道你都想不起來?好吧,就算你沒讀過《詩經》,總應該讀過《世說新語》吧?據《世說新語-文學》記載,鄭玄家的婢女都知道『薄言往愬,逢彼之怒』,難道你連一個婢女都不如?——哦,對不起,『薄言往愬』最後結尾是『愬』字,以你的智商恐怕根本接不下去,所以你明知道答案也不敢說,對不對?」
周元通懶得理會施軒的跳梁,端著水杯反問江水源道:「江老弟,如果讓你接的話,你會怎麼接?」
江水源慢慢地回答道:「前些日子,在書店看到一本清代楊掌生的《京塵雜錄》,裡面提到他自己寫的一首詠畫家羅聘的絕句,其中後兩句非常有意思,叫『豈是不能畫雞犬,薄他舐藥便登仙』。如果由我來接的話,或許會借用這句『薄他舐藥便登仙>
&服!佩服!江老弟連這麼偏的書都看過,周某這杯水喝得不怨!」說著周元通一仰脖子,把杯中涼水一飲而盡。
施軒沖周元通翹起了大拇哥:「願賭服輸,是條漢子!怎麼樣,還來不來?」
&明明自己人多,玩得更熟,規矩也更寬鬆,結果別人動都沒動,自己硬生生被人灌了兩杯水,樊南平覺得實在抹不下面子,再怎麼著,也得逼那個傢伙破了他自己定的那個見鬼的規矩才行。他咬咬牙說道:「唐杜甫《月夜》的『何時倚虛幌』,尾字為『幌』,你們接吧!」
江水源伸手端過面前的水杯:「在下才疏學淺,真還沒見過以『幌』字開頭的七言詩詞,甚至五言都沒有,在前半部分的倒是有幾例,但這已經破壞了我自己的接龍規則。對了,如果樊兄你來接的話,你會怎麼接?」
聽到江水源的前半句話,樊南平臉上迅速堆滿了驚喜。誰知再聽到後半句,原先的驚喜立即變成了驚愕。殘存的驚喜與湧上的驚愕,構成了一張精彩的二皮臉。
瞧著樊南平的表情,施軒就已經知道了結果:「原來你也不知道!還敢故意勒索我們社長,涼白開接著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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