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吳梓臣此刻奄奄一息,一副不要不要的樣子。誰知第二天早上,吳梓臣又活蹦亂跳出現在大家面前,氣得江水源牙根直痒痒!
接下來兩天的運動會,是江水源這學期以來最輕鬆的日子,可以暫時拋開所有課業的負擔,盡情投身到這場全校狂歡中來,和大家一起奔跑、一起呼喊、一起揮灑青春的汗水、一起綻放最純真的笑容。
江水源雖然報了4x100米接力、800米、3000米和羽毛球男雙四個項目,但在運動會正式揭幕之前,已經和羽毛球場徹底說「拜拜」,又因為比賽時間衝突,自動放棄了800米的項目,所以在這兩天裡他只需要參加兩項比賽便可萬事大吉。其他時候可以帶著班上的拉拉隊給選手加油,也可以買買水果、發發飲料,做點後勤保障工作,還可以偷偷摸到高二、高三的比賽場地,當個置身事外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
當然,他最中意的還是一個人躺在碧草如茵的山坡上,望著輕盈如絮的雲片在瓦藍瓦藍的天空上變幻無端,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就這樣靜靜發呆,任憑時間從眼前、身上、腳底下、指縫裡無聲溜走。這是何等愜意的生活!
可惜每當這個時候,總會有人不請自來,打斷他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思緒,比如吳梓臣,比如浦瀟湘,然後天南海北的亂扯,把江水源思緒扯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偶爾蔡小佳也會來,但她只會遠遠地坐在十多米開外的地方,一會兒看看天上的雲彩,一會兒看看發呆的江水源,半句話也不會說。
至於柳晨雨柳大班長,是決計抽不出空陪著江水源發呆的。在江水源印象里,每當運動會或者其他什麼班級集體活動,柳晨雨作為班長,從來都是從頭忙到尾的:水果飲料、標語條幅什麼的,早在比賽前一周就會準備得妥妥帖帖;會帶頭參加比賽,而且專挑最難、最沒人報的項目參加;沒有比賽就帶著拉拉隊分赴各個賽場,給自己班上的每位選手加油;等比賽結束,打掃衛生、整理器械的人群必定有她。總之,她根本就沒有停歇的時候。
有時候江水源會想,同樣是班長,自己完全是因為成績而被班主任內定的,憑著相貌而被女生推舉上去的,其實班上有很多人不服,但是沒辦法推翻自己,只能默認現狀。而柳晨雨,人家根本天生就是班長的料兒,強大的氣場在那裡,不僅女生服氣,男生也服氣;不僅學生放心,老師們也放心。只要有她在,班長的位子就非她莫屬!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
江水源儘管不能像柳晨雨那樣吃苦在前,處處帶頭,但至少也報名參加了三個項目,其中不乏像3000米這樣被大家視為畏途的挑戰性難題。而且他憑著這一年來不間斷的體育鍛煉和良好的反射神經,在男子4x100米接力、3000米比賽中都有上佳表現,為高一(2)班爭光不少。
運動會是淮安府中一年一度的狂歡。在狂歡落幕之下,大家都將面對冰冷而殘酷的現實:對於高三畢業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高考;對於高二年級,是按照成績劃分三六九等的分班;對於剛剛熟悉學校生活節奏的高一新生,則會迎來人生的重大分岔路口:文理分科!
自國父孫元起執掌權柄以來,國會議員、內閣成員固然六七成是理工科背景,連公務員招考中都會有意識摻雜一些高等數學、量子力學等理科知識點,似乎故意要讓文科生望而卻步。加上政壇經世系示範作用,以及各大理工院校的推波助瀾,「文人誤事,理工治國」的理念逐漸深入人心,「官爸爸,富爸爸,不如學好數理化」、「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也成為家喻戶曉的口號。
就拿淮安府中來說,每屆16個班中,最後選擇學文科的最多不超過4個班。這裡面除了少數對國語、歷史、法律、哲學等學科是真愛外,其他都是覺得物理、化學等枯燥乏味有如天書,想愛愛不起來,又跟不上老師和同班同學的節奏,最後只能選擇至少能看懂說些什麼的文科。
無論如何,每個班總會有人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選擇文科,然後與相處一學年的同窗好友分道揚鑣。剛剛熟悉就要分離,而且這樣的戲碼在未來兩年內還會不斷上演,這讓稚嫩懵懂的少年們稍稍品嘗到了人生的況味。所以運動會過後,整個淮安府中校園裡都瀰漫著一種淡淡的憂傷和淺淺的惆悵。
轉眼間到了五月,淮安府中學生國學論難選拔賽進入最後的決賽階段。
淮安府中隊在智取第一中學隊後一路凱歌高奏,順利殺入決賽。讓江水源、陳荻等人大跌眼鏡的是,他們在決賽中即將遇到的對手居然是老熟人,預選賽第一個對手平橋二中隊!這支娘子軍在薄嘴唇常棣華帶領下一路斬將奪旗,幾次險死還生,最終還是笑到了最後,與淮安府中隊在決賽中順利會師!
冤家路窄!
江水源、陳荻、傅壽璋等人得知消息後第一反應都是這句話。但經歷過這麼多場比賽洗禮,淮安府中隊也非昔日吳下阿蒙。況且之前還戰勝過她們一次,選手們存在著天然的心理優勢。甚至連一向悲觀的醬油黨施軒此時也意氣風發:「戰!戰!!戰!!!咱們既然能打敗她們一次,就能打敗她們第二次!我只希望她們這次輸了之後,別像上次那樣哭鼻子!」
傅壽璋卻持謹慎樂觀態度:「雖然咱們曾戰勝過她,但咱們卻絲毫大意不得。為什麼呢?一來當時雙方辯論不分上下,正處於膠著狀態,有賴江部長與對方主將一賭定輸贏才最終底定勝局,本來就有點勝之不武;二來對方既然能過五關斬六將進入決賽,實力絕對不容小覷;三來她們肯定會把首戰落敗、當場痛哭視為平生奇恥大辱,從上到下每個人心裡都憋著一股氣,『哀兵必勝』的道理想來江部長比我更懂吧?」
無論之前傅壽璋、曾平等人怎麼看待江水源,這麼些場比賽下來,他們還是認可了這位雖然年輕,但無論國學知識之廣博還是論辯技巧之高超都遠在他們之上的主將。而且實踐也證明,在關鍵時候,還是得這位師弟出馬才能力挽狂瀾。
江水源聞言點頭道:「傅師兄說得不錯!驕兵必敗、哀兵必勝,這是古往今來無數事例證明的真理。在最終勝利到來之前,我們任何人都沒有理由驕傲和狂妄!無論敵人是強大是弱小,是新仇是舊敵,我們都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做好百分百的準備。決賽中我還是那句老話,狹路相逢勇者勝!」
&人有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相別三日尚且要刮目相看,何況現在距離當初比賽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你們難道覺得平橋二中隊會和當時一樣脆弱不堪一擊?錯!大錯特錯!不妨實話告訴你們,進入淘汰賽後我們每次比賽,平橋二中隊只要有空,都會到現場觀摩。可以這麼說,她們對於我們的招式和套路了如指掌!而我們對她們的了解又有多少呢?依我看,很多人還是停留在兩個月前那個水平上!」陳荻補充道。
施軒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根據組委會安排,國學論難選拔賽決賽在五月第二個星期六的上午舉行,不期然與方冬梅的培訓課再次發生衝突,江水源只好腆著臉皮打算繼續請假。誰想還沒張嘴,方冬梅就率先宣布道:「我剛剛接到最新的通知,歌唱比賽將於下個星期六的上午在府立文化藝術中心舉行,屆時全府上下文化名流都會出席。希望你們這幾天好好調整一下,爭取以最完美的狀態出現在比賽的舞台上,力壓群雄摘得桂冠。有問題麼?」
當然有問題!
不僅有問題,而且問題大了!同一天上午,一場全府中學生歌唱比賽,一場全府國學論難選拔賽決賽,這已然讓江水源感到分身乏術。關鍵比賽場所還一個在府立文化藝術中心、一個在府立文史館會堂,兩者相距三四公里,這就不是分手乏術的問題了,完全是黔驢技窮。
話說五月第二個星期六到底是什麼黃道吉日?為什麼比賽都抱著團選在那天上午?
江水源心中悲嘆,迎著方冬梅帶著威壓的眼神顫顫巍巍舉起左手:「老師,我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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