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橋。
在遠處看到黑暗的奈河,但到橋上張望,李鴻儒只見橋下河水如血,血河裡蟲蛇滿布,波濤翻滾,腥風撲面。
在他的身後,有個老道腳底貼了神行符,想著依仗速度衝過去。
只是這個老道沖得快,死的也很快,在他身後十餘米處亦個翻滾便落下了橋。
待得在血河中噗通揮了兩下手,這個老道隨即就沉沒了下去,再無絲毫的回應。
但凡人死了,就沒什麼信息流傳出去。
如袁天罡提示的走八八六十四步可通過奈何橋,這或多或少還算是件隱秘事。
李鴻儒大步邁出。
相較於常人,他的腿極長。
這讓數個能耐不足的道人看得嘖嘖稱奇。
半響,有人找了兩個高蹺,想著將腿加長一些過河。
只是墜落的聲音傳來,踩高蹺的方式似乎也不可取,這是壓根還沒到袁天罡提及的六十四步,轉而已經掉落在了水中。
「過關!」
別人能不能過李鴻儒管不著,他反正是過去了。
這讓守護酆都秘境城門的夜遊神喝上一聲時,還特意看了看他的雙腿。
待得聞到李鴻儒身上的氣息,他又瞭然。
陰物雖然在這個日子會轉成身前的模樣,但失卻了往昔的身體,並無多少重量,腿長不腿長都能走過來。
只是眼前這個陰物放風后回城快了一些,他揮了揮手,示意李鴻儒這個長腿鬼快點走。
這讓李鴻儒點了點頭,他看了看城門上『鬼門關』,一步踏入城,待得走出數十米,他手中一道風浪一搖,袁天罡頓時出現在了他右側。
「我看到有三個練出道果的道人跌進奈河橋下了!」
道人們一心想著尋陰壽延續生命,都是在人間將死之人,袁天罡遁出後的話語也不顯客氣,甚至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這讓李鴻儒抿抿嘴。
自從改了名字,這傢伙就有些放飛。
以前是一心尋死入地府找叔叔,現在則是東一榔頭西一榔頭,行動中隱隱有了袁守城謀算好處的模樣。
眼下就是他們去謀算酆都地府秘境輪迴石的好處。
入了這處城,李鴻儒只覺與踏步在酆都城並無太多區別。
同樣是街道,同樣是房舍。
相較於酆都城,酆都秘境中色澤稍微灰暗一些,又不乏各種大大小小的陰物穿梭。
秘境營造到這種水準的地方極少。
這與五莊觀、灌江口、連山地府等處的秘境完全不同,而是有著真正管轄的秩序和制度。
陰魂各有來路,並不像其他秘境一樣具備親屬、師徒等關聯,也只有強制的管轄才能穩鎮地府秘境。
李鴻儒跟隨著引路的袁天罡不斷前行。
不時之間,袁天罡還做稍微的指點,提及哪個方向有誰鎮守,又有各路閻君的所在。
他這些訊息都是源於袁守城,並無實地驗證。
袁天罡說上這麼多,不乏有想讓李鴻儒過後帶他四處去看看的念頭。
只是李鴻儒少有尋思往後,想著先去瞅瞅輪迴石,再去查探一番生死簿上的壽命。
他問了路,頓時讓袁天罡聳了聳肩膀。
看看陽壽也不錯,袁天罡止住心思,覺得兩人享受完輪迴石的裨益,可以去生死簿那邊瞅瞅。
兩人沿著這方城池不時穿梭。
越往城深處走,地府陰間的詭異風格便呈現了出來。
大片大片暗紅色的建築連片,宛如乾涸已久的鮮血一般。
又有各類造型詭異的鎮墓獸宛如門牌一般四處擺放,不乏各類砍頭拔舌的警示雕塑。
偶爾又傳來一聲慘叫。
周邊陰魂們似乎對這種情形司空見慣,偶有一些陰魂還會指指點點嘲笑上一番。
「那都是死後懵懂不知規矩犯了錯的,此時正在承受處罰改造!」
見得李鴻儒伸頭張望,袁天罡低低說了一聲。
這讓李鴻儒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曉。
兩人行進速度較之正常人步行要快上數分,但走了兩刻鐘還未到輪迴石之處,李鴻儒不免也有著詢問。
「就在那邊,出了城爬到山腰的望鄉台就能看到頂部的輪迴石了,只是出城時有些麻煩,你有沒有混進去的辦法?」
袁天罡看了看李鴻儒。
他擅長五行遁術,若是能借李鴻儒風遁過去顯然會省力許多。
若李鴻儒沒轍,他就只能考慮土遁等慢騰騰的手段了。
至於打過去這種方式,袁天罡也看李鴻儒的意思。
李鴻儒好歹是朝廷一線戰力,水準應該與酆都地府秘境的各路閻君相近,但凡拿柄法刀法劍削陰物,定然一削一個準。
袁天罡覺得李鴻儒削陰物引發混亂時,他很方便趁亂跑過去蹭輪迴石。
「不就是混進去,這事我在行!」
李鴻儒擺擺手。
袁天罡提及的出城之處,似乎是清除陰魂的地方。
一批批狀態各異的陰魂彷佛承受了某種召喚,從四處匯聚到此處,仿若失魂了一般機械行進,不斷穿過城門走向黑暗深處。
出城口之處有一個牛頭和一個馬頭陰魂審查,又有大群穿著白衣的陰魂在兩側持著鞭子,不時對行走緩慢的陰魂們抽上一鞭子。
李鴻儒看了一番,晃晃悠悠混進了前行的隊伍中。
「你看上去還年輕,又穿得人模人樣,怎麼也要去投胎轉生?」
李鴻儒混跡在陰魂們中間,他氣息融入到仿若一體,低著腦袋跟隨前行。
但過城門時,他被審查的牛頭和馬頭陰魂攔了下來。
牛頭陰魂手中持著一柄黑色三角叉,對著發出陣陣嗡嗡的詢問聲音。
這讓李鴻儒垂著的腦袋抬了起來。
「大人,我想死呀」李鴻儒道。
「陰壽未盡豈能隨意死」牛頭陰魂搖頭道:「若是人人如你一樣,咱們這地方還有沒有人了。」
「就算是在陽間,那也沒有說死就隨意去死的道理」馬面亦插嘴道:「你且速速回去,等到陰壽將近腦子混沌時才過來。」
「您們別看我穿得人模人樣,我有隱疾,很想去重新投胎做個正常人!」
見得牛頭和馬面陰魂欲要拿起武器叉走自己,李鴻儒微微向側邊走了一步,避開了兩個陰魂叉人。
「隱疾?」牛頭陰魂奇道。
「什麼隱疾?」馬面陰魂亦有興趣道:「若是你被隱疾折磨得痛楚不堪,我等也不是不能放你過去!」
「大人,我現在一條腿長,一條腿短,這日子沒法過了呀!」
李鴻儒拉起衣服,他探出一條腿。
只是對比時,他的右腿比左腿有著明顯長出二十公分的尺度。
「你這都是小毛病,你看看我們哥兩,往昔我們在地府秘境呆久了腦袋生瘡,換個腦袋就解決了問題。」
「我覺得你這條腿可以砍掉一截,那肯定能將高矮調到一致。」
「砍一刀就能解決的問題,別輕易去死呀!」
「就是,能活千萬別死!」
牛頭陰魂和馬面陰魂齊齊開口,甚至好心拿來了刀。
陰魂們的身體特殊,顏師古往昔就不乏將徐羽的身體拉來拉去。
這讓李鴻儒抿了抿嘴,只覺陰魂和人類解決問題的方式有所區別。
他往昔靠著《抱朴子》的能耐,習慣了插科打諢混跡,幾乎有著無往不利,在這種地方則是明顯出現了一些小問題。
見得牛頭陰魂持著一柄麵條一樣的刀子上來,李鴻儒腦袋一尋思,轉而伸手一陣亂抓亂蹦躂。
「本尊是要當閻君的人,你等放肆,竟敢拿刀行刺本尊!」
李鴻儒大喝出聲。
這讓牛頭和馬面陰魂相互對看。
「他不是身體殘疾,他腦子很可能出了問題,遭遇刺激就容易瘋!」
「腦子殘疾了就沒法救了,怪不得沒人給他醫腿。」
「我們腦子沒問題才能換腦袋,有問題的只能進行輪迴改造了。」
見得李鴻儒還在那兒亂叫亂蹦躂,牛頭和馬面陰魂對著李鴻儒一推。
「想的倒是挺美!」
「進去吧你!」
一推之下,是李鴻儒一蹦一飄蕩的大叫走遠。
聽得對方不斷叫囔『本尊是要當閻君的人,你等放肆』,兩人晃了晃腦袋,也任由這種腦子瘋掉的陰魂早點去輪迴石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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