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上有犄角 第十六章 溫柔

    陽光灑進屋子裡，暖融融的。這屋子朝向不錯，在難得能見到太陽的秋日還能吸引來這麼多的陽光。楊輕輕眯著眼，不經意間抬頭，看到門口一個妖嬈的影子，如一縷陽光猛然擊在心中。她猛然看過去，年輕的女人一臉嚴肅加思考，並沒有看向自己這邊，而是低頭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看嗎？」女人輕輕抹了把頭髮，將目光移過來，很平靜。另一隻手上還拎著一袋蔬菜，手指勒得有點發青。

    楊輕輕心裡怦怦怦，敲鼓般震動著耳膜。跟她對視一會兒之後，從桌子上爬下來，很迅速地奔向窗口，站在窗台上打開窗戶。女人動也沒動，只是將目光粘在它身上。

    「這是我寫的，只賣了幾千本出去。我猜再這麼下去出版社說不準都不會再約稿了。」女人看著楊輕輕說，楊輕輕反應了一會兒，才想到她說的是剛才自己看的那本書。

    「所以，你那麼認真地看，是因為好看，還是因為無聊？」女人很認真地問道，楊輕輕猶豫了一下，就沒跳下去，只覺得真是太可憐了，居然會不自信到問一個小動物自己的書好不好看。

    等了一會兒，見楊輕輕不回答，女人就失望地垂下頭：「肯定是無聊吧，買走它的那幾個人說不定都很想退貨了。」

    昨天跟弟弟說那種刻薄話的人，私底下居然是這種軟弱的模樣。

    楊輕輕心一軟，從窗台跳下來，走到她身側輕輕拍了拍她的褲腿，聊作安慰。女人蹲下身輕輕撫摸她背上的鱗片，她也沒躲開。

    然後，她就被抱了起來。

    「就是說這隻？看起來很笨啊，哪有那麼聰明，你確定真能賣很多錢？」

    「真的啊姐，我昨天聽見那兩個抓寵物的人說的。」

    「真是幸運，它居然跟著你回家來了。」

    楊輕輕終於反應過來，她被捉住了。

    欲哭無淚。

    她可是個人啊，不是蠢笨的小動物，別人設個圈套就自己往裡面鑽。再想跑的時候，外面小孩已經拿了個籠子進來，很粗魯地把她塞了進去。

    楊輕輕一爪子過去，小孩早有防備，躲開得很及時，然後委屈地跟女人訴苦：「姐，它撓我呢。」

    「撓破了就去打針。」女人就算高興的時候也絕不溫柔。

    分明是去上學了啊，怎麼就回來了？楊輕輕真是後悔得想拿腦袋去撞牆，這要是給徐明月知道了，不曉得該怎麼嘲笑她了。唉，先別想會不會被嘲笑了，思考怎麼逃出去才是正經。要是被賣到餐館去，她就是分分鐘成為下酒菜的命啊。

    小孩咧開嘴：「今天星期天啊，你個笨蛋。」

    當胸一箭。

    女人涼涼地說：「我記得你星期一有個測試，要是拿不到滿分賣動物的錢可不會分給你。」

    「怎麼這樣啊？這是我勾引回來的，也是我幫忙去買的籠子。」

    「買籠子可花不完全部50塊，你應該還了不少吧。以前讓你買東西你也省下不少，要不要我翻翻你的床和床底下？「

    「算了。我爭取明天考滿分，就是個英語考試嘛，小s。」小孩很自信地說，然後突然想起來，「姐，它肯定看見我用飛劍了。」

    「它又不會說話，沒有關係。」

    「好像還真是這樣。那姐，你去哪賣啊？」

    「你不用管，我有辦法。」女人拎著籠子就出了門，把小孩單獨丟在了家裡。楊輕輕回頭看到那雙眼巴巴望著這邊的眼睛，心裡不知道該作何想法。

    這兩姐弟，絕對是惡魔變的吧，不然怎麼能這麼惡劣。

    自暴自棄地趴在籠子裡，隨便女人走去哪裡也不關注了，反正就是找個買主吧，愛賣給誰吧，只要不是什麼變態虐寵的就行，要是什麼有愛心的人士，找到逃跑的機會可就容易多了。

    想是這樣想，進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眼，英文的牌子很隱蔽，裝修風格也很低調，進門看到侍應生穿得很講究，居然是很高檔的場所。這女人穿得跟買菜的大嬸似的，一定會被趕出去吧？

    卻沒想到女人只是低聲說了句：「我和溫先生說好了的。」就被放進去了，還有專人一路帶著她進了某個小間。裡面已經有人在等著了，女人也不多話，過去坐下來，把籠子放到桌子上。溫先生閉著眼很安靜地坐著，過了一會兒，把耳機摘下來給身後的人，很溫和地說：「告訴他，這首歌不行。」

    然後才看女人這邊：「韓月末，聽說你帶了只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寵物過來？」

    這不廢話嗎，就在你面前呢。楊輕輕吐槽。

    「對，就是它，白玉貂。」

    楊輕輕嘴角抽了下，以後龍這個物種恐怕真的會改名叫白玉貂吧？

    溫先生動作很輕柔，從身後的人手裡接過眼鏡，慢慢地戴好，打量籠子裡的小動物。他嘴角含笑，臉部的線條很柔和。一看就是個很少會生氣發脾氣的人，應該算是個很好的買主。楊輕輕這樣評價著，就聽他說：「配得上白玉這兩個字，至於貂，它怎麼會是貂呢？該不會是你隨便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吧？我看過你寫得那本書，起名字的本事很不錯。」

    韓月末冷著臉：「謝謝。」韓月末冷著臉道謝，那副模樣真是看不出半點真誠。楊輕輕暗暗疑惑，她剛才騙自己時表演的可是個失足婦女，把自己都騙成這樣了，怎麼這會兒求人了卻要這麼高高在上的樣子。真是奇怪，羞答答一些的話會更容易吧？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讓主角叫跟我一樣的名字？」

    韓月末：「我不知道您叫什麼，而且，我的主角是女人，起的也是女人名字。」

    「溫柔。當然，女人配這個名字更好。只是，你真覺得我不溫柔嗎？」

    韓月末沒回答這個問題，臉色也沒變，說道：「我想我是來賣東西的，溫先生要是對它不滿意，我就去找別的買主。」

    「呵呵。」溫先生笑起來，「我當然很滿意，我從來沒見過這種寵物，雖然名字有點不靠譜，但名字什麼的並不重要，不好聽改一個就行了。這樣吧，我給你開張支票，讓你也很滿意。」

    「支票上的數字去掉一半，換成一個重點初中的名額。」

    「呵呵。」溫先生笑得更開心了，「你是長姐吧，當初我姐姐也是這樣不遺餘力地培養我。不用減半，我叫人去給你辦這事。你弟弟明年就上初中了？」

    「是。」

    「好孩子。」

    韓月末好像沒聽見他的誇讚，接過支票略瞟了一眼就頭也不回地走了，連看也沒再看楊輕輕一眼，那個表情木木的也看不出是滿意還是愉快，讓人猜不透支票上寫的是個什麼數字。楊輕輕眼巴巴地望著她出去，沒想到自己只是夜不歸宿這麼一晚，就成了砧板上的龍，可見夜不歸宿是不能提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