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呂想的邏輯帶著走了半拍,潘懷回神,怒斥:「我就不能不死嗎?」
呂想很無辜地示意他去看相柳:「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潘懷好絕望:「我人都不一定能有全屍,你這種空白遺書能保存下來嗎?寫了有什麼用!」
呂想認真捍衛自己的煉器水平:「我煉製的空白遺書上有一道小型空間法陣。」
「寫完遺言之後,你可以啟動法陣,把它塞入空間亂流,讓它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這樣就能保存下來。」
「當然,能扯開的空間裂縫非常小,而且裡面都是時空亂流,活人進不去,只有這么小一塊遺書能進去。」
「這次如果能活下來,我一定努力做個能在空間亂流中保存下來的棺材,這樣就能把修士的遺體完整保留下來。」
潘懷:「你還挺貼心?」
呂想驕傲地抬起胸膛:「小師妹說過,我們做服務業的,就是要時刻都為客人著想。」
蕭離洛寫完第一塊玉牌,遞給呂想一袋靈石:「四師兄,再給我來一塊空白遺書。」
呂想一手接過靈石,一手給蕭離洛遞空白遺書。
錢貨兩訖,非常老練。
潘懷人都傻了:「蕭離洛,你哪來那麼多廢話要寫?」
「我都要死了,還不能把沒說完的話一次性都說了?」
蕭離洛頭也不抬,用神識飛快在玉牌上寫下自己的遺言。
「你也別浪費時間了,趕緊寫遺書。你一個丹修,遺產應該挺多的,趕緊安排安排。」
潘懷在御獸宗自己的洞府裡面放了不少好東西。
他要是死了,這些東西就歸宗門所有,說不定會分配到他討厭的那些人手上。
不行,他得安排安排。
潘懷正琢磨著該從哪邊開始寫,他的手被言澈扒拉過去。
「你幹嘛?」潘懷滿是不解。
因為胡禎不當人,言澈一直都平等地歧視御獸宗的每一個人。
這還是言澈第一次主動找上他。
言澈沒有搭理他,撩起潘懷的袖子,握著符筆飛快在他胳膊上畫符。
潘懷不會畫符,但他見言澈在自己胳膊上畫的符籙和在章魚哥觸手上畫的符籙圖案一致,知道這應該也是加速符。
他們身上的加速符已經全部用完,只能直接畫在章魚哥身上。
現在言澈把所有能畫加速符的地方都畫完了,只能把主意打到他們這些被章魚哥帶著一起跑的人身上。
潘懷沒有拒絕,任由言澈在自己胳膊上畫符。
同時,他看見盛汐、淵羨和溫哲明還在那邊試驗啟動黑蛇鏡的咒語。
「八荒六合,唯我獨尊。」
「星宿老仙,法力無邊。」
「鏡塵元君,世間最帥。」
「啊啊啊啊!師父你個坑貨!!!」
淵羨:「小師妹,別罵師父。」
溫哲明:「我覺得小師妹在陳述一個事實。」
淵羨沉默一瞬,假裝這事沒有發生過,繼續試驗咒語:「臨兵斗者,皆列陣前。」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溫哲明已經絕望到開始背千字文了。
盛汐眼前依稀浮現出鏡塵元君那張高深莫測的臉。
帥氣的師父沖她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地問:「在小汐心裡誰最好看呀?」
盛汐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在這種時候產生的幻覺都和這種問題有關。
「師父帥!師父最帥!」盛汐瘋狂拍馬屁。
幻覺中的鏡塵元君笑容更甚:「有多帥呀?」
盛汐:「救我狗命的帥!」
幻境中的鏡塵元君彎起嘴角:「和你爹比起來呢?」
說實話,師父和鳳凰爹比起來,帥得難分伯仲,各有千秋。
但在命懸一線的情況下,盛汐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師父比爹帥!」
盛汐已經不抱希望了,否則也不會跟幻境中的師父對話。
可就在她說出這一句話之後,奇蹟發生了。
盛汐手中的黑蛇鏡亮起一陣光芒,衝破了相柳覆蓋在結界之上的毒霧與鬼火。
沖天亮光將這些東西全部驅散,化作一柄鋒利的劍,沖向追在他們身後的相柳。
「什麼東西?」相柳驚呼,側身閃過,險險避開這一擊。
他正要反擊,鏡面之中亮起的光覆蓋他全身,猶如一隻看不見的手,握住相柳龐大的身軀,直接他拉入鏡中。
問心宗。
歸長老跟鏡塵元君商議完事情,正打算要走,忽然瞧見桌邊多了枚留影石:「師弟,你拿留影石幹什麼?」
鏡塵元君彎起嘴角:「聽小汐誇我。」
歸長老:「???」
隔著大半個東南靈界也聽得見?
隨著相柳被收入黑蛇鏡中,剛剛還籠罩在整個天地間的合體期威壓一下消失。
只有鏡中傳來相柳憤怒的嘶吼:「什麼東西?!放我出去?」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偷襲本大爺?」
「我要把你們千刀萬剮!」
相柳九個腦袋瘋狂掙扎,拼命撞擊鏡面,試圖衝出來。
然而看起來只有薄薄一層的鏡面,此刻卻堅硬無比,任有相柳怎麼掙扎都沒有辦法撼動分毫。
他就像是一隻被關入玻璃瓶中的螢火蟲,即使沖盡全力,也無法掙脫半分。
相柳聲音洪亮,中氣十足,九個腦袋接連不斷毒怒罵。
盛汐耳朵被震得嗡嗡的,覺得自己快要聾了。
她默默將鏡子挪到離自己最遠的地方,壯著膽子把鏡子轉過來看了一眼。
鏡面大半都被神秘湖水所覆蓋,相柳不得不縮小身軀漂浮在神秘湖水之上,以免自身靈力被下面的湖水抽乾。
見到盛汐,他「呼」地一下湊過來。
九個腦袋爭前恐後,怒氣沖沖地質問:「誰給你的這法器?」
「讓那傢伙出來!有本事就跟我正面對決!」
「趕緊放我出去!不然本大爺殺你全家!」
盛汐捏著鏡柄,用力甩了一下。
「本大爺睚眥必報,你這臭丫頭死定——咕嚕咕嚕——你住——咕嚕」
相柳仿佛一隻被捲入水面的小蟲,隨著湖水轉動,被湖水吞沒。
他還沒說完的話,因為湖水嗆入嘴中而不得不停下。
周圍只剩下相柳九個腦袋接連不斷的咳嗽聲和嗆水聲,以及湖水晃動的聲音。
好一會兒後,盛汐不再抖動鏡子,湖水慢慢趨於平靜。
相柳掙扎著從湖中浮起,九個腦袋、十八雙眼睛,死死望向盛汐,恨不得活剮了她。
「嗨,前輩。」盛汐笑眯眯地沖他揮了揮小手。
「哼!」相柳冷哼一聲,九個腦袋恨得齊齊磨牙,「你知道我是誰嗎?本大爺可是相柳!上古凶獸!」
盛汐發出誇張的驚呼聲:「哇,好巧,我也是上古凶獸呢。」
相柳意外,認真打量起盛汐。
這丫頭怎麼看都只是一個才開始修煉的凡人,身上沒有半點上古凶獸的氣息。
「你是什麼凶獸?」相柳狐疑地問。
盛汐驕傲地報出自己的跟腳:「上古鹹魚。」
「上古有這玩意兒嗎?」殺馬特腦袋困惑地問。
「蠢貨,她耍我們!」白骨腦袋怒斥,「臭丫頭,趕緊把我放出去,不然我把你碎屍萬段!」
許願王八不聽話怎麼辦?
讓他多喝點水就好了。
盛汐二話不說,握住鏡柄就是一陣猛甩。
好久沒有迫害許願王八了,但她業務能力依舊一流。
還在不斷放狠話的相柳瞬間就說不下去了:「住手!咕嚕咕嚕——住——咳咳咳停下!」
盛汐搖得可開心了,比當年在孤兒院過年時搖果粒橙搖得還用心。
剛剛還凶神惡煞的相柳,此刻正在用他兇狠粗糲的聲音不斷求饒。
「住手!給我住手!有話好商量!」
盛汐遲遲沒等到他上交保命費,失望地嘆了口氣:「前輩,你的命令很沒有誠意。」
誰他娘在命令你?
本大爺是在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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