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屎蛋,想拿回你的東西,就來後山找我。」
顏岩臉色陰沉的盯著面前簡陋木門上那兩行大字,只覺得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心中憋悶至極。
好不容易打聽到了姜夜的住處,顏岩當即帶著一群天星武院的師兄弟殺了過來,沒想到這姜夜狡猾如斯,竟是提前溜了。
後山?
媽的,他要是敢去就好了!
甚至明明他的修為比姜夜高出一大截,此刻來尋仇也是要帶著七八個人,才覺得有了那麼一點安全感。
一想起那天,當他的同門在後山尋找到狼狽掙扎的自己的時候,他們那古怪的眼神,顏岩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雖然每個人都和自己保證絕對不會外傳,但是用腳趾頭想,顏岩也知道這件事依舊會傳回天星武院,到時候他只怕也要淪為一時笑柄。
失策啊,誰能想到相隔數年不見,這王八蛋依舊如此有心機!
「顏師兄,你要找的那姜夜看來是不會露面了,我們現在怎麼辦?」
見顏岩半晌不說話,他身後一個少年不由問道。
顏岩臉色變幻,最後一咬牙道:「把這個混蛋的房子拆了,然後咱們趕回天星城!」
「回天星?」
幾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忍不住說道:「可是顏師兄,咱們這次訪問還有三天才結束啊,趙師兄他們……」
「不管他們了,你們快點動手,咱們現在就走!」
顏岩一揮手,眾人見他語氣堅決,也不好再反對,只得吶吶點頭朝著姜夜的屋子圍了過去。
一間區區木屋,自然是抵擋不了八九個武者的攻擊,只是短短一會,就化為了一堆廢墟。
顏岩其實也是無奈之舉,距離蓮池開啟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與其在這裡和姜夜耗著,不如早點回去再想辦法弄一塊令牌。
勉強發泄了一絲心中的怒火之中,顏岩最後恨恨看了一眼姜夜已經化為廢墟的屋舍,不再停留,帶著眾人朝著山下急急趕去。
至於這仇,怕是只有來日再報了。
……
凌陽後山,密林深處。
一個赤著上身的少年正揮汗如雨的在林間奔走,若是仔細觀察,會發現少年每一步邁出的步伐都有著極大的區別。
若是有行家在此,定會驚呼,因為眼前這少年那並不長的移動軌跡之中,竟是蘊含著足足四種不同的步法!
踏步,縮步,疾步以及風步。
雖然盡皆是基礎步法的組合,但此刻在少年的腳下,卻是隱隱有著一種異樣的和諧美感。
不僅如此,少年每靠近一顆樹木,都會猛然揮出拳頭或是抬起腳,渾然天成的基礎武技從少年手中傾瀉而出,砸在一顆顆搖曳的樹幹上,發出「嘭嘭」的響聲。
某一刻,姜夜的動作終於是靜止下來,有些氣喘的站在原地。
這是獨屬於他自己的修煉方式,將肉體的錘鍊和武技的修煉結合在一起,雖然消耗驚人,但是效果也是極為不錯。
看了一眼樹木上那明顯比之前深邃了不少的拳印,姜夜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在後山足足待了兩天,在連續兩次服用、煉化那生不如死的藥液之後,姜夜不僅僅內傷痊癒,而且修為也終於是突破了。
力量增加了兩百斤有餘,速度快了三分之一……而這也意味著,姜夜的修為從淬體境中期突破到了淬體境的後期。
在來到凌陽武院三年之後,姜夜終於站在了化武三境第二個境界洗髓境的大門之前!
作為一個修為已經停滯了接近一年的人來說,這本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姜夜卻沒有多少喜悅。
這一切的原因,還在於那神秘的戰天九圖上。
整整兩天時間,他嘗試過各種方法,依舊是沒有能成功運轉斗天訣,最關鍵的問題,還在於他始終都沒有搞懂那所謂的戰氣究竟是什麼。
化武三境當中,淬體境修煉的是骨肉皮,而洗髓境就涉及到人體內部經脈的修煉了。
經脈的修煉,沒有功法的指引,誰也不敢亂來!
畢竟誰都不是所謂的萬年難遇的天縱奇才,可以在區區洗髓境就自創功法,還能夠保證不會走火入魔。
也就是說,此刻姜夜面臨著一個有些誘惑的選擇,只要他走下山去,去到凌陽四閣之中的武法閣,然後挑選一部功法,他就能在短時間……不,甚至今天之內就衝擊洗髓境!
但是,這樣一來,就意味著他要放棄《斗天訣》的修煉。
姜夜本來不是一個糾結的人,甚至可以說,他的執著絕對讓人瞠目結舌。但是在苦苦執著了三年,卻等來一部看似不可修煉的功法的時候,姜夜就有些糾結了。
他還有太多事要做,而時間無疑是最殘酷的敵人。
一路糾結著,姜夜向著山腰的武院內走去。偶有認識他的武院弟子笑鬧著指指點點,姜夜都若無所覺。
在這個地方,他既不容於寒門,也不歸屬士族,他只是一個有著自己奮鬥目標的獨行者,從來不會在意別人的想法。
那些皆是虛名,沒有握在手上的實在,而且他也確實沒有讓別人去在意的資本。
不知不覺,姜夜停下了腳步,這才回過神來的姜夜抬頭一看眼前那清幽的連綿院落,卻是一怔,自己怎麼走到文苑來了?
姜夜最初的想法是去武法閣,看來終歸是自己的潛意識告訴了自己答案。
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的姜夜搖搖頭,想了想還是抬腳朝著文苑內走去。今日雖然沒有他的課程,但是姜夜想去看一看陳蘇兒是不是還在這裡做清掃任務。
若是還沒有結束的話,姜夜也是想參與進去。
購買了一次藥草就耗光了姜夜小半的積蓄,姜夜可不敢坐吃山空,武道之路號稱吞金之路,這屬於所有武者的常識。
甚至,姜夜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再去多接些武院任務賺點錢,能省則省啊!
剛踏進文苑的門,一陣喧譁聲便是吸引了姜夜的注意,抬頭看去,只見在文苑門前的空曠地帶上,圍了不少人,正對著其中指指點點。
姜夜本來對這種熱鬧不太感興趣,但是在眼神下意識掃過圈內的時候,卻是臉色微微一變,隨即腳下改變了方向,徑直朝著人群當中大步走了過去。
文苑門前的小廣場,被一眾武院弟子圍成的圈子裡,兩撥人正對峙著。準確的說也不能叫做對峙,因為其中一撥人雖然是怒目而視,但似乎離圈子的核心卻有點遠。
而在最中間的地方,是幾個身著華服的少年,正圍著一個手持掃帚的清麗少女。
少女扎著馬尾辮,雖然衣著樸素但依舊掩飾不了那清美的面孔。只不過此刻少女俏臉生寒,緊緊抿著嘴唇,雖然一言不發,烏黑的瞳孔卻是死死盯著站在她眼前的那個趾高氣揚的少年。
「柳浩,你別太過分了!」
陳蘇兒咬著牙,聲音之中有著掩飾不住的薄怒。
「喲,我們的寒門百合終於肯開口了,我可是受寵若驚啊!哈哈……」
柳浩大笑道,他周圍的幾人也是配合的發出了戲謔的笑聲。
能進入凌陽武院的寒門少女本就屈指可數,再加上陳蘇兒出眾的天賦相貌,引人關注也就在清理之中了。有好事者便給陳蘇兒起了一個「寒門百合」的稱號,在士族弟子當中也是頗為出名。
「你究竟想怎樣?」陳蘇兒微微轉頭,避過柳浩有些熾熱的目光問道。
「應該是我問你想怎麼樣吧,畢竟弄髒我鞋子的人可是你。只要你賠我五百天星幣,我立馬消失,如何?」
柳浩笑眯眯的道,不等陳蘇兒說話又是接著說道,「當然,大家身為同門,你要是實在拿不出來我也不難為你,你陪我喝一頓酒當作賠罪,我也就不和你計較了!」
「柳浩,你別胡說八道!別說你那鞋子只不過沾染了一點灰塵,就算是真的爛了,一雙鞋子能值五百天星幣?你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站在陳蘇兒背後的王惑再也按捺不住,大怒道。
周圍的人盡皆有些嘆息,其中內情,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
這柳浩據傳糾纏陳蘇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至於什麼鞋子弄髒的爛藉口,也就這些閒著沒事做的士族子弟能夠想出來了。
「閉嘴!這裡哪有你這個寒門賤種說話的份?」
柳浩臉色一冷看向了王惑,忽然又似想起了什麼玩味的笑道:「還是,你爹娘不想在我柳家繼續幹下去了?」
王惑張了張嘴,滿腔的憤怒到了嘴邊,最後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明明柳浩也只不過是一個三級生,此刻卻是壓得他們四五人都不敢多說一句。
王惑的父母都在柳家下屬的產業做事,甚至,他能夠進入這凌陽武院也是因為柳家的施恩。而柳浩身為鹿城柳家的嫡系公子,他如何敢翻臉。否則,王惑也不會忍到現在才出聲了。
捫心自問,就算他的父母和柳家沒有瓜葛,他就真的敢和柳浩對著幹嗎?
王惑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沉默了一下,然後往後退了一步,把頭低下,甚至不敢去看陳蘇兒的表情,任心中再如何屈辱,再如何找千百個理由,但都掩飾不了最根本的原因……他,怕了。
面對著柳浩,他的確怕了。
自古民不與官斗,貧不與富斗!
每個寒門弟子都清楚,和這些士族弟子爭鬥起來,會是個什麼結果。
過往之中並非沒有出現敢和他們對著幹的寒門弟子,只不過通常都落得個悽慘下場,就算武院內禁止私鬥,但是在武院外,勢力盤根錯節的豪門大族,有一百種手段輕易將你玩死。
不知道多少寒門弟子因為得罪了士族弟子而被逼得退學,更慘的甚至家破人亡。
而這,也是另外幾個在場的寒門弟子的顧忌。
「哼,算你們識相!」
柳浩冷冷一笑,轉頭看向了臉色有些發白的陳蘇兒,見陳蘇兒只是沉默不語,有些不耐煩的柳浩直接伸手朝著她的胳膊抓去。
「放下你的狗爪,否則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正在此時,一道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淡淡響起,柳浩只覺得脖頸處一涼,瞬間背脊生寒,伸出的手掌也生生僵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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