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葉芷連忙扶起鄒央,皺眉道,「鄒大人的心情本宮自能理解,現下本宮正好也要去見皇上,定會將此事好好的說與皇上聽……」說著,葉芷沉默片刻,看著鄒央繼續道,「皇上畢竟年少,處理政務起來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些少年心性,鄒大人是皇上身邊的重臣,相信大人也是忠臣,皇上盛怒之下所言多少會失了些分寸,還望鄒大人切勿放在心上。」
鄒央受寵若驚,一個舌綻蓮花的理藩院掌院學士就這麼愣在了原地,最後也覺察出自己的無禮,結結巴巴說了聲,「有勞娘娘了,微臣告退。」
待到鄒央離開之後,葉芷沉了沉臉色,略整衣衫,伸手推開殿門,走進了殿中。
葉芷進殿之後,第一眼竟未看到沐雲衣的身影,,環顧四周,還是未發現人,這不禁讓人覺得納悶。
永寧宮是沐雲衣處理政務的地方,那些大臣才剛剛出去,自己也在殿外,並未發現沐雲衣出去。
就在葉芷愣神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出,「你怎麼來了?」
葉芷轉頭,只見沐雲衣正站在一個珊瑚屏風前,屏風左右開著,裡面顯示出一個黑漆漆的暗道,葉芷往裡面看了兩眼,裡面什麼光線都沒有,什麼都看不真切。
沐雲衣站在暗道前,看著葉芷身影,微微有些愣神。
葉芷看了看那暗道,又看了看沐雲衣,道,「那裡面是什麼?」
沐雲衣並未直接回答葉芷,只是向前走了兩步,就在沐雲衣腳步站定的那一瞬間,那道暗門竟然又自動合上了。
葉芷面色不動,盯著沐雲衣看。
沐雲衣面色稍稍有些不自然,看著葉芷的眼神不自覺的躲避了下。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過了會兒,葉芷盯著沐雲衣的眼睛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跪下!」
很少見到葉芷這樣疾言厲色,沐雲衣先是愣了下,隨後立即反應過來,「我們早已不是師徒。」
因為不是師徒,所以他現在無需向葉芷下跪。
葉芷看著沐雲衣,冷聲道,「我是花幸教教主!」
沐雲衣再次愣住,張了張口,再無理由反駁,單膝緩緩跪下。
兩人雖然已經沒有了師徒之名,沐雲衣現在也成了葉國的皇帝,但是唯一沒變的,他是花幸教的少教主,而葉芷,是花幸教的教主。
沐雲衣身為一國之尊,普天之下,能讓他心甘情願跪下的,也只有他從前的師父,現在的妻子。
葉芷冷冷的看著沐雲衣,一字一句道,「沐雲衣,你可知罪?」
沐雲衣抬眸看著葉芷,目光十分坦然,「敢問教主,屬下何罪之有?」
葉芷轉身,坐在正殿所放的椅子之上,攏了攏衣袖,居高臨下的看著沐雲衣,愣了片刻,竟也說不出沐雲衣到底有何罪。
就算他罔顧天下生靈,一心挑起戰爭,那是他作為葉國國主的權利,自己這個教主,若是想干涉這個,恐怕的確說不開,而且沐雲衣所做這一切的原因,葉芷也是知道的,心中頓時一陣不舒服。
沐雲衣抬眸望著葉芷,片刻,輕嗤一聲,「教主若是想不起來,那屬下自己來說說屬下犯了何罪如何?」
「……」葉芷不知道沐雲衣此刻h心中作何想法,當下也不知該死如何接話。
沐雲衣單膝跪在地上,一頭長髮像是幾道墨跡,幾乎都要垂在地上,他的聲音也是十分輕緩,卻像是一陣鼓聲,一下一下的敲擊在葉芷心中,「花幸教少教主沐雲衣目無綱常,不循禮法,其罪一也;身為君主,不思朝務,其罪二也;罔顧百姓,樂於征伐,其罪三也,有此三罪,不知教主想要如何懲罰與我?」
葉芷張了張口,知曉沐雲衣所說的三罪都是呈一時之氣,但想著沐雲衣說的目無綱常幾個字,自己臉上都微微有些發熱,他們師徒二人成了夫妻,旁人不知,自己心中總該是清楚的,這幾個字,是打的好響亮的一個耳光。
在殿中的兩人一坐一跪,葉芷沒有理會沐雲衣自己所列出來的三罪,只是攏了攏衣袖,淡淡道,「聽聞你要繼續北征?」
沐雲衣一雙眸子動了動,「這是葉國事務,教主無權干涉!」
葉芷冷冷一笑,站起了身,緩緩走到沐雲衣身邊,看都未看他一眼,道,「既然葉國事務我無權干涉,那教中事務你應當也是無權干涉。」
說完,向著殿門處走去,沐雲衣心中猛的一沉,身形一轉,擋在了葉芷面前,沉聲道,「你做什麼去?」
葉芷面色不動,「自當回我應該去的地方。」
沐雲衣眉心皺了皺,一手攬住葉芷肩膀,「你是我的皇后……」
葉芷向後退了兩步,面上再無笑容,「你的目無綱常我承受不起。」
沐雲衣啞然,沒想到剛才所說的氣話竟然被葉芷當了真,心中頓時慌了。「阿芷,你……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葉芷側了下頭,「你是什麼意思我不清楚,但是我想應該趁著還能做主的時候做一些對得起自己的事情,沐雲衣,你的皇后……還是請別人來做吧。」
此一句,無異于晴天霹靂,沐雲衣伸手去拉葉芷的手,葉芷的手縮了下,最後只碰到了葉芷冰涼的指尖,「你要…>
葉芷沒有回答,眼神深邃將內心最深處的想法壓在了心底,放到了任誰也看不到的地方。
辜梵說的對,她的確不能再留在沐雲衣身邊了,否則……沐雲衣真的會成為千古罪人!
為了讓自己多幾年的壽命,不知河邊疆場之上,又會多上多少無辜孤魂,這些……不僅沐雲衣承擔不起,她葉芷,也承擔不起!
不敢去想離開沐雲衣之後的日子,葉芷抿了抿唇,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更無情,生怕自己藏在自己心底最後的東西被沐雲衣看出來。
沐雲衣盯著葉芷來看,一雙眸子猶如不見底的水潭,只隱著微光,「我……阿芷,我想問你一句話……」
聰明如葉芷,沐雲衣接下來的話她又怎會猜不出來,但為了讓自己更加絕情,葉芷連聽都未聽這句話,轉身離開,步履踏的輕緩,走的卻是堅定,心卻是像風中柳絮,飄蕩無依。
聰明人有聰明人的做法,葉芷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沐雲衣心中頓時就有了葉芷早已計劃好的想法,喉間幾乎要嘔出一口血來。
沐雲衣看著葉芷離去的背影,大聲喊了聲,「葉芷,你給我站住!」
永寧宮夠大,沐雲衣話音落時葉芷還未踏出殿門,空蕩蕩的殿中都是沐雲衣這聲的回音。
葉芷猶如柳絮一般的心思動了動,停下了腳步。
沐雲衣身形一轉,瞬間便到了葉芷面前。
葉芷抬眸,深色的眸子正好印著沐雲衣的瞳仁,沐雲衣深吸一口氣,「阿芷,我們別鬧了好麼?」
沐雲衣知曉,自己根本就不能失去眼前這個女人,他對她是一片真心,他不相信,葉芷會是鐵打的心。
但顯然,沐雲衣是低估了葉芷的偽裝能力,只見葉芷微微一笑,或許是因為天冷,唇角滲著一種不太正常的紫色,「沐雲衣,你放手吧。」
沐雲衣一愣,似乎不大相信葉芷會說出這樣的話,「你……你說什麼?」
葉芷用手抵了抵額角,「沐雲衣,你現在是皇帝,一國之君,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一直要軟禁著我?」
說罷,趁著沐雲衣愣神之際,葉芷忍下心頭剜肉一般的疼痛,繼續道,「我早就說過,皇宮中的生活我不喜歡,一點點都不喜歡,現在我要離開,希望皇上能放我一馬。」
沐雲衣後退一步,將葉芷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豁然苦笑,「我一直以為,你會因為對我的一點點的喜歡而留在這裡,沒想到,最後還是我太天真了些。」
&雲衣,你也知曉你現在太天真了?」葉芷冷笑一聲,猛的揮了下衣袖,指向不遠處的龍椅,「你現在是皇帝,你知道什麼是皇帝麼?皇帝可以主宰千萬人的性命,作為九五至尊的皇帝,每一個人心中都該有著征服天下問鼎九州的勃勃野心,可你呢?」
葉芷冷嗤一聲,只覺得自己的手指都在顫抖,每一寸的肌膚都像是扎入了一個尖尖的冰渣,然後慢慢的融化,最後慢慢的融進了自己的血肉之中,冰冷疼痛一起襲來,「我是葉芷,只因我是一個女人,所以問鼎九州這樣偉大的事情,我自己自然是做不成的,所以需要一個人替代我,而你……!」衣袖再次一轉,葉芷指著沐雲衣,道,「而你,卻沒辦法替我完成這樣的野心,你說……我要你何用?!」
&鼎九州?」沐雲衣看著葉芷的臉,「爭霸天下?呵呵……我們無論如何也做了八年的師徒,這種事情,若是別人可能也就信了,可你現在與我說你的野心是這樣,你讓我如何信?」
&何信?」葉芷淡淡一笑,伸手撫了下自己的髮髻,「既然你說我們是多年的師徒,你對我應當有所了解,既是如此,你也來說說,以你之前師父葉芷的性格,她會和自己的徒弟做出這種不倫之事麼?」
沐雲衣頓時啞然,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那個中秋之夜,那些醉酒之言,還有……那一個響亮的耳光,事情很瞭然,若是之前的葉芷,這種事情她肯定是不會做的……
未等沐雲衣多想,葉芷檀口輕啟,說出了一句讓沐雲衣置身冰窖的話,「沐雲衣,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一點都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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