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把相當於自己一個月工資的酒咽了下去,訕訕然地小聲嘀咕:「現在女孩子都流行幫人實現願望嗎?」
「什麼?」
「沒有……」他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我好像也沒什麼想要的。」
「不會吧?」
陳親親抱著胳膊,一臉狐疑:「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不是一大堆必買清單,名牌鞋,潮牌衣服,最新款手機,配置最好的電腦。」
「嘶……聽起來好像前途非常光明。」
「是吧!市中心就在對面,你把自己想買但平時捨不得花錢買的東西寫下來,我開輛快艇帶你橫渡星湖,然後衝進商場大開殺戒!」
「為什麼開快艇過去?」
「喝了酒不能開車啊,而且湖對面就是了,開車還得繞一圈,麻不麻煩。」
陳親親不知哪裡掏出紙和筆,杜可樂是個物質欲望很低的男生,在大小姐督促下絞盡腦汁才寫下幾樣東西,她穿著紅色套裙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風裡來雨里去,等杜可樂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支起了一艘小船,拽著他踏了上去。
「本來有個快艇的,暴力改裝過有八個馬達,馬力輸出能有2000匹,前幾天壞了,你小子運氣好,我親自給你划船。」
杜可樂抱著琴盒跟了上去,陳大小姐起身去拿漿被絆了一下,差點掉湖裡。
「高跟鞋真是受罪。」
她踢掉腳下的高跟鞋,赤著腳踩在船板上,湖面微風吹動她紅色套裙的裙角,脫掉鞋子後她就像湖面輕盈的精靈:「等一下先去商場買雙鞋子。」
杜可樂偷偷瞄了兩眼就收回視線:「我也覺得你不適合高跟鞋……」
「噫,為什麼?」
杜可樂察覺自己失言了,他支吾道:「就是……性格,高跟鞋和禮裙什麼的感覺不適合伱,感覺你不是這種,這種女生?」
「哦?有趣,你覺得我是什麼樣女生?」
「很仗義那種?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你看,別的千金大小姐學的都是芭蕾,今天早上我看你泰拳打得虎虎生威,一腳能把沙袋踢穿。」
陳親親對他這個答案很滿意,對,她就是一個仗義的大姐大,她笑著說:「沒看出來吧!其實我還真會芭蕾,還在德國貝爾格萊學院表演過。」
「真的假的。」他也是個很合格的捧哏。
陳大小姐一邊奮力划槳一邊漫不經心說:「小時候我媽要求我學的,除了芭蕾還學過小提琴和國畫,我媽穿高跟鞋和禮服超好看,跟仙女一樣,但我一點也不像她,跟個瘋丫頭似的,讓我穿高跟鞋換上裙子我得難受半天,只是今天畢竟日子特殊。」
「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陳親親是個親力親為的大姐大,把兩桿船槳揮舞得跟青龍偃月刀似的,聽到這話,她看了杜可樂一眼,說:
「今天12月5號,是你的生日吧?」
「你怎麼知道?」杜可樂駭然,怎麼大家都知道。
「都說過我們調查過你,我看過你的檔案,掃了一眼就記住了。」
杜可樂不淡定了,一個女孩說,她盛裝打扮的原因是今天是個特殊日子,然後又說今天是你生日,現在小船劃到湖面中心,整個湖面現在只有他們兩人……天吶!
在杜可樂表情變得無比精彩之前,陳大小姐就打斷了他腦子裡浮想聯翩的發展:
「想什麼呢!今天也是我生日。」
杜可樂知道自己會錯意時都把心思寫臉上了,頓時感覺無比丟臉。
「我哥他們給我辦了個生日宴會,一群朋友還有長輩過來,畢竟也不是小孩子了,要是穿得隨隨便便又要給家裡我哥和嫂子他們說,我剛剛就是上去收禮物去了,快堆成一座小山,我還得在接每一份禮物時表現出無比驚訝無比開心的樣子……簡直比我提刀去砍人還累!」
原來大小姐也會大吐苦水。
杜可樂乾巴巴恭祝了一聲:「生日快樂。」
陳親親眨了眨眼睛,神奇問:「沒了?」
「什麼沒了?」
她伸出白淨的手掌:「禮物呢?」
杜可樂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理直氣壯問人要禮物的,他有些窘迫,對方眼底帶著壞壞的笑意:
「好啦好啦,逗你的,我禮物都收到吐了,他們也不在乎我想要什麼,我的生日就像舉辦一次上流社會資源交換聚會的名頭,所以我露個臉就逃出來了。」
「……你有什麼想要卻一直得不到的嗎?」杜可樂把二十分鐘前少女對他說的還了回去,說完就感覺自己真是太大膽了,問萬海集團千金想要什麼,好像自己能給得了一樣。
陳大小姐也驚奇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對上視線後杜可樂有些心照不宣的羞愧。
陳親親最喜歡就是捉弄他這樣的純情小男生,只覺得有趣極了,她奮力划動著漿,小船來到了湖面,湖心倒映著月影,她說:
「還真有。」
「是什麼?」
陳親親笑容收斂了一點,默默划船,然後又好像想起什麼很好笑的事情:
「小時候不懂事,把一樣東西丟到這湖裡了,後來大了一點,我還經常來這湖底潛水想找回來,可惜怎麼也找不到。」
「是什麼東西啊?」杜可樂有點好奇。
「是一枚戒指。」
「戒指?」
「一枚不鏽鋼的戒指,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我媽生前最後給我的生日禮物……」
似乎覺得自己說了什麼好沉重的話題,陳親親最怕這種氛圍了,立刻岔開話題:
「我小時候性格可差了,完全就是被養壞的公主,誰的話也不聽,是個壞小孩,我媽那時候肺癌晚期,連生日禮物都沒給我準備,最後隨便給我送了一枚戒指,是那種精品店裡的工藝品,上面還刻了她名字,一點誠意也沒有,我耍性子就把這戒指扔湖裡了。」
她露出杜可樂最擅長的訕笑:「後來才知道,那是我爸還是窮小子的時候送她的第一枚戒指,一直以來都被她珍藏……你在幹嘛?」
陳親親抬頭發現,船尾的杜可樂手裡舉著什麼。
他眯著眼,借著那一丁點月光看手裡捏著的東西,一會兒湊近看,一會兒拿遠看。
然後小聲嘀咕著:「你媽媽不會叫林慧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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