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之榮譽 第一六九章 抗命（三）

    測試廣告1    當一〇一軍徹底收復徐州殲滅日軍第二十一師團，擊斃師團長鷲津鈆平的消息隨著下發全軍的通文傳到李宗仁手裡時，他不由感慨道：

    「這小傢伙現在用兵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啊！小鬼子重兵拱衛的大型城市說攻克便攻克，日軍一個師團也說滅就滅，看來我們真的是老了啊！」

    張自忠也有同感，說道：「是啊！俊然（陸維字）天生就是塊兒打仗的料，尤其是在大兵團作戰中，其心思之縝密，眼界之開闊，國軍年輕一代無人能出其右！張某雖參軍二十餘載，經歷大小戰役數百場，就用兵之能而講，張某自愧弗如啊！不說別的，我五十九軍之所以能在潢川堅守，力抗日軍三個師團進攻，並逐一化力，其中借鑑了不少陸俊然成名戰術。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

    說到這裡李宗仁就不由得就要為張自忠及五十九軍大加讚賞了，全國上下近一百個軍當中，能有此能力，力抗日軍三個師團的進攻，實在是少之又少，僅此一項五十九軍就當得起精銳攻擊軍的名號！不僅如此，在接連激烈的戰鬥中，他們還利用手中有限的兵力先後重創了第十師團、第110師團。使得鬼子西進一路儘管有三個師團，但實際上卻已經是兩個半（2.5個）殘廢，使我豫南兵團在兵力及戰略部署上占據優勢。

    「藎臣（張自忠字）啊！你真的決定了嗎？」

    「嗯！」張自忠點了點頭。陸維已經決定抗命，拒不執行停戰命令，並率先發起反擊，取得一場大勝。儘管是獲得了勝利，但違抗軍令也是不爭的事實。以他對老蔣的了解，事後一旦追究起來，這個雷陸維一人絕對扛不住，最好的辦法就是多拉幾個人，法不責眾嘛！不僅如此，一個徐州大捷還遠遠不夠，他們最終的目的是逼蔣堅定抗戰的決心，唯有用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來樹立信心。

    李宗仁知道他與陸維心有相惜，感情極好，雖未到同氣連枝的地步，但這份擔當還是有的。如此便輕嘆一聲說道：「好吧！這樣的話我就只能幫你參謀參謀，盡力協調周邊各部！這事兒我不好親自出面，畢竟我與委員長之間心有芥蒂，再這麼強出風頭恐怕又要永無寧日了。」

    對此張自忠很是理解，徐州會戰李宗仁率領一幫子雜牌愣是打得有聲有色，要不是中央軍黃杰、桂永清拖後腿，日軍要想要發動武漢會戰恐怕還得再過幾個月。正是出於對李長官的忌憚，此番武漢會戰才會由白崇禧接替五戰區司令長官。而李宗仁也只好就坡下驢，藉口做手術之名淡出視線。要不是這次潢川危及，老蔣是決計不會讓李宗仁復出的。而委任他為豫南兵團司令不過是讓他鎮場子，協調周邊諸部。實際上卻無甚兵權，所能調動的也不過是像張自忠這樣的乖寶寶，第一軍的胡宗南他能指揮得動？

    誠然在兩人計劃之中壓根兒也沒指望他第一軍，不過就以目前五十九軍、七十七軍的實力，對付鬼子三個師團還要發動逆襲，確實有點兒力不從心。早就知道他胡宗南不會加入，不過也沒什麼，李宗仁有的是辦法讓他哭著喊著求參一股！

    「藎臣！能不能吸引胡宗南就看這第一仗的了，你打算怎麼做？」

    張自忠著眼於當前敵我形勢，認真分析後說道：「李長官！日軍第110師團只有一萬多人，缺乏重武器，又被我軍拖在羅山，已經精疲力竭。但其背後還有息縣為依仗，即便被我軍擊潰，憑藉息縣防禦工事，也很難予以圍殲，所以卑職打算先解決潢川之敵。」

    「噢？迎難而上？說說你的想法！」

    對於張自忠放棄實力相對薄弱的第110師團而選擇已經合兵一處的第十師團和第108師團，李宗仁有些詫異，不過直覺告訴他，張自忠如此抉擇一定有他的道理。

    張自忠說道：「潢川雖有日軍兩個師團，總兵力也逾三萬人，但這一路日軍卻有一個致命弱點，那就是物資補給匱乏！」

    實際上第十師團出現物資匱乏的現象張自忠早有察覺。潢川易攻難守，所以張自忠決定放日軍進城，迫使其與我展開巷戰，以此拉近火力上的差距。日軍注重野戰，在巷戰中表現力不佳，著了幾回道之後，已經再無力與我軍展開爭奪，逐漸呈現守態。而在第108師團增援趕到之後本來應該大舉進攻才是，但這幾天日軍投入的兵力越來越少，而據偵察兵傳回的信息，日軍開始不斷在潢川周邊村鎮實施掠奪。以此，張自忠判斷一〇一軍攻陷徐州之後，補給斷絕，對日軍第十、第108師團的影響已經顯現。

    張自忠的判斷沒有錯，只是情況要比他想像中更加嚴峻。第十師團此戰僅攜帶了一個會戰份彈藥，即：每門火炮2000-3000發炮彈，輕武器五個基數彈藥。戰況激烈，彈藥消耗急劇，尤其是機步槍子彈，戰至8月10日前，所部步兵彈藥儲備已經不足一個基數。這也就是為什麼磯谷廉介決定採取守勢，而請求增援的主要原因。

    而第108師團受命增援，武器彈藥是帶了不少，卻只帶了三天的戰鬥口糧。之所以如此忽視也怨不得別人，要怪只能怪日軍華北方面軍高層。在物資分配上面，方面軍更傾向於富金山一線的三個師團，認為潢川方向地方富庶，只要第十師團願意，戰鬥伙食絕對差不了。可連續高強度的作戰磯谷廉介哪裡顧得上打野？等意識到的時候，補給已經難以為繼，更糟糕的是張自忠為了打好這一仗，施行了堅壁清野政策，以至於磯谷廉介撒開人馬四處搜尋也只夠堪堪果腹！第108師團增援而來，又憑白多了一萬多張吃飯的嘴，不抓緊時間搜刮，難道要讓士兵們餓著肚子上戰場？好在大本營已經決定，一旦支那人入彀，開啟和談，全面停戰，潢川方向將只保留第110師團駐守息縣，而他們兩個倒霉蛋兒也就不用在這裡受罪了。

    今天天氣不錯，主要還是因為左右沒有戰事，難得的清閒，磯谷廉介也有個好心情到軍營里轉轉。突然屬下步兵第39聯隊的重明信義大佐說有緊急軍情匯報，今天該輪到第39聯隊外出劫掠，是不是糧食有著落了？

    然而，儘管與內心期望存在偏差，第39聯隊並沒有帶回多少食物，卻抓到一個當地人。本來戰事不順，在吃喝上面也不盡如人意，士兵們難免要受負面因素影響，變得壓抑、狂躁。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支那人，他們打算好好蹂躪一番，以排解心中鬱悶之氣。但有遠見的重明信義卻沒有讓他們這麼做，而是將這個支那人帶到師團長面前。

    重明信義的用意磯谷廉介馬上便意會了，他問道：

    「你滴什麼人？」

    那人一眼看下就是當地村民，沒見過這麼大陣仗，加之在刺刀長槍的威逼下早已失魂落魄，弱弱的報上名號：「俺叫王二狗！」說完便有一股暖流從股間流出，磯谷廉介見狀哈哈大笑，安慰道：

    「哈哈！你的不用怕！皇軍是來解救你們脫離苦海的。」說著吩咐下面道：「去給這位狗君準備些燒雞！」

    「閣下？」儘管物資匱乏，作為師團長磯谷廉介當然有權利享受最好的食物，只是他不吃也可以賞給病號，卻便宜了這個支那人，手下有些搞不懂。但磯谷廉介揮了揮手，他們只能遵從。

    很快，香噴噴的燒雞便端了上來。王二狗面黃肌瘦骨瘦嶙峋，平常連頓飽飯都吃不上，更別提開葷了。一聞著肉味，立馬哈喇子直流，不過也只能過過眼癮，他可不敢在這幫凶神惡煞的鬼子面前妄動。

    「吃吧！吃吧！」見王二狗不為所動，磯谷廉介親自扯下一條雞腿塞在他的手中，嘴裡不停說道：「吃吧！吃吧！這些都是給你的。」

    儘管兩腿還在哆嗦，但飢餓以及肉的香氣還是戰勝對未知的恐懼，頓時狼吞虎咽起來，那吃相直接饞的他們不停的吞咽唾沫。就在他大快朵頤期間，磯谷廉介同他拉起家常，在兩人相互取得信任的同時，彼此的感情也增進了不少。

    王二狗逐漸對磯谷廉介去掉了戒心，對他敞開心扉，說起了自己的遭遇！

    「俺們本來過得好好的，突然那些天殺的國軍過來，說是要在俺們這兒打仗，不僅要趕俺們走，還收走了俺們全部的糧食，帶不走就是燒了也不給俺們留哇！」

    「真的一點兒都沒留下？」八嘎壓路！磯谷廉介現在心裡怕是已經將張自忠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了。這招堅壁清野，好狠吶！難怪皇軍四處劫掠，所得也不過是堪堪果腹！

    王二狗是打算對磯谷廉介掏心窩子了，說道：「也倒不是一點兒都不剩，只是那裡有國軍好幾百人看守，俺們也打不過呀！」

    有好幾百人在看守，裡面儲存的糧食一定很多。磯谷廉介頓時眯著眼說道：「狗君！如果你願意為皇軍帶路，皇軍倒是可以出兵幫助你們擊敗那些國軍，然後將糧食分給百姓，你看怎麼樣？」

    王二狗雖沒讀過什麼書，但腦子卻也好使，這招驅虎吞狼之計也是不錯。於是，唆了唆油膩的手指，緊緊握著磯谷廉介的雙手，感激之情無以言表。

    磯谷廉介雖表面呵呵一笑，可實際內心嫌棄的要命，如果不是為了糧食，他非劈了這個混蛋，現在也只好等榨乾他剩餘價值再另行處置了。

    事不宜遲，磯谷廉介立馬給重明信義下命令道：「你部39聯隊立即隨狗君將糧食奪回來！你的明白？」

    重明信義當然明白，現在什麼都沒有糧食重要，立即點齊人馬，順著王二狗的指引，朝著白店鄉殺去。一個聯隊的兵力，幾百國軍根本不夠看的。

    「營長！小鬼子殺過來了，怎麼辦？」

    打是打不過，堅守也完全沒有必要，營長說道：「按照原計劃，放火！撤！」

    實力懸殊，國軍望風而逃，大火也沒能燒起來。就這樣，日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了將近十萬斤小麥。正當磯谷廉介為此高興的合不攏嘴時，斥候來報：「閣下！支那軍有異動！」

    「噢？」莫不是因為這些糧食？他第十師團彈藥充足，唯獨欠缺就是食物，現在有了這近十萬斤小麥，他還害怕什麼？倒是他的敵人應該顫慄了！

    於是命令道：「傳令各部，立即埋鍋造飯！等我們吃飽了就要支那人好好領教領教皇軍的實力！」

    「嗨！」

    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吃上一頓飽飯了，一線部隊還好，能吃六七分飽，偶爾也能有葷腥。後衛、輔兵可就沒這麼好待遇了，沒多少乾貨不說，有時候為了果腹野菜都不夠吃還要另想辦法。精糧當然是配給一線作戰部隊，後衛及輔兵能夠分到些剛繳獲的小麥已經很不錯了。只是儘管加入大量的赤味增，煮麥的口感依然不會太好。

    一個士兵才吃了幾口就沒胃口了，口感偏硬、偏澀，還有一股子怪味道。他的反常被小隊長看在眼裡，過來問道：「你怎麼不吃？」

    那名士兵毫不諱言，說道：「中尉閣下！這煮麥味道怪怪的，卑職一時無法適應！」說完之後又小聲嘀咕道：「是不是壞掉了？」

    本來小隊長對於他這樣個別沒胃口的士兵一般不會計較，畢竟餓不餓是自己的事情，但質疑飯食有問題那就需要正視了。很可能因為他的一句話，會影響到很多人。

    小隊長瞬間變了臉色，給那名士兵一個耳光，訓斥道：「八嘎！你的胡說！衛生部隊已經證明過了，這些煮麥是安全可食用的。只因為它口感不好你就編造出這樣的藉口，你的良心大大的壞了！」說著一腳將他踹倒在地，然後端起飯盒，對其他士兵說道：

    「我們都是天皇的勇士，只有吃飽飯才能為天皇陛下盡力，煮麥的味道雖不怎麼樣，但它卻能讓我們強壯起來，消滅敵人。現在我命令，把你們手中的煮麥全部吃光！天皇萬歲！」

    「天皇萬歲！」

    剛剛挨了一腳的士兵，儘管還在懷疑，但還是將飯盒中的煮麥扒拉乾淨。小隊長說的沒錯，經過衛生部隊的檢驗，也就可以確保無虞了，看來自己真是多心了。

    實際上日軍極為重視戰地食品衛生，一般情況下作戰部隊絕對不允許就地取食，即便是飲用水在沒有活水的情況下也會用「石井濾水器」進行過濾。但重視是一方面，而實際操作卻又是另一方面。由於中國糟糕的運輸條件，以當下運力也僅能保證彈藥供應，至於物資補給，大本營的意思是：現地自給！長久以來日軍都是這麼幹的，也沒有發生過大面積中毒現象，因此衛生部隊為了不延誤戰機，只是象徵性的抽查了幾分樣本，在確定無毒的情況下派發各部。

    ……

    物資儲備倉庫被攻占，大量糧食落入鬼子手中，張自忠非但沒有緊張，反倒很輕鬆。李宗仁不明裡面緣由，善意提醒道：

    「藎臣！既然日軍已經獲得大量糧食，我看這作戰計劃要適當修改一下了。」

    但張自忠卻說：「不！李長官有所不知，卑職巴不得小鬼子搶呢！」

    「噢？這是怎麼回事？」原來，自從得知鬼子物資匱乏，張自忠就絞盡腦汁想以此做文章，最簡單實用的方法便是投毒。大戟配伍甘草有劇烈的瀉下作用，其熱水提取液浸泡再晾乾的小麥作用依然明顯，張自忠足足準備了近十萬斤糧食，足夠小鬼子喝一壺了。

    得知內情的李宗仁指著張自忠笑道：「哎呀！也不知道磯谷廉介上輩子造的什麼孽呀，讓他遇到你張藎臣這麼個渾人，也活該他倒霉。」

    「命令第七十七軍之37師從左翼施壓，第132師從右翼施壓，第179師擔任總預備隊。命令五十九軍軍屬突擊營、特務營迂迴到日軍後路，等候命令！」

    「是！」

    此乃國戰，本就無所不用其極，小鬼子不也經常釋放毒氣？張自忠這才開了副瀉藥，已經算是很平和了。

    笑過之後，李宗仁乾脆甩手說道：「那這裡就一切交給藎臣了，我也該到胡宗南那裡走一遭了，這小子不出力可以，但別在背地裡拖後腿！」

    李宗仁做起了甩手掌柜的，將指揮權全權交到張自忠手上，也就意味著現在可以按照原定計劃進行部署了。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