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通信營的任務,鍾毅回頭休息室倒頭就睡。
說起來,在來南京之前的半個月,鍾毅就沒怎么正兒八經的睡過覺,自從12月12日夜進入南京城,鍾毅更是已經整整四個晝夜沒有合過眼!這樣的工作強度,就是鐵人估計也快要吃不消了,何況鍾毅也是血肉之軀?
所以腦袋一碰到枕頭,鍾毅便睡了一個昏天黑地。
中間肖冰來找過一次,原本是想跟鍾毅商量一下,接下來南京之聲的廣播該怎麼做?但是看到鍾毅睡得那樣的熟,沒忍叫醒。
這一覺,睡了差不多有六個小時。
到17日凌晨4點多鐘,一身血污的趙寒星忽然闖進休息室,將鍾毅搖醒。
鍾毅從睡夢中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趙寒星渾身是血站在跟前,便不由得吃了一驚,急道:「刀子,你怎麼搞成這副鬼樣子?」
「刀子」是邱清泉剛給趙寒星起的綽號。
起這個綽號的原因,是因為趙寒星將那天從田中軍吉手中繳獲的助廣軍刀視若珍寶,就連晚上睡覺都抱在懷裡,恨不得跟刀融為一體。
邱清泉就打趣他說,你乾脆變成刀子算了。
然後刀子這個綽號,就迅速傳遍整個團部。
這會鍾毅問起,趙寒星便慘然說道:「團座,中華門外的鬼子早有防備,我帶著弟兄們沖了至少有十三次,都沒衝出去,反而折損了一百多個弟兄!最後一次出擊,甚至還遭到了鬼子兇狠的反突擊,險些就交待在中華門外了!」
「你說什麼?」鍾毅凜然道,「鬼子早有防備?」
「嗯,小鬼子的確早有防備。」趙寒星點點頭,又說道,「鬼子在城門還有城垣上的防禦十分稀鬆,我原本以為鬼子在城外的防禦也跟城門差不多,結果上城頭一看,艹,鬼子竟然在城外挖了一條至少有四米多寬、兩米多深的溝!」
「嗯?」鍾毅的臉色越發陰沉下來,沉聲道,「四米多寬、兩米多深的溝?」
到了這個時候,鍾毅才猛然想起來,他好像無意中忽略了小鬼子的一個習慣。
趙寒星點點頭,又咬著牙說:「鬼子還把挖出來的泥土壘砌在壕溝外牆上,所以壕溝外牆的高度足有四米!我們警衛1連就是吃了這道外牆的虧!鬼子在牆外把重機槍一架,我們怎麼沖都沖不上去!」
「走,看看去!」鍾毅說完,轉身就往外走,趙寒星抹了把臉上的血跡,握緊助廣軍刀就跟上去。
鍾毅一邊走一邊問道:「中華門還在我們手上嗎?」
「在我們手上。」趙寒星道,「鬼子並沒有追太遠。」
鍾毅轉身下樓梯,一邊又道:「你身上的傷嚴重不?」
「我沒事。」趙寒星緊走兩步跟上鍾毅,說,「這不是我的血,有些是鬼子的,有些是幫著抬傷員的時候粘的。」
鍾毅便不再多問,只是加快腳步走出大門。
才剛出門,迎面就看到邱清泉和朱良成兩人走過來。
顯然,邱清泉和朱良成兩人也已經知道警衛1連夜襲受挫的消息。
看到趙寒星渾血是血,邱清泉便立刻關切的問道:「刀子,你沒事吧?」
趙寒星只能又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邱清泉這才放下心來,但是緊接著卻又開始訓斥起趙寒星來:「我說刀子,平時看你牛逼哄哄的,一到關鍵時刻怎麼也拉稀?」
「參座,你講話可得憑良心!」趙寒星嘴巴一扁,無比委屈的道,「你也不看看中華門的鬼子是個什麼陣勢,那能賴我嗎?」
邱清泉茫然道:「中華門外的鬼子有什麼古怪嗎?」
鍾毅擺了擺手,沉聲道:「什麼都別問,到了地頭自然就知道了。」
當下三人下了通訊大樓,鍾毅又讓牛蛋找來四輛洋車,然後四個人挎上洋車,順著中華路直奔中華門而來。
四人蹬得飛快,卻還是花了將近四十分鐘才到中華門。
主要是此時南京城內幾乎每條大街都被炸得慘不忍睹,中華路作為主幹大街,更是被鬼子的轟炸機和大炮重點關照,路況就更差。
邱清泉甚至還在半路不慎摔了一跤,摔了個鼻青臉腫。
四十分鐘之後,鍾毅四人便來到中華門,剛一上城樓,眼睛往城外那麼一掃,四個人便立刻僵立在了原地。
幽暗的蒼穹下,但只見,中華門外的鬼子營地竟然是燈火通明!
或者說,那已經不算稱之為營地了,而應該稱之為簡易的營寨!
穿越前,鍾毅看過一篇文章,專門介紹二戰時鬼子的土工作業,中間有那麼一段話,給鍾毅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這段話是這麼說的,鬼子每在一個地方過夜,必然要修建工事。
如果鬼子在一個地方駐紮超過三天,就必然會在營地外挖一道深度超過兩米的壕溝,有些時候還會拉起鐵絲網。
而如果鬼子在一個地方駐紮超過半個月,就會修出一座小型要塞!
現在鬼子在中華門外已經駐紮超過三天,果然就挖了一條深度超過兩米、寬度超過四米的壕溝,還拉了鐵絲網!
這些狗日的土撥鼠,還真是讓人厭煩啊!
另一邊,邱清泉看著城門外的鬼子工事,更是心有餘悸!
這一刻,邱清泉是真有些慶幸,慶幸鍾毅沒有聽他建議,從南京突圍!
這要是鍾毅聽了他的建議,從南京突圍,那肯定會撞上鬼子的封鎖溝,到時候肯定會在封鎖溝前撞個頭破血流,平添許多無謂傷亡。
至於說突圍,只說這壕溝,除非準備好破襲工具,否則根本突不出去。
朱良成也是瞠目結舌的道:「看這架勢,鬼子的封鎖溝挖了肯定不止三五天,難不成小鬼子還能掐指靈算?提前幾天知道咱們會在今天晚上搞夜襲?」
「老朱你想什麼呢。」鍾毅長舒一口氣,說道,「小鬼子當然不會掐指靈算,這只是他們的習慣而已,每到一地,鬼子都會修工事,時間超過三天就修成今天的規模了!要是再過個十天半個月,鬼子能在城外修一座要塞出來!」
邱清泉和朱良成聞言便立刻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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