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訪者:霍小山形勢:私聊
補記:眼前這個穿著軍官服裝面色微黑身材纖細的年輕人就是那個攪動風雲無數的霍小山嗎?
中等略高的身材,背後背著一把大刀挎著一支裝了木盒的盒子炮,裝束與時下普通軍人並無二致。
唯一不同的或許便是他那不喜不悲的表情還有他的眼神吧。
軍人的眼神往往有著各自的性格特徵,或熾烈或狠厲或鋒芒外露或綿里藏針,唯有他的眼神平靜如星如月如水如潭大有處變不驚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勢。
他的長相很普通,他所作所為又並不普通,時下戰局不利,原本以為自己會平靜面對他的,卻不知見到他的一剎那心生敬意。
問:「能說說你身後背著的這把大刀嗎?看刀把兒的樣式和別人使的大刀片好象不同啊。」
答:「這把刀來自東北義勇軍一位已經陣亡了的抗日英雄之手,他叫郝存義。」
問:「我可以看一下嗎?」
答:「當然可以的。」
補記:真是好刀,吹毛利刃莫過於是!
問:「此刀飲過很多倭賊之血吧?」
答:「飲倭人之血越多反而刀鋒越亮,好刀正是如此。」
問:「還記得這把刀殺過多少鬼子嗎?」
答:「刀出不空過,殺過多少個並不重要。」
補記:看到他以手撫刃的平靜樣子,那手指觸刀鋒的樣子讓自己心中沒來由的一寒。刀出不空過,出刀必見血,那得殺多少個鬼子?!
問:「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打鬼子的呢?」
答:「這個,我記得九一八的第二年,鬼子來到了我們村,殺死了我們全村的人。還記得當初打過一個小鬼子一拳,也不知道那傢伙死沒死,那應當是打鬼子的開始吧。」
問:「怎麼還不知道打沒打死?」
答:「當時一拳打在他命根子上了,那時候勁小,也不知道打沒打死。」
問:「這麼說要是現在打的話他一定會死的是嗎?」
答:「那是肯定的,要是現在還不能一拳打死一個敵人,那麼我現在就不可能坐在你面前說話了。」
問:「你的武功很好?你必須一拳打死一個敵人你才會沒危險,這說明你經常處於眾多敵人要殺死你的危險之中?」
答:「是,我的武功當然也可以說我的白刃格鬥很強。」
問:「能舉個例子嗎?」
答:「夜摸敵營時和鬼子的巡邏隊撞在一起了,被我用匕扎倒了三十八個。」
補記:震驚!!怎麼可能?!可看他的眼神很平靜,與我的震驚成為鮮明對比。
問:「你確實嚇倒我了,你不會是刀槍不入吧?」
答:「我連冷兵器的刀與槍都扛不住,就更別提子彈了。」
補記:審視霍小山良久,我實在難以想像面前這個那平平常常的年輕人在戰鬥中是什麼樣子的,一個人用匕扎倒了三十八個,豈不是殺神?!
問:「就因為這個所以你的士兵們都很服你是吧。」
答:「肯定的,軍人嘛,你要想別人聽你的話你就得比他們殺死更多的敵人,你就要凡事比他們想得更遠。」
問:「給我感覺你並不象一個軍官,你平時都是這樣友善地對待我的士兵嗎?」
答:「是啊,他們對我也很好,我們彼此之間是兄弟。」
補記:答這話時才看到他露出笑容,儘管很淡,但他的笑很特別,就象一個大男孩開心而快樂,給人感覺一下子便能拉近距離。
問:「聽說你們和75軍因為戰利品的事情鬧得很不愉快。」
答:「是。」
補記:他回答得竟如此平淡,我以為他會說說和75軍之間的事呢,至少也會牢騷,可是沒有,我只好接著問。
問:「都是中央軍的,怎麼會鬧得這樣不愉快?」
答:「他們搶戰利品是用於邀功的,我們搶是為了給自己用的。
海龍王有那麼多奇珍異寶卻非得來搶我們要飯花子的飯碗,否則誰願意去摸他們那老虎屁股?」
問:「可是你們摸了。」
答:「我們也是老虎,儘管只是小老虎。」
問:「你知道川、桂、滇這些系的部隊因為你們和75軍生矛盾為你們求情的事嗎?」
答:「聽說了一些。」
問:「你究竟幫助他們做了多些事情?」
答:「第一,打鬼子抵抗侵略是全體中國人的事情,談不上幫不幫的問題。
第二,如果非要說幫,他們也沒少幫我們。
至少很多時候我們沒有上前沿硬扛鬼子的炮火,雖然我們戰鬥力是強了些,但我們同樣扛不住飛機、大炮、坦克,我們這點人太少了。」
問:「可以說說你和日本鬼子的私仇嗎?」
補記:他沉默了一會兒,不過眼神依舊平靜,我看不出他有什麼變化。
答:「我的私仇你應當知道的吧,就算你原來不知道,你現在也應當知道的了。」
問:「為什麼這麼說?」
答:「因為你先採訪了胖子,就是正由儉,他要是能藏住話那就不是胖子。」
問:「你很了解他嗎?」
答:「當然,他有沒有對你說過他的炮打得很好,各種炮,擲彈筒?」
問:「沒有。」
答:「他是一個在打炮上極有天賦的人,在我認識的人里僅次於我。」
補記:好象問答雙方又反了,以後可怎麼能看明白的?
問:「好象我們說遠了,說說你的私仇吧。」
答:「父母,還有我一村子的鄉親,這是私仇。日本人屠了很多這樣的村子,有很多象我一樣失去了親人的人,所以現在就是國讎。」
補記:我沒有再問下去,顯然他不原意談太多自己對日本人的仇恨,太多現在的氣氛不適合說這個話題。
問:「你們打死了那麼多的日本鬼子,可是卻一直藉藉無名,心裡平衡嗎?」
答:「只要鬼子死了我心裡就平衡。」
補記:我覺得霍小山是個很聰明的人,他雖然話少但總能抓住問題的實質。
又答:「好了,現在說說你這個大記者報道的事情可以嗎?」
問:「當然可以,你想說什麼?」
答:「其實,我們打鬼子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我想大多數的中國人都在儘自己所能的在打擊侵略者,能力有大小,殺鬼子的心是一樣的。
而不論採取哪種方式,只要侵略者死了,最終被我們趕走了,我們就達到目的了。
我想說的是我認為你這次採訪其實就是一次私人間的談話,我和我的弟兄們無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也不會見諸報端的。
光因為和75軍的矛盾這點上你的報道就不出去,我想你也明白這一點。
之所以接受你的採訪,因為你是中央社的記者,我想我需要向你表達出我們這支小部隊的待人以誠的心意。
我們這種誠意是對所有人的,只要他打鬼子。」
補記:我突然明白了,他接受了我的採訪,也只是想讓我給75軍傳個話,他並不想和75軍這麼一直僵持下去。
他自己是不會去主動說什麼的,如他所說,75軍是老虎,而他們也是老虎,儘管只是小老虎。
這是一個能審時度勢的年輕人,他的聰明並不只體現在戰鬥中,也體現在人情世故上。
採訪也就到這裡了,祝他好運,祝所有為「驅除達虜恢復中華」的健兒們好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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