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口寬一用欽佩的眼神看著霍小山,他是誠心誠意地管霍小山叫師父的。
他在日本士兵中絕對算得上個另類,因為他就是一個認死理的人。
佛說不可以殺生那我川口寬一就不殺生。
南雲忍讓他去殺中國人,他的回答卻是我川口寬一連螞蟻都不想踩死一隻,我怎麼會去殺人?
南雲忍說好我就殺了你!
他的回答卻是,我川口寬一不怕死,佛曰人體是一具臭皮囊,我棄了我這具臭皮囊怕什麼我可以再次投胎。
他終於成功地把南雲忍氣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就說你不怕死是吧,好,那你就上前線去做戰吧,我看你到底怕不怕死。
他邊走還邊回頭對南雲忍說,我就不怕死!
他覺得自己這樣做是正確的,直到他遇到了他的師父霍小山。
霍小山便問他如果你殺死一個眾生卻可以救更多眾生的性命你殺還是不殺?
這個問題一下子就把他問住了,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於是他就想,可是想了一天一夜也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於是他就再去請教霍小山。
霍小山說,殺一人可救十人甚至可救百人,那麼便是放生。
而你殺人之時卻也要心懷慈悲,那殺人者殺人越多所受果報也就越重,你殺他反而是讓他少造業那麼來世反而讓他少受了苦。
你殺人自有你的業報,可是你如果怕自己受業報而不去救人那你的慈悲心又哪去了?
於是,他再次回去思索了一天一夜,覺得霍小山說得有道理,於是他便認了霍小山當師父。
霍小山說我可當不了你師父。
他不管,他說你不認我也是你的弟子,霍小山不置可否,於是他就這樣加入了中國軍隊。
而現在他更加佩服霍小山了,在他眼中如同魔王波旬般的矢野洋平就那樣被自己的師父除魔衛道了,對師父的仰慕真的如同那不遠處的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啊。
所以,他現在決定戰勝自己從來不見血的懦弱了,他也要學習師父為師父做點事。
幾十米外霍小山正和那四個士兵把日軍士兵的屍體拖到這片樹林中一塊低洼的地方。
他們不能任由這些屍體暴露在外,必須掩埋起來,至少在他們未達成此次潛入敵控區的目的之前不能暴露了目標。
川口寬一看著矢野洋平的屍體依舊趴在那個土包上,他便上前伸手去拖這個已經死去了的惡魔的屍體,他也想把這個已經不再可怕的惡魔拖到那低洼的地方。
可是他在雙手用力一拖後卻是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怎麼了?」正在那面幹活的霍小山他們聽到他這一叫不知道什麼情況忙都跑了過來。
卻見川口寬一正坐在地上,原來是他用力過猛反把自己閃了個跟頭。
川口寬一臉紅著把眼睛瞥向了別處手指卻是指向了矢野洋平的屍體前方。
他的本意自然是指剛才自己一拖後那矢野洋平流淌在地上的血,因為他暈血。
趕來的軍需處眾人也是哭笑不得,小石頭一撇嘴:「熊樣,和那死胖子一個德性。」
他之所以這麼說那是因為鄭由儉原來也是暈血的。
眾人正笑之際霍小山卻看見了被川口寬一拖過屍體的地方露出了一點點木頭。
霍小山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莫名地跳了起來,他眼中的笑意瞬間逝去,哈下腰用手指輕輕刮去了覆在那木頭上的泥土。
他颳得是如此小心如此緩慢,好象怕碰傷什麼似的。
小石頭陡然之間也省悟過來了,他忙伸手將矢野洋平的屍體拖得更遠一些。
霍小山慢慢地用手刮著,直到土去木見。
露出來的木頭竟然是一塊一指多厚的木板的大半截,而那半截卻依舊被較厚的土掩蓋著。
原來這塊平躺在地上的木板上面有一層薄土,經川口寬一那麼一拖,那屍體卻是把土蹭去了一些木板就露出來了。
霍小山輕輕把木板從土下抽了出來。
由於埋在地下不見陽光那木板已是變成了黑色,還好沒有腐朽得太厲害,想必是被土埋了沒有多久。
霍小山將那木板在地上輕輕地磕了幾下,讓上面的泥土掉了下來。
再翻轉過來時,那木板上隱約便有用刀刻過的痕跡。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劉占春便想伸手幫忙,卻被小石頭伸手阻止了。
此時見霍小山已是小心翼翼用手指甲在那刀刻痕跡上刮擦著。
終於他刮去那深入到刀痕之中的泥土後,那字便顯露出來了,字只有三個,那字是:菩薩墓。
霍小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便開始用雙手來挖那土包上的泥土。
霍小山的武功自然是極好的,手勁也不是常人能比的,可是他既沒有練過硃砂掌也沒有練過鷹爪功,土包上的土縱是濕土也絕不是那麼好挖的。
可霍小山恍若未覺,雙手依舊挖個不停。
「都還楞什麼?」小石頭低聲道,卻已從自己身上摸出一把匕首跪在地上跟著挖了起來。
受小石頭提醒,其他人也不楞著了,帶了匕首的就用匕首,沒帶匕首的就卸下了槍刺跟著挖了起來。
人多力量大,隨著那土的減少,漸漸地已是挖出了一個坑來。
這時霍小山一擺手,所有人手中的利器已是停了下來。
於是,眾人就都用手來扒土。
終於,在霍小山碰到了手下有物的時候一擺手讓別人都停了下來,他自己則用手輕輕手刮著。
下面是一層蘆葦,霍小山小心地用手刮去蘆葦上的土,直到覺得拿起蘆葦土已經不會掉下去太多了,才輕輕地將那些蘆葦揭起。
蘆葦鋪得很厚,霍小山揭得很小心。
小石頭他們忙接過霍小山遞過來的那曾經乾枯又由於埋在地下而變得濕腐的蘆葦。
隨著蘆葦的減少,霍小山心臟急劇地跳動了起來,所有人的心臟都急劇地跳動了起來。
蘆葦撿淨,下面是一層油布,那油布卻未曾腐爛,只是那油布下所覆的分明是一個人體的形狀!
霍小山手顫抖著想去揭那塊油布,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下不了手,兩次都已經觸到了那油布的邊緣卻仿佛那油布有千斤之重就是揭不起來。
小石頭在旁邊頭一回看到自己的頭兒出現這種難以自控的情況,他的心中已是瞭然。
於是他跪著向前爬了兩步,伸手輕輕搭住了那油布的邊緣緩緩揭起。
可小石頭把那油布只揭開了一尺手卻也不動了。
因為那油布下面竟然露出了一張栩栩如生慈祥美麗未染一絲塵埃的女人的面容!
這時,霍小山已是一個頭就磕了下去,哭道:「娘!恕孩兒不孝,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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