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在操場上訓練的士兵們都是心思不屬,就連負責訓練他們的三個教官石彪、石頭、糞球子等人也取消了原本那種運動劇烈的訓練內容只是讓大家練練了拼刺剩下時間就都改成走隊列了。
不斷有士兵向營房的方向張望,走隊列時就難免有踩到前面人腳的,有擋住後面人路的。
而主持演練的人也只是瞪了一眼就拉倒也不訓斥,只因為他們也是時不時地在向營房張望。
原來卻是霍山在把鄭由儉拎出營房後就讓大家接著訓練了,很明顯他是要給鄭由儉一個台階下,或者單獨給鄭由儉「上上課」,這個終歸是不能讓所有人都看到的。
只是看到了開頭卻沒有看到結尾,讓操場上的人都心急難忍。
此時的直屬營就象一個人口奇多的大家族,鄭由儉到底認沒認那個千里迢迢趕到這裡認親的閨女毫無疑問已經成了所有人的一塊心病。
直到訓練快結束的時候,沈沖才一個人從營房那面走了過來。
那三個教官也不管手下的兵了,便都向前迎去異口同聲地問道:「到底認沒人哪?」
沈沖的回答是:「沒認,可敢?!我抽死他!」
沈沖的聲音很大,顯然他也知道大家都在關心這件事。
於是就在沈沖回答完畢之後,操場之上一片歡聲雷動,士兵們雀躍歡呼,那架勢仿佛比滅了一個鬼子中隊還要興奮!
到了晚上的時候,大家卻是依舊沒有看到鄭氏父女。
原來,霍山給鄭由儉騰出了一個單獨的房間,好讓他們父女倆好好話。
而值夜的士兵在凌晨的時候,還能見到那個房間裡依舊有煤油燈的光亮。
第二天,鄭由儉卻是在士兵們開始訓練的時候帶著他閨女上街了,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才回來。
就見他背著個大包袱,沒有系嚴的包袱角里露出來了新衣的顏色。
很明顯那個大包袱份量不輕,你看鄭由儉那彎腰負重的動作就象個要飯的,可看他的那個表情卻象是個皇帝。
後面幾步遠跟著的是他閨女,那女孩已經有十五六了,顯然也算是大姑娘了。
就見她臉上掛著幸福的天使一般的微笑,手裡卻是拿著雪白的棉花糖邊走邊吃。
而第二天的晚上,鄭由儉房間的煤油燈卻是依舊亮著。
那晚負責在外站崗的是石鎖,此時並不是戰鬥期間卻是又在戰區司令部的警戒區內,所以霍山也沒有必要讓大家草木皆兵,故而每晚只是在兩個門各放了一個崗哨。
黑夜之中四周自然是一片黑,石鎖看著鄭由儉房間的煤油燈依舊是亮著的,心中就是好奇。
他自然是聽頭一天值勤的士兵了,鄭頭兒屋裡的燈一宿沒滅。
石鎖知道現在站這個崗只是一個形勢,他孩心性上來也卻沒有比鄭由儉那新找上門來的閨女大了多少。
於是,他就偷偷掩到鄭由儉房間的窗下。
那窗戶是窗戶紙糊的,但這個肯定是難不到從習武聽慣了江湖故事的石鎖。
他就把食指用唾沫蘸濕了,再用手指偷偷地把那窗戶紙捅了個洞,好奇地瞪著一隻大眼睛往裡面看。
卻是看見那少女平躺在鄭由儉的床上已經睡著了,由於那床頭是對著窗戶的也看不到面容,卻見已經打開了的烏黑的長髮如同瀑布一般從床上垂了下來。
而鄭由儉卻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把頭趴在了床邊也已經睡著了,只是他的大手卻是依然在攥著那少女的手。
一瞬間,從屋裡向外看就會發現那個濕潤了的手指頭捅出來的窗戶紙洞裡的大眼睛竟然有淚珠滴落了下來。
原來,石鎖觸景生情不知道怎麼的一下子也想起他那被日本鬼子殺害的父母了。
石鎖到底怕吵著人家父女相聚,強忍悲痛回到哨位上卻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卻是嗚嗚哭了半宿。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鄭由儉父女相認的第三天早上,值白班的士兵在和石鎖換崗的時候就見石鎖眼睛紅紅的就問他咋的了。
石鎖也不吭聲,收了槍回到自己的營房裡倒頭就鑽進了那薄薄的被窩。
就在他悲戚已過剛要迷糊睡著的時候,卻是細牙子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一把掀起了他的被。
石鎖心情不好,就有點急,問:「你嘎哈?」
細牙子卻是一伸手攤開手掌見他手掌心卻是放了兩塊糖,細牙子:「鄭頭兒為了慶祝他們父女相認給咱們全營士兵每個人發了一塊糖!」
「那你咋給我兩塊?」石鎖知道錯怪了細牙子就問,他以為是細牙子把他自己分到的那塊也給自己了呢。
細牙子卻是回答道:「鄭頭兒了,『咱們營屬咱倆歲數,和他閨女一般大,以後讓咱倆多陪他閨女玩!』所以別人是一人一塊,咱倆是一人兩塊!」
「誰有閒心哄丫頭片子玩?再了,他不是一直要認沈頭兒當女婿嗎?讓他去找沈頭兒陪去!」石鎖氣哼哼的道,不過手裡卻是不含糊,已經是把細牙子手中的糖接了過來。
那糖是那種沒有包裝的糖球,石鎖卻是直接將其中的一塊塞進了嘴裡那麼一含,便感覺到了一種從頭到腳的甜酥酥的感覺,然後他,就笑了。
至此,鄭由儉父女相識已經沒有了懸念,但直屬營的士兵在訓練之餘卻是又開始有了新的好奇,那就是咱們的鄭頭兒和他的夫人到底是咋回事?換句話就是咱們的鄭頭兒那一聽就是極其波瀾壯闊、跌宕起伏的情史到底是個啥樣子的咯。
雖那天聽著那少女如泣如訴的陳情已經是知道了大概,但未知詳細終究心癢。
可當時父女相認時在場的也只是有鄭氏父女還有霍山和沈沖,鄭氏父女涉及家醜絕不會外揚,而霍山和沈沖卻也是嘴巴緊閉堅決不。
直屬營的士兵和鄭由儉那都是鬧慣了的,而此時鄭由儉有這樣的事他們卻不知道內情那如何使得,於是不久直屬營內部就流傳出了鄭由儉和他的夫人的愛情故事的n種版本。
自然有還算靠譜的但也有把鄭由儉形容成那始亂終棄如同發情的種馬「踩蛋兒」的公雞一般的。
由於傳播太廣「影響極壞」,霍山不得不出來替鄭由儉闢謠了,這才傳出了鄭由儉愛情故事的真實版本。
事情到也和靠譜的那個版本差不多,原來鄭由儉沒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和那少女的媽好上了,當然了沒和那少女的媽好之前她媽也是少女。
鄭由儉本來的打算是只要孩她媽給自己生一個男孩,那麼在當時重男輕女極其嚴重的孔老先生故里把孩他媽娶回家,家裡的老頭子也就得捏著鼻子默認了。
誰成想公雁找母雁竟然生了一個嫚兒,這一下子卻是把鄭由儉給嚇跑了,只是臨走前留了個紙條自己有急事讓那剛由少女變成的婦女抱著孩子去找自己老爹去。
換誰都能想明白這就是一藉口,他自己都嚇跑了,卻讓連個名份都沒有的娘倆去找根本不可能認這個兒媳的老公公?
結果自然就是如同少女所陳述的那樣被人家攆了出來,而鄭由儉的夫人倒也剛強竟然真的一個人把那女娃拉扯成人了,卻是在前段時間不經意的一次機會裡偏偏就看到了中央日報里關於鄭由儉的名字,這才演出了一慕女兒千里尋父的悲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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