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小山傳奇 第一七一章 遇文萱

    慕容沛是不會和那些男兵一起訓練的,那種累並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她本想接著跑步但有一個原因卻讓他最終放棄了這個打算,因為她發現這半年多來自己胸前的那兩團豐盈愈發豐滿了,在跑步時會一顛一顛的。

    這種感覺讓她不由得想起那個交通員,那個送她和霍小山過關卡的胖大嫂,在眾多士兵的口哨和邪言穢語中旁若無人波滔胸涌地走過。

    她可沒胖大嫂那心理素質,可不想讓自己成為那些說起下流話來沒羞沒臊的士兵眼中的一道奇觀。

    於是慕容沛的閒暇時間就多了起來,她不光自己練習打槍還教會了細妹子。

    畢竟,槍除去能殺人的特性外,使槍也只是種技巧,對於心靈手巧的細妹子講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一天上午兩個人相約出門,去買一些女孩家的生活用品。

    已入初冬,天氣愈發寒冷,兩個人都已穿上了棉衣,身上暖烘烘的,心情又自不同,兩個人說著只屬於她們女孩兒之間的話,進了臨街的一家雜貨鋪。

    那裡的風俗與東北自是不同,雖然街面上的積水已經結了薄冰,但白天各住家的門是絕不關的,更何況還是臨街的鋪子。

    慕容沛一邊挑著東西,一邊向細妹子抱怨這裡無論多冷的天都不關門的風俗。

    細妹子吃吃的笑著,正要解釋,兩人就聽門外有男人問話的聲音:「請問老鄉,這裡是滁縣吧!」

    那個被問話的當地人急忙「嗯」了一聲,那人又道了聲「謝謝」,那個當地人忙又說:「這點小事,不敢勞長官說謝。」

    這本是一個普通的問路的對話,慕容沛卻留了心,叫長官那自然是軍隊裡的了,怎麼?不會象他們一樣是從江南逃過來的吧。

    好奇心的驅使下,慕容沛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門口抻頭去看,見問路的人已轉過身去,正是穿著軍裝的,而他身邊還有一個人,體態嬌明顯是個女子。

    容沛一下怔住了,那身材怎麼象她試著小聲叫了句:「文萱姐。」

    慕容沛的聲音不大卻已經足以讓那個正背對著她走路的人聽到並身子一顫了。

    那女子飛快地轉過身來,但見她眉目如畫氣質溫宛人淡如菊,卻正是在學校里和慕容沛交好的亦師亦友的趙文萱。

    趙文萱聽到熟悉的聲音,轉過來卻看到一個戎裝在身的女兵,那身高那體態那眉眼都對,可那臉卻黃怏怏的,但她還是很快認出了對方,臉上露出驚喜,幾步上前,伸出手來與迎面遞過來來的慕容沛的雙手握到了一起。

    「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句話卻是兩個人同時說的。

    「我是跟小山子過江來這兒的,你呢,你不是比我走的早嗎?怎麼會在這裡?」慕容沛急切地問。

    「我」趙文萱剛說了一個我字就俯下身抽手捂住自己的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慢慢說別著急。」剛才問路的那個軍官也趕了上來,還體貼地用手輕輕地拍著趙文萱的後背。

    待趙文萱抬起身來,慕容沛才注意到她面色憔悴,由於剛剛咳的太猛,臉上現出不正常的潮紅。

    「一言難盡,得病了。」剛說了一句,趙文萱又咳嗽了起來。

    「文萱老師,你先別說話了,跟我們去軍營吧,再慢慢聊。」細妹子在一邊說道,她也是認識趙文萱的,因為霍小山他們去江上坐船時,趙文萱當時也是在場的。

    慕容沛是和細妹子有單獨的一個小院的。

    南京保衛戰後,部隊在這裡集散徵用了很多民宅,大部隊一走,找個單獨的院落很容易,這倒方便了慕容沛和細妹子兩個女孩兒。

    那民宅院裡三間房,在同一院裡卻並不相連,慕容沛和細妹子只住了那最小的一間。

    屋裡一張桌兩張床,但收拾得很潔淨。

    唯一不同的是,屋中間有個土爐子,這是霍小山怕慕容沛不習慣這裡的陰冷特意找人搭的。爐子內的木頭已被點著,屋裡一片溫暖。

    在慕容沛的堅持下,趙文萱已經脫了鞋,斜靠在床頭,手裡捧著個盛著熱水的碗,正慢慢地講她來到滁縣的過程。

    原來她是有事情耽擱了,雖然通過關係搭上了最後一艘過江的輪渡,但那時戰鬥已經打響,正趕上日軍飛機轟炸,那輪渡中彈欲沉,趙文萱只能跳江。

    幸好被一個軍官,也就是陪他來到滁縣的這個人救上了岸。

    別看這個上尉連長的軍官長的高大威猛,絡腮鬍子,儀表堂堂,年紀卻與趙文萱相仿,但卻偏偏是個文藝青年,素來對趙文萱那清新脫俗靈氣跳脫的文字極是仰慕。

    當她發現救上來人的竟是自己傾慕已久的女神時,這個護花使者無論如何也是當定了的!


    趙文萱為涼水所激便病了,那軍官絕不肯棄她而去,便背著她找戶臨江人家細細將養,直到見了起色,這才在趙文萱的催促直奔滁州而來。

    由於那人就在旁邊,趙文萱自然把話說的委婉甚至一帶而過,但女孩子家都是心思細膩之人,一會功夫慕容沛和細妹子就看出了那威猛文藝軍官眼中對趙文萱的脈脈情意了。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霍小山沈沖練兵歸來,得見趙文萱竟在慕容沛的小屋中,也是大喜。

    眾人一起吃了晚飯,又聊了一會兒,霍小山見趙文萱大病初癒,就囑咐了幾句,帶了那個救了趙文萱一命的威猛漢子回了軍營住通鋪,而細妹子則搬到同院的另一間房裡。

    第二天,霍小山讓沈沖看著那些士兵訓練,自己又到街市里給趙文萱抓了幾付正氣祛寒的中藥送了過來。

    至此以後,趙文萱就在慕容沛這裡調養,本已見好又吃的飽住的暖,病情已臻全愈。

    那個護花使者卻仍不肯撇下趙文萱獨自上路,霍小山便帶他白天也去操練士兵,那威猛漢子畢竟是當連長的,訓練士兵帶兵打仗很有一套,霍小山倒是平添一大助力。

    晚上,霍小山他們這幾個人便來到慕容沛這裡吃晚飯,與趙文萱聊天探討。

    趙文萱雖是一小女子,但早年留學歐美,以文字清新富有靈氣曾一時斐聲文壇,歸國後已是成年,見國力日微,列強欺凌,竟漸涉政論,只是偶爾會在報刊上登些清新短文以抒發昔日情懷。

    她閱歷極廣又已,私下裡與人亦有來往,故而見識非凡,針砭時事總是切中要害,口才又好,常直說得慕容沛沈沖等人頻頻點頭稱是,唯獨霍小山淡然處之,偶爾插話外就是一副少年老成老神在在的樣子。

    趙文萱是極其欣賞慕容沛的,人聰慧可人又能吃苦,無絲毫富人家子女的嬌嬌二字,又同情百姓疾苦敢於擔當,在南京時已被她培養成了進步學生中的骨幹分子。

    而此翻她又與慕容沛的心上人霍小山有了更多交集,見以霍小山為首的這幾個人也都年輕有為,皆是抗日先鋒,便起意把他們幾個也往自己的那條路上引。

    但她卻沒料到在平常生活中也靈動跳脫的霍小山,在言及政治時卻沉默不語,這頭羊不動,後面的羊群如何跟得?

    趙文萱知其信佛,這一日晚便主動挑起話頭,詰難於霍小山,以引起霍小山的興趣。

    「小山信佛?」文萱問。

    「嗯。」霍小山點頭。

    「信佛,佛在天邊還在眼前?」

    霍小山聞言一楞,這問題可有辯難的意味了呢。

    「向外求以為點幾注香磕幾個頭,佛就會來幫你,佛就在天邊向內求,知道心外無佛,放下煩惱即是菩提,佛就在眼前。」霍小山答。

    「佛在眼前,我卻看不到,如何證明有佛?」趙文萱追問。

    「文萱姐和丫丫同睡一室,丫丫夜半做夢你也沒看到,卻不能證明丫丫的夢就不存在。」霍小山答。

    「時值亂世,生靈塗炭,佛為何不來阻止日寇的屠戮?」趙文萱又問。

    「佛萬知卻非萬能,眾生定業不可轉,業本自造還需自了。」霍小山答。

    「你殺日本鬼子也是殺生吧,這豈不是與佛教戒律相左?」趙文萱又問。

    「佛門尚有金剛護法擎山持杵震懾群魔,值此亂世就是我的定業,我殺生是為了給更多的中國人放生。」霍小山答。

    兩人從晚上閒話到辯論至此,已近深夜,沈沖和那個威猛連長第二天要接著練兵已早早回軍營了,只有慕容沛和細妹子坐在桌前辯論。

    「小山如何看?」趙文萱忽然發問。

    霍小山抬眼審視了下這個看似文弱其實剛強的小女子,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反問了句:「文萱姐已經是了?」

    趙文萱笑而不語。

    「人能為勞苦大眾求解放,放棄家財私利,甘為窮苦百姓以頭顱身體而布施,那就是活菩薩在世間!」霍小山的答案來的比趙文萱預料中的要快的多。不過,他又補充道:「儘管只是有為法。」

    「什麼是有為法?」慕容沛插了一句問。

    「不究竟。」霍小山只說了三個字。

    「什麼是不究竟?」慕容沛又問。

    「不脫輪迴。」霍小山答,沒有再往下解釋。

    「看來佛學與英特納雄耐爾還真有相象的地方呢,都在為勞苦大眾求解放為窮苦百姓謀太平!那小山為何不加入?」趙文萱單刀直入了。

    霍小山笑了:「目前最主要的是抗日,這是一樣的,不一樣的呢,你們是為勞苦大眾求解放為窮苦百姓謀太平,而佛說眾生皆苦。」

    兩人終究未能談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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