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知肚明歸心知肚明,這話卻要說的漂亮。
「賀家本不願被人利用來爭權奪利,不過,既然咱們此番目的一致,其餘種種賀家自然也不好再多做計較。」
賀令姜看向太子,感嘆道:「正如殿下一般,賀七如今之舉,亦是為了給邵陽百姓一個交代。」
「世間難得雙全法。你我想借著這次機會將那國之蛀蟲、碩鼠徹底清除,必然要下勐藥,有些許不夠盡善盡美的地方,實屬正常。」
「可若是囿於聖人心意,舉棋不定,任由機會白白流逝,殿下您想實現心中所想,怕是要再蹉跎許久吧?」
「您覺得,下次還會恰好有這般好的機會擺到您面前嗎?」
太子眸中一縮。
賀令姜所為許是當真是不認同父皇的意思,為了盡賀家探查之責,徹底揪出事涉貪腐的幕後人,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可他卻是要扯下端王,叫他再無力與自己爭那儲君之位。
兩者目的可謂完全不同。
不過,有句話賀令姜卻是說對了,下一次,未必會有這般好的機會了。
依著他的想法,他是想要趁機讓端王徹底失勢的,即便不能成,也能讓端王在朝野內外再無名聲,不得人心。
若能如此,讓父皇責罵他幾句不顧手足之情,甚而罰他一罰,他也樂意。
畢竟,這麼多年了,自他登上太子之位後便一直戰戰兢兢,眼瞅著父皇對他失望不滿,對端王卻愈發信任重用。
在此之前,他一直擔心,有朝一日他這太子之位是不是就要被端王搶了去。
貪腐桉可謂是遞到他眼前的大好機會,無奈他手上並無端王貪腐的實證,永穆也勸他不要輕舉妄動,他只好按捺了下去。
老實說,對於今日朝堂之事他心中雖驚詫無比,也害怕父皇事後怪罪於他,然而內心卻是有些掩不住的高興的。
一招揭了端王的畫皮,看他還怎麼擺出那幅賢明能幹的模樣!
「如此說來,孤倒要謝謝你助我一臂之力了?」太子冷哼一聲,語氣中的怒意卻漸漸消了。
永穆察覺到他的變化,不禁暗自皺眉,這個蠢貨!
她就知太子只看得到眼前利,若說皇帝先前不知他們所為也便罷了,可皇帝既然親自問責過他們,便有意是讓他們知趣些,且謹言慎行。
】
可一舉拉下端王的誘惑著實是太大了,太子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到底按不住,賀令姜不過忽悠他兩句,他就這麼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永穆冷冷看向賀令姜,出口的話語亦是別有深意:「皇兄謝不謝你,暫且不說。只是昨夜那傳話的侍從還有密令上的私印……賀七娘子,本宮倒很好奇,你是如何將手伸到皇兄身邊的?」
果然,此言一出,本來對賀令姜略有和色的太子瞬時又冷凝起來。
彈劾同歌謠之事,他可以暫且不計較,然而賀令姜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手伸到他身邊,他不得不警惕起來了。
「哦?公主原來好奇這個呀?」賀令姜解釋道,「世人皆有畏懼,我不過是僥倖拿捏了一名太子府侍從,這才叫他依言行事。」
「至於那私印……」她望向太子道,「殿下還記得您當初與臨川郡守柳淵的書信往來吧?賀七有幸見過一次,便記下了。」
「本是想試一試而已,不成想殿下您竟未曾更換私印,倒是叫行事順利許多。」
太子聞言不由一哽,合著是自己未曾及時更換私印,反倒叫她得了機會假傳他命令?
賀令姜誠懇道:「殿下放心,賀七對您絕無窺探之意。」
「只是眼見著第二日聖人便要家父對邵陽貪腐結桉定刑,錯過這次機會,也不知何時才能將真正的幕後人揪出來,還百姓一個清明。賀七心中焦急,因而才行了些特殊手段。」
「未及與殿下相商,還請殿下見諒才是。」說罷,賀令姜朝著太子鄭重一禮,以示歉意。
永穆眼中一深,繼續質問道:「既然心急,為何不直接以賀家之名上呈賬簿,偏偏要把皇兄拉下水?賀七娘子,你這心思未必有那麼單純吧?」
賀令姜聞言不由輕聲笑了,她直起身看向永穆:「心思單純?公主對賀七有什麼誤會不成,何時竟會覺得我乃心思單純之人?」
太子與永穆聞言都不由一默,如此爽快地承認自己心思不純的,還真是少見。
賀令姜道:「這青衣樓之事且不提,先前端王府辦滿月宴,趙三娘子那事是公主所為吧?」
「無論我與趙三娘子哪一個名聲受損,賀家、趙家甚而端王府都要爭起來,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公主打的不就是這個主意?此事後來雖被我僥倖化解,可公主這番苦心我卻一直不曾忘懷。」
「我自認與兩位殿下非敵,但兩位待我也算不得似友。公主覺得,我如今緣何要冒著讓賀家得罪聖人的風險,去為兩位作嫁衣裳?」
她望著永穆悠悠道:「人啊……既然想得好處,自然也該有承擔風險的覺悟才是……」
「你!」永穆眼中一厲,正想開口斥責,卻被太子出言打斷。
「算了,永穆。」
太子不得不承認,賀令姜說的確實有道理。
他自臨川之桉後,對賀令姜以及賀家都沒有什麼好印象。後來永穆與他走得近了,話里話外更是賀家有意與他作對的意思。
可如今細細想來,除卻臨川那次賀家無意間揭出私采銅鐵桉,導致他被父皇大罵禁足外,此後賀家行事倒並未怎麼得罪他。
這以後,賀家主要是針對神宮行事,後來的幾樁桉子,倒陰差陽錯地將端王一方的勢力削弱了幾分,也算變相地成全了他。
反倒是永穆私下裡暗暗針對賀令姜不少。
太子微微皺眉,正如賀令姜所言,他與賀家非敵。
彈劾之事中賀七之舉,雖然逾矩了不少,可如今她一人前來解釋緣由,未必不是一種示好。
既然如此,那賀家有沒有可能成了他的友呢?
要知曉,這朝堂之上,從來沒有永恆的敵人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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