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等人都被帶去了九江府衙,官府留了一行二十多人依舊在江面搜尋可有遺漏的證據。
萬知縣的手下來傳話:明日證據證人均整理清楚後,將會進行第一次的案件審理。案件上報的同時,此刻已有官兵火速前往了揚州府衙門,揚州碼頭衙門以及鎮江碼頭衙門……
證據足夠,高晞和高家被定罪只是時間問題,程紫玉舒了口氣,安心躺下了。
高家一倒,便等同於懸在頭頂的刀沒了。
非但如此,就連她的那個好二叔,這次之後也將蹦躂不起來了!頭一個,老爺子便饒不了他!
她這一擊,可是將威脅程家的明刀暗患給清理了大半……
這一世的程家,她必須保下來。至於朱常安,他即便主意再大,只要她不上鉤,他休想得逞……
程紫玉閉上眼,眼前卻莫名出現了李純晶亮的眸子,叫她忍不住一嘆。
李純那裡,她欠了大人情了。他之後便未露面,九江城此刻亂糟糟,他多半不會留這兒了。也不知下次見面將是何時,該好好謝謝他才是……
這一覺程紫玉睡得極沉,連夢都沒做一個。
她似乎,好多年沒有如此踏實睡過一個好覺了……
翌日,她是被入畫叫醒的。
「姑娘,醒醒!」
她看了眼窗外,天光大亮,碼頭也有喧譁傳來。
「什麼時辰了?」
「快辰時了!」
程紫玉一個懶腰還沒伸出去,便見入畫一臉嚴肅。
「是要開審了?」
「姑娘,出事了!」
「何事?」程紫玉倏地坐起身,跳下床開始穿衣。
「清荷姑娘,沒了!」
「什麼?」
「那位在畫舫上救了您的清荷姑娘,沒了!」
「說清楚了,『沒了』是什麼意思?」程紫玉腿有些軟。
「就是……去了!九江城的八里湖,今早發現了一年輕女子浮屍,經判定,正是清荷姑娘!她腦門上有一致命傷,官府初步判定她是撞到了大石後失足滑落了湖中……」
程紫玉站不住,腿一軟便坐了下去。
夏薇死了!
被人弄死了!
那麼,只能是因為自己了!
程紫玉胸口發沉,她謀算了許多,是想要讓惡人落網,但她卻不願讓無辜者賠上性命。
「姑娘節哀!高晞的案件開堂在即,那位清荷姑娘是唯一一個對黑衣人有過清楚指認,並被黑衣人弄傷之人。是不是有人怕她繼續做出對高家不利的指控,所以才對她進行了滅口?……」
程紫玉努力按捺住了過快的心跳。
「是嗎?可清荷的指證並不是昨晚證言裡對高家最不利的,對方做的那麼顯眼,會不會太招人注目了?」她打心眼裡不願相信。
「也可能是因為聽說清荷救起了姑娘,所以對方對清荷懷恨在心?……」
是嗎?會嗎?
程紫玉有些懷疑。
上一世的夏薇到她死,也還活得好好的!那是個聰明又有些身手的姑娘,這一世這麼容易被滅口?一般的殺手能對她輕易得手?李純呢?有李純在,按理不應該啊!
會不會是詐死?是不是搞錯了?
可官府既然確定屍體是清荷,應該是找人去辨認過了。不會錯吧?
「昨晚留下的證據證人那麼多,只對清荷下手意義不大啊?我不明白,真不明白!」程紫玉搖著頭喃喃著。
「不,不是的!還有……」
入畫的神情愈加嚴肅了。她為了讓程紫玉緩一緩,話只說了一半。
「高晞和他的人都被關押在大牢,可夜半,獄中高晞的手下們也被下手了。獄卒換崗時,發現獄中有動靜。跑進去一瞧,才發現高晞那幾個心腹個個惶恐,有拿腳踹鐵欄的,有拿腦袋撞鐵桿的,有在拍著雙手的,無一不是在靠動作求救。
隨後獄卒發現,包括張管事在內的幾個高晞的爪牙全都失聲了。」
「失聲?」程紫玉愁眉緊鎖。
「沒錯!說不出話!可聽說昨晚為防萬一,牢房任何閒雜人等都未允許進出!就連獄卒也都被限制進出了。
衙門再次亂套了,布政使司發了好大一通火,聽說萬知縣挨了一頓訓,出來的時候連扇了手下好幾個耳光子,連他最愛的一套茶碗也砸了。
這不,一個時辰前,官府直接召集了九江城幾大醫館的大夫集體前往獄中會診。這會兒的消息是,疑犯們喝的水被下了啞藥。但好在發現及時,大夫們緊急施針後,說是最多幾個時辰,這些犯人便會恢復嗓音。」
程紫玉深吸一口氣。
「多少人失聲?高晞呢?」
「高晞被單獨關押,並無礙!不過他的那些心腹昨晚折騰了大半夜,又被大火烤那麼久,個個又熱又渴,所以都喝了水,因而無一例外都失聲了。下手的人目的性極強,那些稀里糊塗的船工和婆子們倒是沒有被下藥……」
福媽媽聽了半晌,也開了口。
「姑娘,對方目的明確,針對性又強,只對那些高晞的心腹下了手。老奴看應該是高家或者高家的上家所為。若真這幫人開不了口,就沒法指認高晞下藥和黑衣人偷盜,那他們先前的口供早晚會被推翻。再加上清荷姑娘又沒了,那麼可以直接證明黑衣人偷盜的便只剩了咱們。這說服力就不大了!」
「福媽媽,去看看可有馬車,安排下,咱們去九江府衙!」
程紫玉撫著太陽穴,她的腦子有點亂,總感覺沒那麼簡單。
眼見為實,她必須親自跑一趟。
馬車很快套好,她穿好衣裳也顧不得吃東西,簡單洗漱換了件方便行動的衣裙便出發了。
一踏進九江府衙大門,她便瞧見了如熱鍋之蟻般亂轉的萬知縣。
對方一臉愁容,程紫玉心下失望,只怕入畫打聽到的都是真的。
見程紫玉面色不好看,萬知縣更是頭皮發麻。
此刻的他里外不是人,若說昨晚江面事端他尚可將責任推去碼頭衙門身上,可今日這事在他眼皮子底下,是他的管轄下發生,甚至還鬧出了人命,這便完全是他的能力問題。
他頭上的烏紗基本已是搖搖欲墜,再經不起半點風吹雨打了。他趕緊擺出了張苦瓜臉,恭謹又殷勤迎了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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