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當初本來我是長子,該由我來承接仙命,結果父王選擇了你……」
「本來是我與神主結盟,結果她選擇了你……」
「本來我才是諸方諸候效忠的對象,結果他們也選擇了你……」
外面已經亂成了一團了,冰妍仙子等人出手刺殺帝釋之後,也都懵了一下,沒有繼續追殺,但待他們反應了過來時,卻很便被急急趕了過來的諸天長老給拉到了一邊去了,就連那些長老,也完全不理解她們為什麼會這麼做,哪怕是在這亂局之中,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做了,這一幕的出現讓他們掏空了腦袋也沒想到,此時只想儘快的朝他們問個清楚,而帝釋御下的赤宵兵,則被這一幕刺紅了眼睛,本來他們還在為帝釋以及諸方少主開路,但在這時候卻不要命一般的沖了過來,一部分朝著諸方勢力追殺,一部分死命的護住了帝釋最後進入的仙舟!
而在這時候,帝釋則是神情如迷茫,潦潦倒倒,鑽進了仙舟,失意至極的癱倒在了仙舟之上的一座太師椅上,眼神居然顯得有些迷離,任由鮮血流出,卻也沒有任何的神通去控制血液,只是垂頭喪氣呆在太師椅上,目光無焦,嘴裡只是來回喃喃念著這麼幾句話……
「你……你沒事吧?」
旁邊一個怯怯的聲音響了起來,青蘿仙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旁邊來看他。
她一直都沒有出過手,無論外面的廝殺多麼慘烈,也只是躲在了這仙舟之中,連個面也都沒露,直到此時,看到了一身是傷的帝釋踉蹌著進入了仙舟,她才恍然驚醒,急急的過來詢問他的傷勢!
「我?」
帝釋苦苦的笑了一聲:「百年布置,一朝赴諸流水,又怎能無事?」
青蘿仙子聽了這話,臉色不禁慘白了幾分,喃喃道:「或許,我們本來就不該跟他……」
「到了現在這時候,還說這些做什麼?」
帝釋忽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稍稍振奮了一下精神,急向青蘿仙子道:「你過來!」
「嗯?」
青蘿仙子猛然抬起了頭來看著他。
帝釋五指一張,卻從這艘仙舟深處,懾來了一軸捲軸,然後將它一展,赫然是一副畫,上面人影幢幢,畫著諸尊魔神,甚至連帝流的影子也在其中,他將這幅畫一展,卻立時變得大了,鋪在了仙舟之中,倒像是一幅地毯一般,然後他停下來喘了幾口氣,心念一動,身上的各個可怖傷口,便在此時被仙光淹過,然後消失無蹤,便像是從來沒有受過傷一般!
當然,在他體內,被人打入的法則卻仍然存在,始終在撕扯他的仙基。
「你站到中間去,此畫之上,有我暗藏的一道後手,會助你逃出這片戰場……」
帝釋不停的說著,目光急切的看著青蘿仙子。
「那……那你呢?」
青蘿仙子顫聲問道,目光里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氣。
「我……」
帝釋淡淡的笑了笑,道:「我自有辦法!」
說著深深的看了青蘿仙子一眼,良久之後才嘆了口氣,急急的催促她:「快,你快站到這副畫中間,它可以……一定可以幫你逃離這片戰場,或許……或許會有些風險,但一定會成功的……然後當你逃了出去之後,一定要記得……去找我的弟弟帝涯,一定要將所有……」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間卻看到青蘿仙子的身影撲了上去,一把扯起了那副百魔圖,用力的撕成了兩半,然後又拼命的把它撕成了碎片,掌心更是湧起了火焰,燒著這張圖……而在此時,那張圖上的神魔也好似活了過來,熊熊火焰里,隱隱有神魔嘶嚎之聲傳了出來……
「帝釋,你當我是傻子嗎?」
青蘿仙子猶如瘋了一般:「到了這時候,你居然連我都可以犧牲嗎?」
帝釋明顯呆了一呆,有些黯淡的眼睛裡露出了些許不解:「你……你為什麼?」
「呵呵,最後一個逃走的機會,卻要讓給我?」
青蘿仙子卻冷笑了起來,眼中只有冰冷的憤恨之意:「你這些話只好去騙未經世事的小孩子,我在你眼裡就是個傻子嗎?真的相信你會將最後一個逃走的機會讓給我?還是說你以為我修為低淺,蠢笨如牛,看不出你這百魔圖裡,實際上蘊含了九十九個人的神魂精血?你究竟想幹什麼?你讓我站到這張圖上,是不是什麼巫法?是不是想用此圖來害我?」
「我……我是真的想要送你離開啊……」
帝釋似乎沒有想到青蘿仙子會這樣說,呆了一呆之後,愴聲開口。
而青蘿仙子,在此時卻只是冷眼看著他,一動不動,目光仇恨。
「唉,你怎麼……不信我?」
帝釋的目光,也漸漸變得十分疲憊與黯淡:「我並不是將最後一個逃生的機會讓給了你,只是倘若我用此圖逃生的話,並無機會……此圖之上,確實有我附著的巫法,也確實有九十九隻神魔的殘留精血,只要你站在此圖之上,以我修為催動,這圖便會附著在你身上,徹底的改變你的氣機,恐怕就是父王來了也認不出你來,然後你就可以趁亂逃生了……」
他說著,慢慢的抬起了頭來:「而只要你活著逃了出去,便可以將四天少主刺殺我的事情傳揚出去,那麼這四方勢力,反而不敢真的讓我死,會在這亂局之中竭力的保下我的命……雖然這樣做很冒險,但也畢竟比我自己藉此圖的力量逃出去要好啊,他們打破了仙舟,看不見我,就一定會拼了命的找我,我逃出去的機會很小,你卻不一樣了,他們看到了我……就,就不會太留意你的去向了……」
聽著帝釋有些廢力的解釋,青蘿仙子的眼神漸漸的變了,變得有些驚疑不定。
過了半晌,她還是難以相信,結結巴巴的道:「你……你真會有這般好心?」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很快便自己否決了這個念頭,冷笑道:「我不信你會冒著自己喪命的險來救我!」
「唉……」
帝釋抬起了頭來時,目光顯得無比的疲憊:「我連你曾經與帝流在求凰台共渡良宵,非完壁之身的事情都不介意,執意與你結成道侶,你卻還……卻還懷疑我不會冒險救你性命?」
轟!
在聽到了這句話,青蘿仙子腦海里,仿佛有霹靂響起,轟轟隆隆。
她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跌跌撞撞向後退出了好幾步,望著帝釋的眼神驚駭無比。
「你……你居然知道這件事情……」
這一刻,她心間的驚恐可想而知,自從得到了帝流重生的消息,她便一直寢食不安,最為害怕的,便是這個消息傳到了帝釋耳朵里,也正是因此,與帝流之間的關係才一步步走到了現在這個局面,可她沒想到的是,帝釋居然知道這件事,甚至都知道她在一千年前,是在不知天的求凰台委身與帝流的,這件事簡直讓她無法相信,一顆心都嘭嘭直跳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就連你不是完璧之身的事情,都是我在父王面前幫你瞞過去的……」
帝釋苦笑著,輕輕搖著頭:「要不然,你不會以為你自己重修的肉身,父王看不出來吧?」
「你……你你你……」
青蘿仙子眼睛瞪得更大了,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連說數個「你」字,卻說不出話來。
「在這個大仙界裡,並不是人人都只一心念著自己的……」
帝釋仿佛知道她想問什麼,長長的嘆了一聲,目光顯得有些悲苦的望著青蘿仙子:「我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我年長你三百歲,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在你十歲那年,能夠看出我作的畫裡有一隻晴蜒的眼睛與別的晴蜓不一樣的時候,我便已經開始留意了你,然後又一直看著你長大,永遠都是那麼漂亮,永遠都是那麼聰明,永遠都是那麼狡黠,永遠圍著我轉……」
「那個時候……你說,最喜歡我的畫,最討厭別人總是在打坐修行,像木頭……」
「若我們都是凡夫俗子,或許在你二十歲,最崇拜我的時候,就會嫁給我了吧?」
帝釋喃喃說著,聲音里有種深深的無奈:「可惜,我們的壽元都太長了……」
「二十歲,對我們來說不過是才剛剛開始,你直到三十歲,才被你父親接回去修行,然後我們四百年沒見,再見到時,你已經與我那個天資高絕,卻最喜歡囂張拔扈的弟弟成為了眾人口中的神仙眷侶了,你眼睛裡只有他,又何曾還記得我這個身為長子,卻因為只愛作畫,不思修行因此被父王拋棄了的沒用帝子?……而我,在那個時候,又哪裡有資格與帝流爭?」
「直到……帝流消失,你傷心無度,我才覺得,自己又有機會了……」
帝釋苦苦笑著,望著青蘿:「有機會再看到你,二十歲時那般望著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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