擴張之路 第三百一十三章

    在城內某處隱蔽的指揮部里，看著桌面上剛剛進行過修正的地圖，李烈鈞的眉頭擰成了一團。

    現在的局勢很不好，大量的國社軍沖入南昌，把城內相當一部分的部隊分割成了許許多多個小塊。現在李烈鈞還能聯繫的上的部隊，怕連兩千人都沒有。

    好在先前李烈鈞在城內修了大量的工事，所以就算國社軍無論是在人數還是在其他方面都比守軍強，守軍依然能堅持上一段時間。

    只不過那些已經被分割部隊的下場，無論是李烈鈞還是歐陽武等人都想的出來。

    要麼就是死戰到底，要麼就是棄槍投降…

    這兩者里那些人會選擇哪一個…

    似乎是很簡單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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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揮部外，許多贛軍士兵正隱蔽在周圍的一些掩體、工事裡面。

    和一般的贛軍不同，這些士兵的表情還算堅毅，沒有其他部隊那種惶恐的神色。

    也不奇怪，因為這些人都算是李烈鈞的親兵，也就是所謂的心腹。這些人自然是不願意死的，但是對他們來說，為李烈鈞賣命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所以事情到了這個關頭，這些人反而比較坦然。

    不過這支部隊的人數並不算多，只有一個排而已，算上那個最多相當於團部的指揮所，這裡的人全部相加也只有不到100人而已。

    「這就是你們的發現嗎？」躲藏在一處殘骸廢墟的後面，看著遠處工事裡的敵軍。年堯回頭看了看那三個部下問道。

    「是啊…」三人中為首的一個點頭道。「在迷路了後，您不是讓我們三個看看能找到什麼線索嗎？結果我們就找到了這裡來…」說到這裡。那人看了眼年堯後繼續道。「上面的任務是讓我們在指定的時間內，抵達指定地區完成對城內守軍的分割，但是現在城裡的情況排長您也看到了，整個城市都被弄的一團糟，這種情況別說我們只有地圖，就算有嚮導在也未必能找的著目標啊，而且看看天色，想在指定地點抵達基本上也沒什麼可能了。既然如此我們到不如想個能夠將功贖罪的辦法出來。」

    「那個地方看起來像是贛軍的一個指揮所，如果我們能把那裡拿下來，順便把裡面的贛軍全部活捉的話，就算我們最後沒能完成任務，應該也會有些功勞的吧…」

    聽到部下這麼說，年堯微微有些心動。

    軍法不容情，雖然他覺得和他一樣的人應該會很多。而在軍法不容情的後面也有一句話叫法不責眾。但是最終結果會如何誰也不清楚，而且無法按時完成任務，年堯的評價也會降低不少。

    晉升什麼的，怕是也會比原來難上許多。

    年堯想要當兵，第一個原因就是想讓國家強大起來，不要再像過去一樣飽受列強欺凌。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才會想要加入國社軍。

    問題是過去多年的經歷告訴他，如果他想要達成自己的願望，就必須想辦法讓自己爬上高位。不然如果高位都是讓一些肥腸滿肚的傢伙占據的話，那就算他們下面這些人的血再熱，也會被上面那些敗類給中和了…

    自然。現在的國社軍還沒到那種程度，不過剛加入國社軍的年堯可不曉得這點。

    再加上男人都是喜歡虛榮的。這種程度不比女人差，又有建功立業的野心在，年堯自然希望自己能夠有所成就。

    從某種角度上講，這點或許比前面的那些要更重要一些。

    所以年堯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評價被降低，而如果他能成功的立下一些功績，就算原來的任務無法達成，應該也不會被降低評價吧…

    「告訴弟兄們…」咬了咬牙，在重新看了眼後，年堯對著幾個部下道。「讓弟兄們做好準備，10分鐘後我們就衝過去，把裡面的所有人都一勺燴了…「

    「是！」聽到年堯的話，其他人都點頭道。

    當兵的未必都是想要升官發財的，但是讓自己過的比別人好一些卻是人之常情，那些人自然也有。現在眼瞧著一個功績就在眼前，他們怎麼可能會不心動。

    當然，這也是他們不知道這裡就是李烈鈞的指揮部，不然的話怕是他們還要更激動一些。

    並不清楚自己已經被盯上了，李烈鈞還是在看著桌子上的地圖。

    這張地圖是根據下面的匯報來進行修正的，從這張地圖上也可以看得出來現在南昌的情況。究竟哪些地區已經被國社軍占領，那些地區還在自己的手裡，那些地區的情況未知等等…

    然而無論怎麼看，現在的情況都對李烈鈞不利。

    雖說有數不清的工事，讓國社軍的進度比在九江的時候慢許多，但是究竟能在這裡堅持多久，恐怕就連李烈鈞也不知道。

    「都督，我們是不是…」站在李烈鈞的身邊，林虎輕聲問道。

    話雖然沒有說盡，但無論是李烈鈞還是旁邊的歐陽武都很清楚他要說的是什麼。

    既然戰事不利，那自然就該撤退了。

    畢竟現在廣東和福建的援軍，廣東的遠在天邊，福建的能不能來都很難說。南昌已經是肯定守不住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把全部的家當都拼在這裡呢？到不如留些火種下來，這樣也好東山再起…

    聽到林虎的話，李烈鈞並沒有心動，因為他本來就在考慮這個問題。只是在思索了一下後，他還是搖頭道。「在堅持一下吧…」

    如果說是像在九江的時候一樣，因為實在是打不過人家才逃的。那還沒什麼，可如果還沒怎麼打呢自己就逃了。這樣的名聲李烈鈞可不想承擔，所以他還是希望先堅持一下，等到自己覺得差不多了，或者說是真的堅持不住了再說。

    這個時候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二師那邊基本上已經不可能會過來增援了。甚至因為局勢的關係，二師是否會繼續聽從自己的命令都未必。

    廣東和福建的援軍又遠在天邊，就算自己能帶著部隊逃出南昌，怕是也沒法在江西立足了。既然如此。到不足賺取一些好名聲。

    有的時候，就算沒有兵，只是有名聲也是可以東山再起的。

    反過來，如果沒了名聲，就算你有點兵也沒有——————只是有點，如果你手裡有很多的兵，那就算一點名聲都沒有也沒關係。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已經有那麼多兵了，也不可能會沒名聲。

    看出了李烈鈞的想法，林虎沒有在多說些什麼，而歐陽武則是一皺眉頭。

    在他看來這點堅持根本就沒意義，只不過就在他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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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槍聲。指揮部里本來還在忙碌的人們頓時安靜下來，接著就好像被人施展了什麼魔法一樣，裡面的幾十好人幾乎是同時向著槍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過了半響，林虎才輕聲道。「槍聲傳來的方向，不是很遠…」

    「看來他們是發現這裡了…」李烈鈞也肯定的道。「只是。他們究竟是怎麼繞進來的？」

    要知道既然李烈鈞敢繼續留在這裡，就說明這裡還是比較安全的。在外圍也有多個贛軍部隊負責阻擊。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些國社軍究竟是怎麼溜進來的。

    其實別說他不明白，就連年堯自己也不明白。

    沒辦法，誰叫他走著走著就迷路了呢，要怪的話就怪為什麼特事局提供的地圖不詳細些，還有為什麼炮兵團的人只要一聽到要打炮，就和過年一樣放個沒完…

    不過既然已經闖進來了，那麼就當自己運氣好，撿了一條大魚吧。

    在經歷過了湖口和九江的戰鬥後，他可不覺得自己的手下會比對面那些贛軍弱。

    就在他們說著的時候，外面突然跑進來了一名軍官，在朝李烈鈞敬禮後十分直接的道。「都督，外圍突然出現小股的國社軍兵力，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繞過外圍警戒線的，現在衛兵們正在和他們交火，只是他們的火力很強，弟兄們打的很辛苦…」

    見那個人跑了進來，歐陽武也不等李烈鈞開口，已經搶先一步問道。「能像辦法把他們殲滅嗎？」

    「這個…」那個軍官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怕是不太可能，事實上弟兄們現在能擋得住他們已經很難了…」

    「那周圍駐紮的部隊呢？他們有沒有可能派人回來支援？」

    「現在城裡到處都是槍聲，就算咱們這裡有槍聲傳出去，怕是也未必會引起他們的注意，自然，這只是卑職的推論，那些人還是有可能會注意到咱們這裡的異狀的，但是保險起見，還是別把全部的籌碼都壓在他們身上比較好…」

    雖說在國社軍進城後，炮兵已經停了火力，但是槍聲卻密集了起來。現在突然出來這麼點槍聲，外圍那些人正打得艱苦，別說聽不聽得見，就算聽的見怕也未必抽得出兵力回援…

    「來者不善，都督，咱們還是先想辦法離開吧…」聽著外面傳來的槍響聲，歐陽武沉吟了一番後開口道。雖然他和李烈鈞的關係已經不像過去那麼親密，但在這個緊要關頭，他還是希望能保住自己的小命，所以也就難得的勸說起了李烈鈞。

    「也好…」李烈鈞也知道現在不是堅持的時候，所以也就沒有在繼續堅持下去。「都把東西收拾一下，記得，只收拾緊要的東西，東西收拾好了我們就先離開這裡…」雖然不清楚外面那些傢伙是怎麼找到這裡的，不過李烈鈞也很清楚如果自己被抓住了，那一切可就真的全都完了，所以他也沒有遲疑，而是直接下令道。

    只是還沒等李烈鈞他們從這裡出去。外面已經傳來一陣十分密集的爆炸。

    李烈鈞聽的出來，這些爆炸是九江時曾經聽到的那種爆炸聲。

    他也曾經從一些被俘虜的國社軍手裡得到過這種名為手榴彈的東西。自然很清楚這些東西的威力，就算不如炮彈，對付一般的步兵也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在城市戰和戰壕戰的時候。

    無論是慈湖河的柏文蔚部，還是九江時的贛軍，能那麼容易讓對方擊敗，這些武器在裡面可說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而就在李烈鈞停下腳步的時候，外面又跑進來了一個軍官。

    那個軍官灰頭土臉的。幾乎人人都看得出來他的狼狽樣子。

    在闖進指揮部的時候，他或許是沒有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李烈鈞，結果居然一頭撞在了李烈鈞的身上，等到他抬起頭來想要破口大罵的時候才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都督…」

    雖然外面的情況緊急，但是看著李烈鈞，那個軍官居然小聲了起來。

    「怎麼回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聽到李烈鈞這麼問，那個軍官也想起來自己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麼的。

    「都督，外面快頂不住了，您和諸位長官還是早些轉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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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在一處殘骸的後面，年堯看了一眼不遠處還在抵抗的贛軍，然後才對著自己的一個部下問道。「怎麼樣。已經派人繞後了吧？」

    「放心吧，排長，我已經讓副班長帶著七八個人繞到後面去，保證他們沒法跑掉…」整理著手裡的手榴彈，一個班長笑著道。年輕的臉上已經因為戰鬥的關係沾滿了硝煙。

    聽到他這麼說年堯點點頭，他對自己的部下還是比較放心的。

    「既然這樣。那就讓我們繼續吧，老天爺給了咱們這麼一條大魚，咱們可不能辜負了他老人家的恩賜…」說著從旁邊拿起一顆手榴彈，拔掉導火索後直接扔了出去。

    轟的一聲，一個人也沒炸到…

    或許是剛才扔的有些著急吧，手榴彈扔在了掩體外面，就差一點就能扔進去了。這一下子也把裡面的贛軍給嚇得夠嗆，畢竟這東西的威力他們也是見過的，真要是扔進來的，怕是工事裡的人全都要活不成了。

    只不過讓他們冒頭射擊的話，他們也沒那麼大的勇氣。

    按照國社軍的配置，一個班裡至少會配備一挺輕機槍，一個排的話就是三挺。這點就算是將來改了編制也會如此，畢竟新的編制改的是連，而不是班，在新編制里一個連會由4個排組成，而一個排的話則依舊是三個班。

    不過如果等到將來國社軍的火力加強，同時其所使用的機槍重量減輕的話，那麼說不定一個班裡會有兩挺機槍…

    嗯，或許有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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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挺輕機槍的火力，已經牢牢的壓制住了指揮部周圍的贛軍士兵。

    而這個時候由於有了軍官的警告，李烈鈞他們也打算從另一個方向撤離出去。只是他們才剛剛從另一個方向撤離，就被一片彈雨給趕了回來。

    直到這個時候李烈鈞他們才明白，除非是把眼前這些敵人消滅，不然他們根本不可能離得開這裡。

    暫且不提李烈鈞有沒有後悔不早一些聽從林虎的建議，現在指揮部里所有人都知道現在是該拼命的時候了。

    很快，裡面的一些軍官就被組織了起來，跑到外面的工事去和那些親兵們一起進行戰鬥，想盡辦法的去消滅外面的敵軍或者是拖到周圍其他部隊反應過來為止…

    只不過現在年堯也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所以在咬了咬牙後，他帶著部下們發起了幾次衝鋒。

    手裡的毛瑟步槍暫且不提，雖然毛瑟槍和贛軍手裡的馬梯尼和漢陽造相比要好上許多，但是在這種距離的接觸當中，那點優勢還沒法發揮什麼決定性的作用。真正發揮決定性作用的是機槍和手榴彈。

    一挺機槍的火力其實已經和一個班差不多，甚至還要有所超越，兩挺的話，已經和一個排差不多了。

    在兩挺機槍的掩護下，憑著裝備與訓練上的優勢，年堯總算是敲開了指揮部外圍的阻擊。

    而在這個時候，聽著外面越來越近的槍聲，李烈鈞也走到了指揮部的一處角落，然後從一個木箱子裡面拿出了一件東西來…

    手榴彈…

    這個是在九江戰役的時候，李烈鈞部下繳獲到的武器。

    當初繳獲的手榴彈雖然不多，但也有十多顆，其中的幾顆已經被拿來實驗了，剩下的也送人了，現在李烈鈞手裡的也只剩下一顆…

    「本來是想拿來留作紀念的，沒想到居然會用來…」

    苦笑一聲，李烈鈞對著歐陽武等人道。「你們先出去吧，這裡有我在就可以了…」

    看到李烈鈞手裡的東西，歐陽武和林虎等人都是一驚，很快就明白了李烈鈞的念頭。

    只是面對著眾人的勸說，李烈鈞根本就不為所動。

    他雖然輸了，可是他的自尊卻不允許他去做一個俘虜，所以他做了一個和柏文蔚同樣的決定。

    眼見李烈鈞已經下定決心，最後在別無辦法的情況下，林虎等人也只能慢慢的從房子裡面退出去，只留下李烈鈞一個人繼續留在指揮部里。

    「革命…」

    口中念著這兩個字，苦笑聲中，李烈鈞的手指拽住了導火索…

    指揮部外，年堯正打算往裡面沖，卻只聽見房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