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的心尖毒後 第一百六五回念起

    平氏見問,也壓低了聲音:「這話我怎麼好直接問表小姐一個姑娘家的,何況交淺言深也不好,但我又想著,若我問姨太太是否需要徵詢一下表小姐的意思,姨太太只一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能堵住我的嘴了,那問與不問也沒什麼差別。所以我就讓表小姐屋裡服侍的丫鬟,就是以前我屋裡的水蘭,你知道她比較穩妥的,我就讓水蘭旁敲側擊問了下表小姐。」

    「那她怎麼說?」簡潯忙追問道。

    平氏搖頭道:「她倒是不想給人做續弦,可問她想要什麼樣的,具體又說不上來,臉紅了一陣白了一陣,最後紅著眼睛說了一句『她母親還在,自然是凡事聽母親的』,想是姨太太已事先對她耳提面命過了,她不敢違逆母親的話,自己也的確沒有主意……我倒有幾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

    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花兒一般的年紀,卻眼看著就要被自己的親生母親葬送一生的幸福了,怎能不讓人唏噓感慨。

    說得簡潯也皺起了眉頭,此事關鍵就得劉純馨自己有主見,能立起來,她若先就軟了,她們母女在一旁再著急費再多功夫,也不過是無用功而已。

    她想了想,道:「這樣罷,母親,我這就親自問問她去,看能不能讓她稍稍立起來,若還是不能,就不必替她打聽什麼秀才舉人的了,反正打聽了也是白打聽,何必再白費那個功夫,就直接替她尋那些上了年紀要續弦的高官即可。」

    她倒要看看,到時候女婿可能比自己的年紀還大,劉姨媽這個岳母該如何自處!

    至於劉純馨,連她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心疼她了,她又何必再多事,本來大家的感情,就只是泛泛而已。

    簡潯遂與平氏暫時作了別,一個回了仁智院,一個則去了遠月閣。

    劉姨媽正帶著劉純馨做針線,因服侍的人都打發了,一面還壓低聲音在說她:「你別只想著年紀大的壞處,怎麼就不想想好處,年紀大的會疼人就不說了,只說進門就有誥命加身,便是嫁給秀才舉人遠遠及不上的,我當年嫁給你爹爹時,你爹爹不就是秀才嗎?結果如何,考了這麼多年,也不過就是個舉人而已,至死也沒能給我掙個誥命,你祖母,當初在老家那般受人尊敬,在族裡雖不是族長太太,說話也是頂頂管用的,就因為她身上有誥命,可她也不過就才六品的誥命而已……娘難道還會害你不成?」

    劉純馨低著頭喏喏道:「我當然知道娘不會害我,都是為我好,可、可也並不是非要嫁給上了年紀的人,才能立時得到誥命啊,像表姐,不就一進門就是二品的誥命了……」

    想到簡潯,眼前又一次浮過了一張昳麗非凡的臉,那樣人品才貌家世樣樣都好的人,她不敢奢望,卻也想找個年紀相當,知冷知熱,別差得太遠的,只這話不敢說出來。

    「你跟你表姐比?」劉姨媽就苦笑起來:「人家是侯府嫡長女,身份尊貴,才貌雙全嫁妝豐厚不說,與表姑爺還是打小兒一起長大的,有師兄妹之誼,進門就得二品的誥命有什麼可奇怪的,王府那樣的人家,連做妾的都能有四品誥命好嗎?何況咱們是讀書人家,自然也要找讀書人家,人比人氣死人,你就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只管聽我的安排,你以後就會感激我了。」

    可四品何其艱難,就不能把條件放寬一些,五六品的也可以,只求年輕一點,相貌好一點嗎?

    劉純馨翕動了幾次嘴唇,到底還是沒能把這話說出來,若嫁不到最想嫁的那一個,嫁給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區別不是嗎?母親總不會害她,就聽母親的罷。

    她正要說話,就聽得外面傳來簡潯的聲音:「三姨母和表妹在家嗎?服侍的人都到哪裡去了?」

    劉姨媽與劉純馨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是前日才回門了嗎,怎麼今兒又回來了?莫不是出什麼事了?

    母女兩個忙放下針線,迎了出去,台階下上著織金鈕牡丹花紋褙子,下系淺碧色流雲蝙蝠束腰長裙,頭戴海棠點翠滴珠步搖的美貌女子,不是簡潯,又是哪個?

    劉姨媽忙道:「我的兒,怎麼今兒得閒回來,是不是……與姑爺鬧彆扭了?你放心,姨母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她父母俱在,幾時輪到她一個一無所有,寄人籬下的姨母替自己出頭了,何況自己才新婚幾日,就說她和姑爺鬧彆扭了……簡潯心下本就不痛快,這會兒越發不痛快了,道:「是我擔心祖父,反正兩家隔得近,就坐車回來了,夫君還說,我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三姨母不必擔心。」

    劉姨媽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忙笑道:「姑爺待你好,我就放心了,快屋裡坐,快屋裡坐。」引了簡潯往屋裡去。

    本還想勸勸她既沒有十分要緊之事,便不該日日往娘家跑,很該待在夫家好生服侍公婆夫君的,想著自己寄人籬下,哪還擺得起長輩的架子,別到時候本意是為她好,反倒讓她惱了自己,到底還是忍下了。

    劉純馨忙也跟了進去,心裡十分的歆羨,表姐夫可真是體貼到家了,那樣十全十美的男子,別說嫁給他了,就算只是在她身邊做個丫鬟奴婢,她也心甘情願……表姐可真是好福氣!

    進屋後,簡潯與劉姨媽在靠窗的榻上對坐了,劉純馨則坐在了右下首第一張椅子上,簡潯吃了一口茶,便直接開門見山與劉姨媽道:「三姨母,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與表妹說,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劉姨媽怔了一下,方笑道:「自然方便,自然方便,大熱的天兒,難為你來瞧我,我旁的不行,做杏仁露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且親自給你做一碗杏仁露去。」

    心裡約莫猜到簡潯會與劉純馨說什麼,雖相信自家女兒是個規矩聽話的,到底還是不放心,臨行前深深看了劉純馨一眼。

    簡潯自然沒錯過她眼裡的警告之意,微嘲的勾了勾唇角,待劉姨媽去了,也是開門見山問起劉純馨來:「表妹想必已知道三姨母正為你尋人家之事了,三姨母的意思我和我母親已經知道了,那你自己的,你自己是個什麼意思?畢竟是你一輩子的大事,是你要過一輩子,將來不管是好是壞,誰也代替不了你,總得以你自己的意願為要,旁人的意見都是次要的。」

    劉純馨哪裡會想到表姐直接就問起自己來,還問得這般直白,臉一下子紅透了,低著頭半晌才聲若蚊蚋的說了一句:「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都聽我娘的。」

    簡潯就揉了揉眉心,理解平氏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心情了。

    她細細打量了劉純馨一番,見她穿了一身青羅素麵褙子,淺黃色馬面裙,髮髻上戴了一對綠松石的珠花,耳上則垂了一對銀丁香,雖是素淡的打扮,卻因著青春年少,自有一番蓬勃的美麗與朝氣。

    這樣一朵含苞待放的嬌花兒,真要聽從母命,嫁給老頭子,從此一樹梨花壓海棠嗎?

    簡潯忍不住又做了一次努力:「可過日子的畢竟是你,不是三姨母,總得你心甘情願才成,婚姻大事可與旁的不一樣,是開了弓,便再難回頭的,我不想你將來後悔,這世上也從來沒有不勞而獲的好事,你總得先付出了,才能有收穫,也因為你付出了,你收穫時才有底氣,誰也輕易搶不走你的。」

    四品的大員,年紀既不可能小,自然兒女也不可能少,多幾個弟妹,就得分薄本該屬於他們的家產,誰能容得下她的?老夫君生前她的日子已註定不會好過了,何況身後?

    而一起同甘共苦過來的,即便到了後面,色衰而愛馳了,好歹彼此也還有親情在,好歹也還有自己的兒女可以依靠……劉姨媽可真是半點也不為女兒考慮啊!

    只可惜劉純馨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那句話:「我、我都聽我娘的,多謝表姐的好意。」

    那簡潯還有什麼可說的,她只是表姐,是既不可能滅過人家親娘的次序,干涉她的終身大事,也的確沒有那個心腸了,自己立不起來,自己不懂得為自己抗爭,那便只能自己承受苦果了。

    她於是點了點頭:「那我知道了。」

    適逢劉姨媽端了杏仁露回來,簡潯意思性的喝了兩口,便提出告辭了。

    劉姨媽自然要送她的,簡潯有意沒讓劉純馨一起,待出了遠月閣的院門後,她才與劉姨媽道:「三姨母的意思,我自會與我母親轉達的,我母親那個人,只要答應了的事,幾乎從來沒有食言的,所以三姨母可以讓表妹開始繡嫁妝了,銀子和布料我稍後會打發人送來。只是一點,等事情有了眉目後,三姨母與表妹就得搬出去了,到底沒有父母在,卻在親戚家出閣的理兒不是?當然,我也會替你們安排好的,這一點三姨母可以放心。」

    這一門親戚,自此還是與以前一樣,遠著點,只維持基本的往來即可罷。

    劉姨媽是個聰明的,一聽這話,便知道簡潯乃至平氏都對她們母女不齒,等女兒出嫁後,不打算與她們有太多交集了,心裡不由苦澀一片。

    她們是飽漢不知餓漢飢,沒過過衣食無繼,朝不保夕的日子,當然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她卻還想兩個兒子出人頭地,重振家業,自己能安享晚年呢……罷罷罷,道不同不相為謀,就這樣罷,等將來他們劉家重新振興起來了,她相信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劉姨媽因強笑道:「那我就先謝過夫人和潯姐兒了,你們的大恩大德,我和你表妹會永銘於心,將來一定會竭誠相報的。」

    簡潯笑著應酬了她兩句:「三姨母不必客氣,既是親戚,理當相互幫助扶持。」也就告辭了。

    待回了仁智院平氏屋裡後,才嘆道:「我終於明白母親為何會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問了幾遍,劉表妹都是那句『我聽我娘的』,母親且替她奔走去罷,早些把人找好了,讓她們早些搬出去,把事情了了,我也好眼不見心不煩了。」

    平氏雖可惜劉純馨,但既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也無話可說,只點頭道:「那我明兒就使人悄悄見官媒去,讓官媒幫著打聽,再把表小姐的條件與官媒說說,讓她們有合適的人選,便立刻來報。」

    不欲再多說這個話題,岔開道:「你前兒才回來了,今兒又回來,就算修哥兒不介意,王妃管不著你,王爺也不說什麼嗎?你祖父情況一直都那樣,你別再回來了,有什麼事,我自會打發人去通知你的,你可不只是嫁給了修哥兒嫁進了睿郡王府,宗室那麼多雙眼睛都看著呢。」

    「我就知道會這樣。」簡潯就嘟了嘴,「果然祖父說了母親說,得虧這會子爹爹不在家,不然爹爹也要說了。」

    心裡也知道崇安侯與平氏都是為她好,所以用過午膳,讓人給劉姨媽送了二百兩銀票兩匹大紅綢緞後,便坐車回了睿郡王府去。

    宇文倩還待在銀安殿裡,只是沒有去睿郡王的臥室,只與胡嚴坐在花廳里,夫妻兩個神色都有些疲倦。

    見簡潯回來,她忙起身道:「怎麼樣,侯爺身體還好罷?」


    簡潯點點頭:「祖父挺好的,倩姐姐別擔心,父王呢,還是那樣嗎?」

    宇文倩「嗯」了一聲:「我一進去,他就嚷著我要害他,情緒十分的激動,我也不敢再進去了。據太醫說來,他這個樣子,也有可能是腦子裡長了東西,所以才會弄得神智紊亂的,但究竟是不是,誰也看不到裡面,也不能確定……」

    那說了不等於沒說嗎?簡潯腹誹著,道:「我先去問候父王一聲,出來後倩姐姐與我一道去一趟我們院裡罷,我有話與你說。」

    宇文倩自是應了,簡潯便去到睿郡王的臥室,在門口輕輕問候了一聲:「父王,我回來了,您好些了嗎?」

    然後崔公公出來說了一句:「王爺已經睡下了,王妃娘娘說待會兒會轉告王爺大少夫人的問候,請大少夫人先回去。」

    簡潯既已盡到了本分,也就不再多說,向崔公公道了謝,便與宇文倩一道,回了自己和宇文修的新房去。

    待彼此坐定後,宇文倩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潯妹妹要與我說什麼?是不是你又想到了什麼?」對簡潯的心細如塵思維縝密,宇文倩是再清楚不過的,所以有此一問。

    簡潯搖頭道:「暫時沒想到新的,不過昨兒我們都疑上了王妃,二爺當時也在場,他未必會看不出來我們疑上了自己的母妃,下來後勢必會警告王妃至少暫時不許輕舉妄動的,畢竟我們已經盯上了他們,一丁點不慎,便極有可能功虧一簣全盤皆輸。所以我想著,姐姐不若查探一番,沒有發現後,便『放心』的與姐夫先回去,師兄日日早出晚歸,我又要避嫌,他們總會放鬆警惕採取進一步行動的。」

    宇文倩雖出嫁了,在睿郡王府餘威猶在,且闔府也再找不出第二個比她更由衷敬愛心痛睿郡王的了,有她在,睿郡王妃豈敢再輕舉妄動,所以她必須離開一段時間。

    「嗯,潯妹妹說得有理。」宇文倩緩緩點頭道,「只是一點,萬一我回去了,他們就趁此機會,將父王……我豈不是悔青腸子也晚了,縱然將他們千刀萬剮了,也換不回父王了啊!」

    簡潯道:「你明察暗訪需要幾日,他們被你弄出的動靜一嚇,總也得幾日才能緩過來,又再觀察幾日,才敢再動手,這樣一來一去的,怎麼也得半個月了,師兄不是說了,他有半個月的時間就足夠了嗎?何況他們的目標不出意外是世子之位,在世子之位沒有到手之前,父王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倩姐姐別忘了,師兄如今日日都在宮裡,就算請封的世子順利遞到了御前,他能不知道的嗎?所以倩姐姐只管放心的回去,你也必須回去,才能揪出他們的狐狸尾巴來,光這樣坐困愁城的擔心,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宇文倩聞言,思忖片刻,終於點頭道:「我聽潯妹妹的,至多大後日,我就同你姐夫回去。」

    到了晚間,睿郡王妃與宇文信便知道宇文倩跟前兒的丫鬟,在試圖與睿郡王妃院裡的丫頭婆子們變著法兒的套近乎了,二人還聽說宇文倩悄悄兒在花園裡,與崔公公說了差不多一盞茶時間的話兒,也不知道二人具體說了什麼,只知道崔公公回來後,便去了一趟銀安殿的小廚房見管事媽媽。

    母子兩個便明白,宇文倩果然是對睿郡王妃動了疑,在暗暗的查她了,睿郡王妃的心不由高高提了起來,很是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又慶幸如今有兒子做主心骨了,不然她一個人得多恐慌。

    宇文信自然也懸心,但又要比睿郡王妃好些,只要沒有真憑實據可以證明是母妃害父王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那便誰也奈何不得他們母子!

    簡潯並不知道宇文倩具體是怎麼安排這些事的,她相信宇文倩的能力,如今她也的確幫不上忙,便只是在新房忙自己的事。

    宇文修的產業,在二人大婚前,她便一直管著的,如今自然越發責無旁貸,她得儘快把賬都算清楚,把下一季度該撥出去的銀子都撥出去,不至讓下面的人生活無以為繼才是。

    如此忙到傍晚,剛收拾好賬簿紙筆等,宇文修回來了,緊抿著唇臉色很是不好看,連見了簡潯,也沒能緩和一二,唬得瑞雨瓊雪等人都是白了臉。

    簡潯索性擺手讓她們都退下了,才上前柔聲道:「師兄這是怎麼了,臉色這般難看,誰惹你生氣了?我先服侍你更衣罷?」不由分說拉了他去淨房。

    梳洗一番,換了身衣裳後,宇文修臉色總算緩和了幾分,見簡潯又追問誰惹他生氣了,不然就是明貞帝又任意妄為了?雖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到底還是不想對她說謊,選擇了實話實話:「雖不是宇文嵩又任意妄為了,也與他的荒唐脫不得干係。」

    頓了頓,聲音又冷了下來:「今兒我經過御花園時,被兩個女人,攔了下來……正是宇文嵩從外面行院裡悄悄兒弄進宮去的幾個女人中的兩個,說了好些不三不四的話,那樣骯髒的貨色,竟也登堂入室進了堂堂一國的皇宮,宇文家的列祖列宗若是泉下有知,死了都得被他氣活過來!」

    明貞帝貪多嚼不爛,將人弄進去之初倒還算得上雨露均沾,等時間一長,便對那些女人有了明顯的差別,只寵著最喜歡的兩三個了。

    剩下的又豈是耐得住寂寞的,本來那樣地方出來的,再是所謂清倌兒,也與良家女子有天壤之別,何況都沒有名分,更不會讓她們生下龍種來,擺明了只拿她們當玩意兒,過陣子有了新的皇后娘娘和其他娘娘們後,她們還不定落得什麼下場,那還守著做什麼,當然是得快樂時且快樂,反正皇上她們也睡過了,最好的一切她們也見識過了,已經不枉此生。

    於是先是與懋勤殿後殿的太監們眉來眼去,漸漸便把主意打到了金吾衛們身上,金吾衛可不是是個人就能進的地方,也不是有家室有銀子就能進的,還得長得英俊挺拔,有一身好武藝,自然個個兒光瞧著就知道,在那事兒上,比明貞帝不知道強出多少倍。

    偏宇文修又是翹楚中的翹楚,位高權重不說,生得還俊美英挺無雙,這樣的男人,就算只能春風一度,也立時死了也甘願啊……今兒好容易瞧得宇文修落了單,那些女人中的兩個便立時追到了御花園,嬌嬌弱弱,媚眼如絲的叫了一聲「大人」,說她們迷了路,想請宇文修給她們指引一下。

    宇文修對她們可謂深惡痛絕,怎麼可能搭理她們,正眼也沒看她們一眼,便轉身徑自去了。

    那兩個女人能被打小兒閱美無數的明貞帝看上並弄進宮,樣貌自然都是拔尖兒的,關鍵是那種一顰一笑間風騷入骨的風情,以前在行院時,不知道多少達官貴人公子哥兒一擲千金想做她們的入幕之賓,也捧得她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起來,自覺連皇上她們都能迷倒了,只要她們願意,這世上還有哪個男子能逃過她們的五指山?

    只當宇文修是假正經,不然就是膽小怕事兒,忙雙雙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先還說她們安排了人望風的,讓他不必擔心,隨即又說了好些不三不四的話來挑逗他,還想動手動腳。

    直把宇文修噁心了個夠嗆,以刀鞘將二人逼得後退了好幾步後,才冷聲扔下一句:「今日之事,若再有下一次,無論本將軍是自己看見的,還是自旁人口中聽說的,本將軍都會回了皇上,賜死爾等,爾等好自為之!」拂袖而去。

    可事情雖過了,之後他卻想一次就噁心一次,既噁心那兩個女人肆無忌憚打量自己的輕佻目光和那些挑逗自己的不三不四的話,更噁心明貞帝的所作所為,堂堂一國之君,竟然日日與這樣的女人相伴,果真是「家要敗,出妖怪」,他真以為盛京如今表面看起來歌舞昇平,自己的龍椅便算是徹底坐穩了,大鄴的江山便自此無憂了,百姓們便能自此安居樂業了?

    以致回到家,見到簡潯了,負面的情緒都還不能調整過來。

    簡潯聽宇文修直呼明貞帝的名諱,知道他是真氣得不輕,她也覺得明貞帝委實荒唐太過了,蹙眉道:「不是說那些女人都被安置在懋勤殿的後殿,很少人知道她們的存在嗎,宇文嵩既想遮人耳目,就該安排人把她們都看好了才是,這樣任由她們在御花園裡亂逛亂竄的,他就不怕引來御史言官的彈劾?」

    宇文修冷笑道:「如今已不少人知道了,言官御史們未必就沒有收到消息,只都裝作不知道,沒人敢出這個頭而已,除了那些女人的身份實在上不得台面以外,不過就是皇上的內帷私事罷了,無傷大雅,誰肯為此得罪皇上,丟官丟命的?」

    簡潯就明白了,明顯明貞帝不是個明君,什麼荒唐事都做得出來,文武百官也都是血肉之軀,他們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來試驗明貞帝到底能混到什麼地步,畢竟那些女人都沒有名分,只是玩意兒,就跟他們自己一樣,再是號稱家風清正不近女色,身邊也還有三二個伺候筆墨的漂亮丫頭呢。

    她不由搖起頭來,「那簡沫呢,她好歹是暫攝六宮的淑妃,後宮就數她位份最高,她怎麼也不管管這些事,勸諫勸諫宇文嵩?」

    宇文修道:「淑妃是已出了月子,卻大半時候都待在自己宮裡撫養大皇子,幾乎足不出戶,反正如今宮裡人少,事情也少,有事時執事的嬤嬤太監們自去她宮裡請示過她,領了對牌也就算完。她如今是尊榮也有了,兒子也有了,自然以明哲保身為要了。」

    只怕把希望都寄託到兒子身上,只守著兒子過日子,明哲保身只是一部分的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卻是簡沫已對明貞帝死心了罷?也是,明貞帝荒淫到那個地步,但凡有點血性與傲氣的人,都得對他死心。

    這樣也挺好的,死了心也就不會受到傷害,不會難以取捨了……簡潯只能嘆道:「聽說選秀已快到最後一關殿選了,殿選之後,就算皇后先選不出來,高位份的妃嬪卻是一定會添的,到時候宮裡有人管事了,宇文嵩也得了新人,自然也就不會像這樣亂套了。」

    宇文修沒有說話,只是暗暗嘆氣,除了盛京,最近各地又開始在亂了,不,不是又開始亂,應該是從來沒停止過亂,只是前陣子被才打了勝仗的幾十萬將士的威勢所攝,稍稍好了一些而已,如今只是固態重萌。

    偏御座上的那一位,成日裡正事不做,只知道荒唐享樂,不知道內憂定會引來外患,外患又會加劇內憂的道理,還在得過且過,到頭來,苦的還是以血肉之軀保家衛國的將士們,還是手無寸鐵只能任人宰割的百姓們!

    簡潯見宇文修猶未消氣,只得轉移話題道:「你回來去瞧過父王了嗎?要不要我陪你過去一趟,回來我們再擺飯?」

    宇文修搖頭道:「不必了,我回來時已去瞧過了,只是人是睡著的,也沒能說上話兒,就這會兒擺飯罷。對了,祖父怎麼樣?過幾日我休沐時,再陪你回去瞧他老人家。」

    簡潯笑道:「那敢情好,祖父一定會很高興的。」

    一時飯畢,因天還未黑透,簡潯便讓人搬了小竹床,到院裡去納涼,再備上一碟冰鎮過的西瓜,讓人都遠遠退開了,夫妻兩個好自在說話兒。

    對明貞帝簡潯是從不抱任何希望的,如今看來,宇文修也對他不剩任何希望了,她心裡那個盤亘了很久的念頭,如今也是時候與他說了:「師兄可有想過,既然當今皇上在其位不謀其政,上對不起宗廟社稷,下對不起黎民百姓,完全可以換個人做那個位子?反正如今也有大皇子了,名正言順,只是主少國疑,最好能有一位攝政王,或是幾位輔政大臣才是。」

    話沒說完,已讓宇文修一把給抱了過去,坐到自己腿上,在她耳邊灼灼的說道:「潯潯,這世上再沒有人會比你更懂我了。」

    懂他的理想,他的抱負,還有他漸漸希望站到最高處,一覽眾山小的野心。

    只是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其實我已經著手在準備了,不過一朝一夕之間,顯然不可能,但我會努力的,也會保護好自己更保護好你,將來,我們一起俯瞰整個大鄴江山。」

    嘴上說著話,手上也不停,很快便將自己的腰帶解開,隨即撩起了簡潯的裙子……竹編的搖椅似是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發出了吱吱吱的聲音,劇烈的蕩漾著,蕩漾著……

    ------題外話------

    感謝7月28日何夕醉成詩親的10顆鑽石,雪帝尊親的9朵鮮花,麼麼噠,非常愛你們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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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五回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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