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235.舊日光陰(47)三合一

    舊日光陰(47)

    又是一個沒下雪的冬天過去,一打春,    飄了一點零星的雨絲之後,    又沒動靜了。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春荒又一次來到了。

    今年紅薯秧子育苗育的特別早,    是想儘早的種下去儘早的收穫,    以期待還能種第二茬。

    一到下午的時候,    都特別積極的跑到荒地上,平整土地,    等著栽苗。

    苗栽下了,得用桶提水,然後用瓢一瓢一瓢的去澆水。這還不算完,苗子栽的早嘛,還怕一場倒春寒來了,    把苗子給凍死了。怎麼辦呢?

    隔上一段距離就放在一堆濕柴火,想辦法點起來,放煙。

    好傢夥,住在這荒地邊上,    家裡整天煙霧繚繞的。唯一的好處就是自家在筐子裡種的紅薯,不用格外的護著了。它們全在煙霧的保護之下。

    四爺答應給老家的紅薯秧子,連同各家需要的秧子,都在秧棚里育著呢。都不敢提前種的。

    許是去年在筐子裡種紅薯,效益還不差。今年各家都準備了更多的筐子。連屋頂上都擺上了。尤其是住著平房的人家,    平房上面一排排的,    等過段時間,    一定很好看,    全都是綠油油的。

    往年這個時候,就數端陽在家裡乾的多。可今年呢?這小子有點神秘,跟廠里幾個跟他大小差不多的小伙子一道,吃了晚飯就出去,不到半夜不回來。

    每次回來就一身的土。

    林雨桐和四爺不問,都知道他這是去幹啥了。肯定是不知道踅摸到什麼地方,偷摸著種紅薯去了。

    大人不問,但是丹陽和朝陽問啊,幹啥去了?為啥不帶我們啊?

    端陽敢帶嗎?

    那地方帶你們不合適。他這麼說。

    怎麼就不合適了?

    端陽怎麼著都不說,四爺背著孩子就跟桐桐說:肯定在火葬場背後那一片

    火葬場偏僻就不說了,背後還有一片荒林子。林子的背後,誰知道呢?

    誰閒的沒事幹跑那兒去幹啥!

    等閒沒事的話,白天都沒有人去那個方向。

    這幾個小子倒是有心眼,選了那麼個地方。

    小伙子長大了,四爺不會管的叫孩子束手束腳,只要不出格,折騰去唄。

    結果這一夥子十來個大小伙子這天晚上回來,給鬧出件大事。

    火葬場那地方,一般人夜裡去的話都毛。也就是這些血氣方剛,有點中二,一個比一個吹的大的,覺得他們百邪不侵,沒事!都是新社會的新青年,還怕那一套封建迷信。

    於是,一個說那個林子背後是個溝,溝里的地濕,幾十畝大小的地方呢。另一個就說,管它呢,先種上再說,總比餓肚子強。

    半大的小伙子嘛,本來就正是能吃的年紀。

    想起餓肚子的滋味,啥也顧不上了。干吧!

    這段時間乾的其實也差不多了吧,晚上回來一夥子心情還挺好的。端陽還出主意說:等天熱了,咱們找點綠紗,弄幾個綠燈籠。就是在那一片走動的時候,也給手電筒的前面罩上一層綠紗

    幾個人嘻嘻哈哈,覺得這主意是真不錯。

    別管怎麼著,荒郊野外的,半夜三更的,看見綠瑩瑩的東西,想到的都是鬼火。哪怕懂鬼火緣由的人,心裡都犯嘀咕,更何況是這個時候這些知識還遠遠沒普及。這點東西不複雜,但是肯定能把人給唬住了。

    走到了大道上的時候,幾個人嘀嘀咕咕的,有說有笑的,好不熱鬧。

    這一走一個來小時才能回到廠里,越走就越累,也沒人說話了。一個挨著一個走著吧。

    正走著呢,廠子在月光下都能看見朦朧的輪廓了。突然,幾個人的腳步頓住了。

    那路邊的荒草地里,是啥聲音啊?

    城子就說:那一片還有地窩子,是不是裡面又住上出來要飯的人了。

    鐵蛋搖頭:保衛科把地窩子都給封住了。就怕有人餓極了到廠里霍霍

    那是啥動靜啊?

    剛從火葬場回來,又聽到這動靜,心裡就不由的毛啊!

    趙重山就說:怕個球啊!我去看看,你們等著。

    這傢伙是廠長趙平家的遠房侄子,有點彪呼呼的。還真就過去了!

    這一過去,揪住兩人。

    衣冠不整的,又是一男一女,正干那事呢。

    而男的,端陽還真認識。就是范舒拉的男人,那個放電影的年有為。

    可女人,卻沒人認識。看穿戴,不像是城裡的。倒像是要飯出來的。

    年有為就跪下求啊:各位兄弟不各位大哥大叔大爺只要你們今兒放了我,我年有為以後給你們當牛做馬

    可這不是一個人現的,是十幾個人同時現的。

    一個人兩個人的,還可能替你保密。

    這麼多人呢?哪裡有什麼秘密!

    端陽覺得這年有為腦子也是不怎麼好使,這個時間你不管不顧提著褲子就跑唄。

    捉|奸捉雙啊,先從現場跑了再說唄。

    結果在這裡求啊求的,求管屁用啊!

    果然,這個說不行那個說不行的。誰能說行呢?說行不就是思想有問題包庇罪犯嘛!

    然後給揪回廠里了。

    從頭到尾,這女人都很安靜,也不反抗,叫怎麼著就怎麼著。

    這樣的事情,先就驚動了領導了。

    廠領導開會,有四爺的事。

    因為牽扯到女同志,有婦聯的事。

    於是大半夜的,兩人被叫起來了。端陽也剛進門,就把事情給說了。他其實是能留下來看熱鬧的,但想想,這樣的熱鬧還是少摻和的好。爸媽開會,弟弟妹妹還在家呢,就又跑回來了。

    知道是啥事了,把林雨桐氣的不行。這點狗屁倒灶的事,也得把人給折騰起來。

    林雨桐一開始想著,是不是那女人是年有為在鄉下認識的女人。據說,他在結婚前,就跟鄉下的小寡婦有牽扯。她還以為是老情人約會呢。

    誰知道不是!

    這女人就是要飯出來的,年有為答應給她一個餅子。面對林雨桐,她說的特別平靜:我家裡有三個孩子要吃飯呢。有這一個餅子,就能讓我的孩子不餓死。不就是睡一下嗎?都要餓死了,還在乎這個。

    林雨桐的嗓子一下跟堵住了似的,在廠里說要動派出所的時候,就說了:年有為如何,我不管。但是這個妹子她有三個孩子。她要是被法辦了孩子咋辦?我覺得這件事不光不能鬧,還得保密得叫一個母親,在孩子面前有最起碼的尊嚴

    一直平靜的女人,在聽到林雨桐的話之後,才捂著嘴哭出來了,噗通一聲跪在林雨桐面前:大姐我謝謝你家裡一口吃的都沒了我男人說是去找吃的,可壓根就沒回來我知道,孩子都小,是拖累。他能不要孩子可我不能我就是再難,也不能看著孩子餓死我到廠里來要飯,想著這麼大的廠子,送能擠出一口吃的我碰見了他她手指著年有為,我碰見了他他說他老婆管的嚴,不叫他給別人吃的,叫我在廠子外頭等著他,他晚上出來出來的時候帶著個餅子我給他磕頭,說等日子好過了,我十倍百倍的還他,謝他的救命之恩。可他跟我說,我不跟他他就身就走。我哭了,我求了我把他叫爺爺叫祖宗可他不給我,不光是不給我,還說要帶我回廠里告我偷盜糧食的罪過我們村有個偷糧的判了十年要只是我,我無所謂,逮進去了還有口飯吃可我那三個孩子都餓第二天了我不能跑,更不能指望等到天明就能馬上要到吃的回去看看三個孩子所以,我沒了骨氣了

    聽了這些,誰能去對一個這樣的一心想為孩子換口吃的母親說什麼!

    一個個的看向年有為:事情要真是這樣,那情節就相當惡劣了。

    趙平氣的拍桌子,指著年有為:敗類!老子要是有qiang,現在就一qiang崩了你。

    年有為本來也不是個有能為的人,嚇的當場就跪下了,爬到范雲清跟前:姑——姑你救救我——

    范雲清沒動:作為領導,你這樣的職工叫我都覺得羞恥。作為舒拉的親姑姑她猛的抬起手,一巴掌打在年有為的臉上:你如何對的起舒拉!舒拉哪裡配不上你了,你要干出這對不起她的事

    這一巴掌打的年有為愣了愣,緊跟著更大力氣的抓住范雲清的褲腿:姑,我也叫了你幾年的姑姑了,你就真不救我?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會跟舒拉好好過日子的。舒拉不能沒有我,她對我可好了,啥話都跟我說,沒有我她可怎麼辦

    范雲清的眼睛就是一縮:啥話都跟他說?

    這就是威脅了。

    這是想告訴自己,范家的那些藏錢的秘密,他全都知道。

    范舒拉啊范舒拉,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姑娘!

    范雲清正想著該怎麼說呢,范舒拉就沖了進來。

    估計是聽說了,進來沒看年有為,先看向被林雨桐扶起來的女人。

    她二話不說就往上沖,你這個臭|婊|子

    林雨桐一把揪住范舒拉,然後朝後一推:幹什麼呢?打人?你算幹嘛的!

    范舒拉在誰面前都敢橫,但是就是在林雨桐面前不敢。

    范家跟林家的恩怨,一提起來就是把傷口重新撕裂一次。

    這邊跟林雨桐較不上勁,回頭就看到范雲清,然後嗚嗚咽咽的哭起來了:姑姑姑姑我該怎麼辦

    從頭到尾都沒說年有為一句。

    這孩子!范雲清尷尬的嘆氣,起身跟一圈人道:我帶她出去,你們先開會。走的時候輕輕的仿若是無意的踢了年有為一腳,年有為站起身來低頭,就不再言語了。

    那姑侄出了門,到了對面空閒的辦公室把門關上說話。

    范舒拉拉著范雲清,哭的特別可憐:姑姑,他怎麼能這樣呢?姑姑!

    范雲清微微皺眉,但還是語氣和緩的道:好了事情已經生了。你想怎麼辦吧!要是想離婚,姑姑

    怎麼能動不動就離婚呢?范舒拉立馬放開范雲清,要是曉星出了這樣的事,你也勸她離婚?

    范雲清就盯著她的眼睛,良久之後才道:你不想離婚?

    一定是那女人勾引的。范舒拉跺腳,可那個林雨桐她多管閒事。姑姑!你想想辦法,把那女人

    怎樣?范雲清緩緩的坐到一邊的椅子上,你想怎樣?想叫人知道有為真跟那個女人這樣那樣了?我告訴你,這就沒有隻定一個人罪名的道理

    范舒拉抹了臉上的淚:那怎麼辦?說著,就咬牙,那就放了她給她點錢,叫她滾蛋

    范雲清看向侄女,長嘆了一聲:你也是念過大學的新青年啊!

    那又怎樣?范舒拉不解的看姑姑:跟這件事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了!

    太有關係了!

    這個時候你跟這男人過什麼?早離婚早解脫了!年有為這不是小問題,他能威逼一個可憐的母親做那事,這人的品質從根本上就是壞了的。

    可這麼明顯的道理,這姑娘竟然是看不透。

    果然,愚蠢跟文化程度是沒有關係的。

    范雲清伸手摸了摸侄女的臉,避開她的問題只說:沒什麼,姑姑就是心疼你。說著,帶著幾分心疼的語氣,要是放在那些年,他敢這麼對你你爸爸能花錢找人要了他的命。

    范舒拉點頭嗚嗚的哭:是的!爸爸一定會為自己做主的。可這不是沒爸爸給撐腰嗎?而自己能依靠的,只有這個男人了。

    范雲清笑了一下,你這孩子也是,你爸媽給你傍身的錢,你是不是都交給他了?男人有錢就變壞,這道理你不明白?

    范舒拉後悔的什麼似的:這次我就要回來!

    那可是好幾公斤的黃金啊!

    你還能要回來?

    還真是這樣,這個蠢姑娘把家裡的老底子都露給人家了。

    她知道年有為的威脅不是虛張聲勢,心裡就有了決斷。

    沉默了片刻就輕笑一聲:行吧!誰讓你捨不得他呢。姑姑想辦法先把這事壓一壓,行不?

    范舒拉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等會呢你過去,悄悄的叫他先別忙著認罪就說我在想辦法你跟他說這話的時候不要叫人家現懂嗎?范雲清說著,又叮囑道:說完了,你就回去。他今晚會在廠里,不會移交派出所。你得先回去給他準備點吃的

    好!范舒拉把臉上的淚擦乾,整理了整理衣服,只要不送走法辦,人能回來之後的事再說

    這就對了!范雲清拍了拍范舒拉的肩膀,吃的準備好之後,別急著送去。你自己估計也送不進去你在家稍微等等我我有些話還要叮囑你

    范舒拉一一都應了,這才率先拉開辦公室的門出去了。

    她進去衝過去對著年有為又踢又打,兩人這麼些年的夫妻了,怎麼可能沒點默契?是不是真打,年有為分的出來。

    這會子一用力把范舒拉抱住,不停的說:老婆別生氣我錯了你彆氣

    范舒拉在年有為耳邊把姑姑之前交代的都說了,這才狠狠的推了一把年有為,說了一句:要死要活我都不管你了

    年有為還喊:你不能真不管我好歹給我送飯啊你聽我解釋幾句也行啊

    等范舒拉走遠了,年有為才道:我就是逗逗這大妹子我對她可是啥都沒幹

    乾脆來個不認賬。

    趙重山就說:我揪住你們的時候,你們倆可都把褲子脫了

    褲子脫了怎麼了?年有為乾脆光棍起來了,還不興我們是拉野屎在外面碰上了。再說了,你一沒結婚的小伙子,你知道啥啊!

    這個無賴!

    范雲清在外面喊道:年有為,你再這麼胡攪蠻纏不要怪大家不客氣。話音一落,人進來了,她滿面寒霜,眼裡透著一股子厲色,你最好是能好好交代你的罪行,要不然沒你的好果子吃!

    年有為往後縮了縮,又閉嘴不言語了。


    范雲清這才道:這都半夜了,就是驚動派出所,人家來也得明天早上了。不如今晚就先在辦公室給關著明早再說。

    趙平看了范雲清一眼,就道:暫時就這樣吧。

    范雲清說的都是事實,一般遇到作奸犯科的事,也都是這樣。先在廠里關著,等第二天再移交。如今移交不移交的,先不說。今晚先關著吧,這大半夜的,大家都挺累的。

    而這個女人,廠里給了糧食,叫司機緊急送回她家。家裡有孩子等著吃飯呢。再就是,順便看看,她說的情況是否屬實。

    林雨桐從年有為身邊過的時候,打量了他兩眼,心說:這真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范雲清臨走深深的看了年有為一眼,心裡想的也是那句話:不知死活。

    她出了辦公樓,並沒有回家。跟幾個同路的人打招呼,說的也坦坦蕩蕩:我去看看舒拉,怕她干傻事。

    是!哪個女人遇上這樣的事都得想不開。大家表示理解。

    可范雲清到的時候,范舒拉正給飯盒裡放包子,還問說:也不知道拿這幾個夠不夠!家裡就剩下這些了。

    范雲清看了兩眼:夠了!明兒再送吧。

    說著,就把飯盒接過來,拉著范舒拉:走吧,我陪你去。

    年有為不在辦公樓關押,而在保衛科,那裡二十四小時都有人。路過辦公樓的時候,范雲清就道:你看我這記性,只想著送飯,怎麼沒想著給人家看守的拿點東西。我辦公室里有,我進去拿,你等著。

    范舒拉還沒反應過來,范雲清已經小跑著進去了。

    前後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她又回來了,還拿出半包餅乾叫范舒拉看:這是一個老戰友看我的時候給拿來的,一直也沒吃,忘在辦公室了。給保衛科那些拿去吧。吃人的手軟,收了東西才好說話。語氣裡帶著幾分提點的意思,以後啊,別老清高

    姑侄倆說著話,就到了保衛科了。

    苗家富今晚在呢,范雲清把飯盒打開叫大家看:幾個包子,麻煩給送進去。再不爭氣,可這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說的也是!

    范舒拉能這樣,糊塗是糊塗吧,但總比那沒一點人情味的來的強。

    就有個小伙子說:我去吧。

    意思是不叫跟家屬接觸。

    范雲清拍了拍要說話的范舒拉:行了!別難為大家。你現在太衝動了,就是跟他談,也談不出什麼來。還是得以吵起來為結局。先冷靜冷靜。

    一邊說著話,一邊把飯盒塞到那小伙子的手裡:麻煩你了。

    等這小伙子再回來,范雲清留下半斤餅乾,帶著范舒拉走了。

    苗家富就問那小伙子:是包子吧?

    不是包子能是啥?

    小伙子點頭:幹了那見不得人的事,老婆還怕餓著他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我看啊,就是叫他吃的太飽吃的太好了

    邊上的幾個人就笑:就是這個話!飽暖思|淫|欲!

    一個個的餓的直想著吃喝的時候,誰還有那心思想女人。

    苗家富心裡放鬆一點:都警醒著些。

    這話真是白說,一個個的看見餅乾跟餓狼看見肉似的。

    苗家富叫幾個人分了,他起身想說去看看吧,結果一起身就直打晃。

    大家都說:要是今晚能安穩的睡一覺肯定就一點事都沒有,這半夜把人折騰的更餓了!這麼說著,就七手八腳的趕緊給苗家富塞餅乾餵水。

    那邊年有為把飯盒打開,見是包子,也確實是餓了,拿起來就吃。吃到最後一個包子的時候才現菜往外漏。蒸包子這種情況很常見,包子黏在籠屜上,往下一拿,可能就把包子底就給揭爛了。

    他以為是這種情況呢,就咬了一口。咬開了,才現不對。

    包子的菜裡面混著個摺疊起來的像是指甲蓋大小的小紙片。他拿出來展開一看,上面寫著:急病就醫,躲避移交。內藏碎葉,微毒害小。放心吃完,紙條銷毀。管住嘴巴,三日即了。

    年有為愣了愣,這是說叫自己吃包子裡藏進來的有一點毒的葉子,病住院,自然把這事就拖延下來了。只要不移交,就有時間想辦法脫身。還跟自己保證,三日這件事就了了。

    心裡一琢磨就明白了:這是苦肉計啊!

    想裝病太容易露餡,當然是真中毒才好。

    他細細的看那包子,果然酸菜的包子裡混著跟砸碎的葉子碎末。他把紙片放上去,咬了一口直接給咽下去了。

    心裡對范雲清有些佩服,這麼快就想到這麼好的主意。

    不就是食物中毒上吐下瀉受點罪嘛!值當!

    要真是法辦了,一進去就是一二十年。這輩子才算是真的完蛋了。

    天快亮的時候,他的肚子果然就疼起來了。肚子絞痛,渾身都抽了一樣。但他的意識是清醒的。

    連忙呼喊人,保衛科趕緊把人送到廠里的醫務室,得到的結果就是食物中毒。

    苗家富腦子裡的哪根筋一動,就問年有為:你昨天都吃什麼了?

    包子是酸菜餡的年有為當然不敢叫人知道他故意吃了什麼東西,是誰的主意等等,他皺著眉,抱著肚子,不知道是不是抽菸我摘了不知道是什麼草的葉子捲菸抽了

    這種情況很常見了。沒煙抽是大部分男人的痛。

    他這麼說,聽見的人都能理解。大家也找桐樹葉楊樹葉抽,甚至是茄子葉子,卷巴卷巴就抽了了。總說是嗆死人,可也沒真嗆死人。

    但要說抽了有毒的草葉子,那也不是沒可能。

    醫生不排除這種可能:這真是寧肯捨命也不舍煙啊!

    苗家富『哦』了一聲,想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等打吊瓶打上了,苗家富就私下問醫生:能不能查出是什麼東西中毒

    這個沒這個條件醫生擺手,如今,到處都是找吃的的人啥東西都往嘴裡塞我這裡最多的就是食物中毒這怎麼查去

    說的也是。

    苗家富就問說:多長時間能好。

    一兩天就沒事了。醫生很篤定:你們今晚移交都出不了岔子。

    那就好!

    出來的時候他還想,看來真是多心了,只延緩一天,又能怎麼樣呢?

    晚上值班,白天他在家補覺。

    結果半中午的餓醒了,起來見桌上的碗裡有東西,就端起來直接喝了。又找到菜餅子才塞了一個,就聽見外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咋的了?

    誰家出事了?

    一出去才知道,哭聲是從巷子裡傳出來的。他跑出去,就看見范舒拉拉著正在洗衣服的范雲清的胳膊:姑姑快跟我去看看吧有為不行了想辦法送大醫院吧

    不行了?

    苗家富腦子『嗡』的一聲,撒腿就跑。

    這可是在保衛科的看管期間,人沒了的。

    范雲清拉著范舒拉跟在後面,邊跑還邊說她:那你跑來幹啥啊!叫人給我捎信不就行了。

    等苗家富到的時候,年有為已經咽氣了。

    他急著問醫生:不是說沒事了嗎?

    是沒事了。醫生看向又跑回來的范舒拉:我還想問家屬呢?你到底是給他又吃什麼了?

    就是菜餅子啊。食堂里做的。范舒拉顫巍巍的過去趴在年有為身上,再沒吃別的。

    喝什麼了?醫生又問。

    喝了范舒拉看向范雲清,喝了豆汁,是我姑姑家做的。

    范雲清點頭:是啊!老太太用豆腐渣做的豆汁好喝,這個都知道。今兒老太太做了點,剛好她趕上了。老太太給她舀了一碗還給四鄰都送了大家吃了都沒事啊說著就看苗家富:苗科長,你喝了嗎?

    喝了。苗家富點頭,我現在沒覺得有什麼事。

    醫生就說:那只能是菜饅頭的事了。

    菜乾里有沒有混進去有害的毒草,這個誰也說不清楚。都是乾癟癟的一坨,誰知道它們被晾乾之前是什麼模樣?

    這事真有這種可能的。

    但這能怪誰呢?

    怪食堂?

    食堂還得怪提供食材的人呢?

    可這食材是哪裡來的?上面分配下來的。

    所以,歸根結底,這就是一場事故。

    苗家富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不靈光了。明顯是覺得這事有問題,可又實在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問題出在哪裡。

    抽著空,過來找四爺說這事:怎麼就那麼邪乎呢?

    林雨桐在一邊聽著,心裡就明白了。

    這人,必然是范雲清設計殺了的。

    范雲清為什麼要殺他?

    第一,他背叛了范舒拉,可范舒拉呢?又捨不得跟年有為離婚。跟這樣的男人過下去,范舒拉這輩子算是完了。再說了,年有為平時對范舒拉不好,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據說家裡放糧食的柜子,都是帶著鎖的。鑰匙都在年有為身上。他每天要吃什麼,就拿出什麼食材來叫范舒拉做。但是多餘的,范舒拉是碰不到的。就跟這次的菜餅子似的,要是范舒拉能在家裡自主,那怎麼會給他吃菜餅子呢。必然是做好吃的。可是,范舒拉沒鑰匙,給他吃的只能是食堂領回來的菜餅子。然後,疑似這菜餅子要了他的命。好些人都說,這就是年有為的報應。

    第二,年有為知道的太多了。拿著范家的錢吃喝嫖賭啥事都干,就是不對人家范家的姑娘好,反過來還以知道的范家的隱秘威脅起了范雲清。那麼,范雲清能不除掉他嗎?在范雲清的認識里,只是除掉了一個敗類。這算是幹了壞事嗎?不!不殺了壞人,是對好人的不公平。她不認為這麼做是錯了。尤其是這種知道她的秘密,威脅到她安全的壞人,更是不必手下留情。說實話,這要是放在戰爭年代的敵後,這做法真不算是錯了。乾淨利落不留後患。還一點把柄都沒留下。食物中毒進醫院,年有為當眾親口說可能是抽有毒的草葉中毒的。這可就把范雲清撇乾淨了。哪怕范雲清那晚去陪著送飯了,可是除了已經死了的年有為,誰知道中毒究竟是怎麼回事的?說不清楚的。人進了醫院之後,范雲清可壓根沒接觸過。跟她就更是半點關係都扯不上了。是范舒拉自己帶著吃喝看她的丈夫去了。至於會不會懷疑范舒拉殺人?這個不存在,范舒拉真要殺人,就不會這麼大張旗鼓的給送吃喝了。再說了,誰能想到,一個做姑姑的會殺侄女女婿,要只為婚姻的不忠就殺人,這理由太扯淡。

    所以,苗家富是覺得處處違和,卻又不知道違和在哪裡了。

    不知道違和在哪裡,是因為你找不到證據。

    事實上,以如今的手段,是很難查出問題在哪裡的。

    而這麼拖了半天之後,更是什麼都查不出來了。因為人拉住火葬場,火葬了!

    年有為是因為吃了食堂的飯才沒的,所以,范雲清為范舒拉爭取了住在筒子樓的權利。哪怕是單身了,也不收回她的住房。

    這一點,廠里沒人有意見。

    同時,也做通了范舒拉的工作,叫儘快火葬了,省的年家人再以此為要挾向廠里提更多的條件。

    所以,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處理的乾乾淨淨了。

    范雲清叫曉星陪著范舒拉去自己家,然後她去幫侄女收拾屋子。年有為的東西也該給年家了。

    順勢收拾出來的,還有被藏在牆裡的黃金。

    牆被掏了一個窟窿,裡面塞著金條。她盡數都收了,沒叫范舒拉知道。

    等她把鎖著吃的的柜子鑰匙給范舒拉的時候,這蠢姑娘才反應過來:裡面只有吃的?

    還有什麼?范雲清問。

    范舒拉小聲道:我爸媽給的金條呢?

    沒有啊!范雲清搖頭。

    林曉星就說:表姐,你什麼意思,覺得我媽拿了

    不是范舒拉也急了,姑姑,跟我回去再看看

    找到牆角的窟窿,卻沒找到黃金。

    范舒拉咬牙切齒:這個挨千刀的,肯定都給年家的人了。又傷心又生氣,彷徨不安叫她眼前直黑,姑姑我以後可咋辦啊!

    范雲清安撫道:以後有姑姑呢。有姑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著你。不過,你可得聽話。之前我就跟你說過,叫你多個心眼。你還說我離間你們夫妻。你看他就是這麼對你的。叫我說,死了也乾脆。就他那樣,哪怕是我想辦法叫他免了牢獄之災,可是他那名聲傻孩子,你一輩子都得在廠里抬不起頭來

    姑姑!范舒拉又哭起來,人都死了,你還那麼說。

    那林曉星看的氣啊,轉身就走:就你德行還捨不得!分不清好賴人心,活該!

    年家倒是鬧了兩場,在范雲清的強力干預下,沒怎麼費勁就給打了。

    那麼個人,就這麼再一一五廠,消失了。

    這天,林百川來看丹陽這幾個孩子,才一進廠,就被洪剛給攔住了。

    老林!洪剛叫了一聲,勉強的笑笑。

    林百川伸出手:是老洪啊,倒是一向少見。

    兩人握手之後,洪剛馬上就道:她又害人了!

    而同一時間,范雲清也嚇壞了。因為她的辦公桌上,放著三樣東西:一根金條,一片嫩芽,一截草根。

    金條,是當日丟失的金條里的一根。

    而嫩芽和草根年有為正是死於這兩樣東西。

    那個比她厲害的人,果然都知道了!

    她覺得:一一五不能再呆了!她得走!得遠遠的離開這裡!

    那個人,他(她)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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