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破曉 緋紅之月 第645章 政冷經熱（八）

    站在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門口，卡爾教授目送那些膚色很深的青年男女走進學校大門。讀書都 m.dushudu.com門衛看著卡爾教授的目光，臉上已經有了警惕的神色，他問道：「你是哪兒來的？」

    卡爾教授的漢語還不足以分辨清楚河南話，好在德國公使館司機在中國待了幾年，當即用河南話笑道：「老師兒，俺們都是德國人，這位是來中國交流的教授。」

    聽到是來交流的教授，門衛大爺神色才放鬆了一些。但是大爺沒有因為交流教授的名頭就有放行，他答道：「有介紹信沒有？要是沒有，恁不能進去。」

    卡爾教授也沒有非得進去，有的是正常渠道了解中國到底招收了多少留學生。希特勒為了酬勞卡爾教授對納粹黨的支持，任命卡爾教授出任德國科學院院長一職。卡爾教授通過德國教育部與中國教育部進行交流，或者請德國大學與中國大學進行交流，很輕鬆就能拿到中國的留學生數據。

    準備離開前，卡爾教授聽到身後傳來一陣俄語。轉過身，就見幾名俄國青年正向著校園門口走來。經過卡爾教授身邊，幾名俄國青年好奇的看了看卡爾教授。

    「走吧。」卡爾教授對司機命道。回去的路上，親眼看到中國正在為建立世界新秩序開始努力的卡爾教授心中有些感慨。

    英國與法國的大學招收殖民地土著豪強的子女就讀，為的是更有效利用這些殖民地土著豪強來降低統治管理殖民地的成本。中國大學招收外國學生，尤其是殖民地的學生，無疑是相同的目的。在當下，不僅德國在努力構建本國的未來，全世界各國的精英們為了實現本國的利益，同樣在殫精竭智，全力以赴。卡爾教授明白，德國必須更加努力才能在這樣沸騰的世界中贏得德國的未來。

    等了一天，希特勒的回電才發過來，「請教授儘快將交談內容送回國內。」

    原本卡爾教授準備馬上回德國，此時卻改了想法。世界的變化太大了，非得親眼看看世界的變化。便給希特勒回電，「請安排對日本與朝鮮的出訪。」

    德國畢竟是歐洲大國強國，文化交流方面並不弱，很快就完成了卡爾教授的要求。負責辦理此事的里賓特洛甫向十分忙碌的希特勒稟報結果的不禁感嘆：「元首，日本以及朝鮮的不少人非常歡迎卡爾教授。」

    希特勒並不意外，隨口說道：「卡爾教授是德國的驕傲，當然會有這樣的影響力。」

    這話並非希特勒夸自己有識人之明，卡爾教授於1908-1910年在日本陸軍大學校任炮兵教授，和許多日本人交上了朋友。後來先後到過印度．緬甸，西伯利亞，朝鮮和中國北部，自學了法文、俄文、中文、朝鮮文和日本文。1920年接到中國東北政府邀請，之後前往東北政府辦了地緣政治學培訓班。隨著中國復興，地緣政治學隨何銳這個地緣政治學學者的出名而全面進入各國上層的視野。作為西方地緣政治學的代表人物，卡爾教授與東亞的學者們一直維持著學術交流。

    聽到希特勒的稱讚，里賓特洛甫更確定了卡爾教授並非簡單的因為與魯道夫·赫斯的關係才受到了希特勒的器重。對於卡爾教授本人並不熱衷參加納粹黨的政治活動有些不解。

    此時秘書赫斯進來報告，「元首，沙赫特先生來了。」里賓特洛甫雖然有些好奇，卻也只能告辭。

    德國銀行總裁沙赫特負責制定經濟復興計劃，沙赫特與里賓特洛甫擦身而過的時候腦子裡都是這個計劃，甚至沒有注意到從身邊經過的人是誰，就這麼徑直走進了希特勒的總理辦公室。

    沙赫特從1924年開始解決德國惡性通脹後，就開始與德國經濟學家們制定德國復興計劃。每一次計劃出來後，就被意外情況打斷了執行。等意外消失，德國經濟形勢已經發生了變化，為了應對當時的局面，只能根據變化後的局勢進行修改。

    現在，德國經濟已經跌入谷底，這個計劃也從複雜變得簡單，從儘可能的顧忌各方利益，變成了偉大目的不擇手段。

    見到希特勒，沙赫特就聽希特勒贊道：「沙赫特先生，您的計劃令人欽佩。這正是德國現在需要的經濟方案。」

    即便是自己制定的方案，沙赫特還是想再提醒希特勒一次，這個計劃十分激進，到現在為止，只有何銳政府的採取過與之類似的方案。沒等沙赫特博士開口，希特勒已經繼續說道：「沙赫特先生，我認為這個計劃如果想執行，就必須有鋼鐵一樣的堅定意志，克服執行過程中遇到的所有問題。我所看過的歷史書，以及我親自經歷過的戰爭讓我明白了一件事，很多計劃之所以失敗，並非那個計劃本身有問題，而是執行過程中，那些執行者們遇到困難，就退縮了。」

    沙赫特聽到這話，心中很自然的生出些不快。身為一名學者，沙赫特很不喜歡希特勒激進狂暴的作風。不過沙赫特也沒有反駁，在德國上層有非常多學者型的權力者，但是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希特勒是在如此艱難局面下依舊銳意進取的政治家。

    希特勒則繼續說道：「沙赫特先生，我曾經在戰場上一個人遇到了15名英軍。我的身後並沒有戰友，對面的英軍則是被在炮火下失去了與他們部隊的聯絡。我當時是一名傳令兵，手裡只有一支步槍，於是我走向那些英軍，對他們說，先生們，我的部隊正在趕來，你們投降吧。沙赫特先生，您猜後來發生了什麼？」

    沙赫特沒有從軍經歷，沒辦法猜測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現在希特勒坐在自己的面前，自然是希特勒贏了。

    果然，希特勒自己說出了結果，「那些英軍看到我毫無畏懼，只是端著步槍站在他們面前，甚至沒有瞄準他們，於是他們就向我一個人投降了。沙赫特先生，弱者會本能的向強者屈服，強者們真正強大的是他們的內心。您的計劃一定能夠成功，是因為執行這個計劃的是我領導的納粹黨。我絕不退縮！」

    沙赫特有些愣愣的看著希特勒，原本想說的話再也說不出來。沙赫特歐洲大戰時在經濟部任職。1914年至1915年在布魯塞爾德國人德國占領政府財政部顧問，1916年被任命為德國國民銀行（後於德姆斯塔特銀行合併）行長。雖然他對於凡爾賽和約持激烈的反對態度，但是那種反對也不過是讀書人的反對而已。

    在沙赫特面前的希特勒並沒有咆哮，只是語氣嚴肅一些。可沙赫特卻感受到了一種沉重的壓力，他直覺的感受到，希特勒會為了執行沙赫特的計劃而不顧一切。反倒是沙赫特自己，並沒有為了執行這個計劃付出一切的勇氣。

    不知不覺之間，沙赫特就被希特勒在氣勢上壓倒了，他吞了口口水，才答道：「元首，我會全力推動計劃的執行！」

    「不！」希特勒搖搖頭，「沙赫特先生，您一定會將這個計劃執行到底！」

    3月的柏林依舊不暖和，但是沙赫特離開希特勒的總理辦公室後，發現自己的背上有些濕冷。也不知何時，沙赫特已經在希特勒的氣勢下出汗了。

    此時，里賓特洛甫開始收拾行李，他奉命出訪蘇聯。沙赫特的經濟計劃並不複雜，主要是內容包括政府投資拉動經濟，從各國借錢投資德國，擴大德國對外出口。里賓特洛甫自知沒有經濟才能，無法執行前兩者。擴大德國對外出口需要外交能力，里賓特洛甫對自己有些信心。

    現在英國搞出了帝國特惠制與英鎊集團，法國在穩住中法同盟的基礎上擴大了對中歐與東歐投資，美國受到的經濟危機衝擊比德國還大，美國市場萎縮的非常大。中國則在世界島的東部，與德國相距萬里。在歐洲還能被德國視為市場的，只剩下蘇聯。

    此次出訪，里賓特洛甫乘坐的交通工具是火車。抵達蘇波邊境後，里賓特洛甫下了火車後，先雇了幾匹馬，前往蘇波邊境。道路通往蘇聯的方向上馬車與行人很多，從蘇聯往波蘭來的方向上沒有多少人。里賓特洛甫等人騎在馬上沿著道路向前走，越走就見人越多。到了邊境線上，就見邊境上拉起了鐵絲網，根本看不到頭。

    從1921年蘇波戰爭結束已經12年，蘇聯與波蘭都在邊境地區修建了防線後，兩國的邊境線已經不再劍拔弩張。里賓特洛甫出訪之前得到的消息中，蘇聯管制了蘇波邊境的交通往來，眼前的局面證明德國情報部門沒說謊。

    鐵絲網組成的邊境防線上有幾個入口，最大的入口是邊檢入口。一排排的桌子旁邊坐著身穿制服的蘇聯海關人員，那些波蘭人拿出給審查的並非是護照，而是一些證明文件與信件。這些信件與證明文件經過蘇聯海關人員仔細審查後，會簽署一個文件交給身邊跑腿的人員。

    沒多久，鐵絲網的蘇聯那邊會過來一些平民，這些平民上前迎接了波蘭這邊的人。看著兩邊的人互相擁抱的模樣，雙方大概是親戚。之後雙方都要接受海關人員的問詢，再簽一些文件，蘇聯海關才允許他們進入蘇聯境內。

    這套流程很花時間，蘇聯哪怕是派了非常多的人，通關的速度依舊很慢。里賓特洛甫與隨行人員看了一陣，就離開了這裡，向著遠處的另一個通道口出發。路上，隨行人員不禁感嘆道：「真沒想到，蘇聯的生活水平竟然比波蘭還高。」

    里賓特洛甫嘴上什麼都不說，心中卻著實感慨。在毫無波蘭的時期，德意志第二帝國與沙皇俄國接壤，俄國的經濟局面大概能用越遠離德國的地方越窮來描述。不管是德國控制的波蘭地區，或者是俄國控制的波蘭地區，經濟水平在過去幾百年間都超過俄羅斯族聚居的地區。蘇聯剛建立時期，由於蘇聯內戰的損失，使得這種經濟差距更大了。

    自大史達林開始了五年計劃，號召建成一國社會主義後，至少蘇聯自己對外宣稱，一國社會主義建設的五年計劃使得蘇聯經濟快速發展。宣傳麼，總是把自己夸的如同一朵花般。里賓特洛甫並不相信。直到聽說蘇聯與波蘭、波羅的海三國、羅馬尼亞的邊境地區，有俄國血統的人一股腦的跑去蘇聯那邊找工作，沒有俄國血統的人也往蘇聯跑，尋求更好的工作機會。里賓特洛甫覺得這應該是少數情況。此時親眼看到入境口岸人山人海的模樣，不得不相信之餘，又感覺非常意外。

    一行人到了另外一個出入境口，這裡的人不太多，雙方打出來的是紅十字會的旗幟。波蘭這邊是一輛一輛的馬車，也有少數的卡車。搬運工從蘇聯那邊搬運著一個個大包。包裹雖然大，好像不太重。

    里賓特洛甫不願意太靠近，只能遠遠的看著。根據德國情報部門所說，蘇聯雖然在32年遇到了自然災害，國內糧食產量降低很多。但是蘇聯還是向波蘭提供了衣物以及生活日用品之類的捐贈。

    德國情報部門的報告中稱，蘇聯要求人民為波蘭等周邊國家捐贈衣物。為了應付蘇聯政府的要求，蘇聯人民將家裡的破舊衣物捐了上去。由於那些衣物相當破舊，蘇聯方面還專門僱傭了邊境上的難民對衣物進行篩檢，過於破舊的衣物直接拆成布片，對勉強能穿的破舊衣物進行縫補。經過洗滌與消毒處理後，送到周邊國家。想來這些大包裡面就是蘇聯捐贈的衣物與日用品了。

    以十幾年前的經濟形勢來看，里賓特洛甫相信德國情報部門的報告。俄國普通人窮的連自己的破舊衣服都不夠穿，怎麼可能捐贈好衣服。不過蘇聯竟然能夠捐贈大量的舊衣服，這本身就扭轉了里賓特洛甫對於蘇聯窮困的印象。

    親眼看到邊境上果然如報告所講，里賓特洛甫就回到邊境小城。果然見到有人在分發舊衣服。那些衣服與報告中的描述差不多，都是補丁衣服。可現在的德國普通人穿的衣服上也是補丁摞補丁。里賓特洛甫甚至看到還有些波蘭人竟然以極低的價格收購這些捐贈物品，想來他們是想把這些衣服販賣掉。從這些人的口音和長相來判斷，里賓特洛甫心中暗罵，「該死的猶太奸商！」猶太奸商收購衣服的價格，以及他們收購的衣服的品質來看，的確有利可圖。

    看完了邊境的模樣，里賓特洛甫對於蘇聯有了一個很深刻的親身體會。他這才率領著代表團與等候的蘇聯外交人員聯繫。很快，雙方上了火車，向蘇聯那邊出發。

    火車剛經過邊境抵達蘇聯那邊就停了下來。一隊穿制服的蘇聯人員上了火車，逐個檢查乘客的證件。里賓特洛甫看到了這隊蘇聯制服人員佩戴的標誌，竟然是克格勃的人。克格勃全稱為「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其他有許多部門，其中之一是蘇聯邊防軍管理局。眼前上火車檢查的應該是這部分人。

    里賓特洛甫是外交人員，又有蘇聯官方人員的陪同，他並不太擔心克格勃會搶劫德國的外交團隊。里賓特洛甫饒有興趣的注視著克格勃的檢查人員，覺得這些人會要求火車乘客們開箱檢查。這種時候，可就是撈油水的時機。

    可從頭到尾，里賓特洛甫發現克格勃邊境管理部門的人員根本不打開乘客的隨身行李，只是仔細檢查證件。好幾個旅客被發現證件有問題，被克格勃邊境管理部門的人給拖走了，行李也被拉走。從那些旅客的穿著與行李大小來看，他們都不是有錢人，連殷實人家都談不上。大概可以將其歸於「窮人」的行列。

    只抓窮人，明顯不是撈油水的路數。里賓特洛甫雖然懷疑自己這節車廂或許被克格勃特別對待，但是親眼見過邊境上大量波蘭人想進去蘇聯的場面，里賓特洛甫不得不懷疑，也許蘇聯現在真的在對偷渡者以及不符合蘇聯要求的進入者進行嚴防死守。

    為了以後出使中國，里賓特洛甫花了些時間學習漢語，一個令里賓特洛甫印象深刻的成語冒了出來，「為富不仁」。蘇聯有些為富不仁的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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