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白川泉尚且不知道廣津和郎難以出口的隱情。
港口黑手黨的財務工作總負責人目光微閃,移開視線的同時內心深處產生了些微的內疚感。
不管怎樣,感謝優秀的廣津和郎先生的無私奉獻。
年輕人就是要學會自己培養自己。
年輕時候加的班都是給自己未來投資。
……
腦海里不知從何來的想法諸如此類次第冒出。
雖然覺得底層邏輯有些問題,但懷著這樣的念頭,再來看待廣津和郎的工作熱情……
白川泉側過臉微不可聞自語:「啊,果然不心虛了。」
人被殺,就會死。
人一閒,就會搞事。
即便不太押韻,於白川泉而言,說的也就是那麼回事兒。
拿著森社長發的工資去混跡槍械馬術諸如此類的貴賓俱樂部,提升自我技能,於白川泉而言,屬實是非常合算的買賣。
也是多虧了上次順藤摸瓜發現的俱樂部交易記錄,白川泉才恍然橫濱有如此多大大小小不同門檻的機構團體。
一座城市的水深,唯有親身下水才能體會。
無怪乎廣津和郎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年紀輕輕混到不法組織中層的未成年上司今天難得來到財務部門的辦公室,尚未成年的男生面上還殘留著少年氣息,換上成年人的服飾打扮,卻已然遊刃有餘,看不出不符年紀的稚嫩,顯得沉著文氣。
白川泉今日披了一件製作精良的當季風衣,銀灰色的肩章扣子,恰到好處的面料沉墜感,顯得身材修長高挑,可謂極度彰顯了自身的外形優越感。
外衣整體基調為白色,一枚醒目的藍寶石純淨度極高,卻極為巧妙地鏈接身側衣帶,斜斜勾帶出腰身弧度,遙相呼應著緊扣的袖口,襯顯優越的腿長和人體比例。
現下相貌極佳的年輕人藍瞳之中落入笑意,進入室內後摘下了口罩露出面容,脫下手套扔開,抿著唇角,下頜微抬,多了分意味不明的意味。
整套衣物著裝足以令第一次見的人眼前一亮,分明沒做過多修飾,卻是在一塵不染的同時又於細節處布滿了非同尋常的精緻。
只是粗略掃了一眼,廣津和郎就能看出這身布料下掩蓋的高昂數字。
高級審美,非日常百搭款。
「哪家設計師定製的款式?非常不錯。」
白川泉慢吞吞地哼笑了聲。
「差點忘了和郎你是繼承家業開連鎖旅館的。」標準的中產階級以上,並不缺錢。
「不過並不是我自己找人製作的,」白川泉頓了頓,額前黑色碎發下與寶石同色調的眼眸閃過一絲晦暗,意味不明地說,「是好心人送我的。」
「硬要說設計師的話,大概是一家叫做白麒麟的工作室吧。」
「首席設計師操刀,量身定製。」白川泉微笑著說。
廣津和郎能夠清晰聽出這句話的虛偽。
「是……死對頭吧?」
看著白川泉從辦公室拿上卷宗遠去的身影,他疑惑地說。
不過這位年輕上司這麼好好捯飭了一番,的確帥氣逼人,似笑非笑地用那雙帶笑的藍色眼眸看來,廣津和郎險些以為遇見了又一個學長。
說到底,學長宇野格次郎雖然事業不溫不火,還膽小怕雷怕狗,平日在他面前的言行也是不符合學識的笨蛋,可是是能讓女人前仆後繼為他花錢、角色逆轉為他贈花的男人。
也讓……宇野格次郎奢侈到培養出用玫瑰花瓣當零食的怪癖。
如果有一天……
廣津和郎望著空氣,不知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點點頭,露出了一點的輕笑意味。
應當是件有趣的事兒吧。
一路上收到了不止一個頻頻看來的目光,白川泉無奈聳肩,微微皺了皺眉。
周圍輕呼和年輕女生低低的笑聲說明了這一切並不能隨他的意志轉移。
「……」算了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對於此情此景,白川泉莫名有種既視感。
現在的場面,自己一定在哪裡見過。
哪裡呢……黑髮柔軟隨性搭在額前,稍稍蹭過面頰輪廓,五官立體精緻的年輕人一時陷入沉思。
白川泉倒不是恐懼他人目光。
「我又不是太宰幹部。」
白川泉自語。
會因為恐懼涌過來的人群而心灰意冷去入水的也只有那傢伙了。
因為太了解了,所以倍感害怕。
對同類的極度恐懼,反而更加期盼能夠親眼見識令人可畏的妖怪。
太宰治能和中原中也沒有壓力相處,卻無法與正常的人類共調。
白川泉這麼一想,又覺得不太對:「所以我……太宰治為什麼和我玩得了一起?」
《千古疑案》
白川泉忽視這個跳出的想法,從電車裡走出,走在摸魚的路上。
「說起來分分鐘幾千萬日元上下的黑手黨乘坐電車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有問題嗎?沒問題嗎?」
白川泉挑眉思索,笑容洋溢地得出結論,「沒問題,只能說明我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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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不法組織當任財務負責人,一腳踩入港口黑手黨半個中高層勢力盤,當然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
如果問如今能基本放手讓整個財務文職部門正常運行的白川泉本人這個問題,隸屬於尾崎紅葉幹部麾下、在他人眼中同樣是相當能幹的後起之秀年輕人可以彎起眉眼,欣欣然回答——
衣物自由。
到了一定地位,連規則都能成為特權的一部分。
不同於底層員工行走本部標配的黑色西裝——黑手黨的標配打扮——一旦手握中高層的權柄,就成為了無人在意的細枝末節。
保持西裝暴徒固有印象帶來的威懾力也好,擇一習慣工作的服飾也好……都是「自由」。
殉職的幹部大佐一直穿著舊式軍服,鋼琴人樂意選擇黑白二色的衣物,太宰治習慣肩上搭著純黑色的長外套,中原中也喜歡西式的紳士搭配,尾崎紅葉日常和服著身……莫不如是。
在白川泉穩定手上權柄前,他還來不及處理這方面的印象與權限。
現在,截然不同了。
展示自己是每個有自主權的國民都該擁有的權利。
同理,非必要條件下,寶物自晦大可不必。
若因與他人的不同引起目光,這也是情理之中。
「我可不會剝奪別人的權利。」抵達目的地拉開門,白川泉低語一句,從侍應生手中接過手套和今日的押注表。
黑髮年輕人不緊不慢向前走去,抬手端詳。
「就九號吧,錢從我上次登記的賬戶劃。」藍色眼睛看著自己,侍應生愣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應聲接過。
「對不起!」
白川泉無所謂地頷首,神情淡定,在人走後才一手拍上額頭。
這……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失算了,果然還是應該低調一點的。
白麒麟澀澤龍彥的風格太過豪奢,這種匹配度,白川泉一時分不清是太高還是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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