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祈學宮,後山斷崖。
天天吃著生地瓜的雲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升官發財。
別說升官,雲缺現在就想換換胃口,哪怕吃一口土豆也成。
天天地瓜,實在吃夠了。
吃得雲缺現在看見屠蘇和滿申,都覺得看到兩個地瓜精。
十天面壁,雲缺沒閒著。
天天和兩人切磋,由此熟悉著七品煉神境的威能。
從最開始旗鼓相當,到後來屠蘇和滿申天天挨揍,當第十天雲缺提出打架的時候,兩人直接趴地上認輸。
「不打了!你下手也太重了!我的臉到現在還沒好呢!」「都是七品,怎麼咱們倆加起來也打不過你呢,我認輸!再打我快斷氣了!」兩人耍賴不起來。
雲缺瞅了瞅這兩位草原來的莽漢,隨後放棄了切磋的念頭。
是不能再打了。
閉關之前,這二位就被演武殿那幫武夫打成了豬頭,這都十天了,還是兩顆豬頭,傷勢一點沒輕。
「我下手重了麼」雲缺坐在崖底開始自我反思。
屠蘇聽得無可奈何,瞧瞧自己這遍布青紫的身體,也就他們常年打架的草原人還扛得住,換成其他武者,這十天切磋下來非得被打死不可。
十天時間一到,雲缺終於重獲自由。
剛走出後山,雲缺便看到了穿著一身學子服的靈芸郡主,宛若一朵盛開的梨花,笑盈盈的出現在面前。
「郡主殿下好久不見,你也來面壁麼。
」雲缺打趣道。
「聽說悟心崖面壁後的學子,看見什麼都想吃,狼狽得很,我來看看面壁人的下場。
」牧青瑤不甘示弱的道。
隨後這位小郡主當真看到了面壁人的淒涼下場,屠蘇和滿申頂著兩顆豬頭從雲缺後面冒了出來。
「終於自由了!再也不來了!」「我寧可和一群七階妖獸睡覺,也不和雲缺一起面壁!」兩人眼淚汪汪,跑回百花殿找吃的去了。
牧青瑤被屠蘇和滿申嚇了一跳,狐疑的看了看雲缺,道:「該不會是你打的吧」「當然不是,我這麼老實怎麼會打人呢,他們自己切磋弄傷的,你看我就沒傷,老老實實面壁了十天。
」雲缺道。
牧青瑤明顯不信,道:「剛進學宮就與演武殿高手賭鬥,一招完勝後,又與上百人群毆,你雲缺的大名都快滿學宮人盡皆知了。
」「有那麼出名嗎,以後我低調一些。
」雲缺道。
與牧青瑤見面後,雲缺得知了對方被監正禁足,也得知了皇帝的封賞。
如今雲缺終於成了自由自身,沒事兒也可以上街了,不用擔心被追捕。
「刑部五品的官職,皇帝挺大方嘛。
」雲缺感慨了一句後,立刻問出最關切的問題:「五品官兒,一個月多少俸祿」「具體多少我不太清楚,大致應該在二百兩紋銀以上。
」牧青瑤道。
「這麼多!」雲缺大吃一驚。
在藏石鎮當仵作的時候,驗一具屍體才一百個銅錢,一個月未必能湊夠一兩銀子。
果然還是當官好哇。
雲缺不無感慨。
「不止呢,皇帝封你為太子伴讀。
」牧青瑤笑著道。
得知自己成了太子伴讀,東宮行走,雲缺倍感納悶。
「我一介武夫,沒什麼學問,讓我伴讀是什麼意思」「陛下此舉的用意,我也想不通,總之不是壞事,至少你有兩份俸祿可拿。
」牧青瑤笑道。
雲缺點點頭,裝模作樣的拱手道:「微臣,多謝郡主提攜。
」「免禮。
」牧青瑤忍著笑,將萍山君的行妖令與一張價值三千兩的銀票一併塞給雲缺,道:「兌現承諾,錢給你了。
」「郡主果然言而有信,不知剩下的好處,何時兌現呢。
」雲缺壞笑道。
牧青瑤俏臉一紅,狠狠掐著雲缺的手背道:「那件事以後再說!我不會賴賬就是了!」笑鬧一番,牧青瑤神色一正,道:「我見過師尊了,師尊說人各有志,不會強求你來司天監。
」雲缺沒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牧青瑤隨後將烏家寨打造戰巫的古老手段,告知了雲缺。
「果然不是正常的戰巫。
」雲缺微微皺眉。
當初斬殺那百名烏家戰巫之時,雲缺就覺得有古怪。
正常戰巫,身體雖然比正常人強大,但也強得有限,多說類似於九品武夫,被重創後肯定受不了,可烏家戰巫明顯類似於怪物,手腳斷了也不知道疼,還能衝殺。
「打造戰巫的手段具體從何而來,司天監還在追查,我估計是紅蓮教內的高手所為。
」牧青瑤道。
「紅蓮教,追查得如何了。
」雲缺問道。
「陛下已經下旨清繳紅蓮教餘孽,我打聽過,最近這些日子挖出來不少紅蓮教的信徒,砍了上千顆人頭,不過那教主的蹤跡沒有任何消息。
」牧青瑤道。
「軍弩的事呢。
」雲缺道。
「不太清楚,軍弩事件是刑部負責,正好你就任刑部,可以自己打聽一下。
」牧青瑤道。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到了百花殿外。
「我最近幾月會在鴻儒殿學習,為年底衝擊境界做準備,或許經常要閉關讀書。
」牧青瑤叮囑道:「你要儘快進宮面聖,領取封賞,陛下說很想見見你這位少年俊傑呢,到了刑部也需要熟悉一番,官場不比學宮,足夠圓滑才能不吃虧。
」雲缺停步,將心頭的疑惑道出:「我的案子,卷宗上標註著待審二字,聽說是刑部尚書所定,不知我何處得罪了那位尚書大人。
」「不是尚書大人定的,是陛下。
」牧青瑤將當晚面聖的經過道出,說明了皇帝拖著案子的目的,是不喜雲缺與自己走得太近。
「原來如此,看來太子對郡主一往情深吶,有皇帝幫忙,將來太子妃非你莫屬嘍。
」雲缺酸溜溜的道。
牧青瑤背起小手,上身前傾,盯著雲缺好一會,撲哧笑出聲來。
「你吃醋了」牧青瑤美目彎彎的笑著道:「我和太子的確從小一起長大,是朋友不假,但沒有男女之情,我不會嫁給他的,這下放心了吧。
」見雲缺裝作無所謂的樣子,牧青瑤再次狠狠的掐了掐雲缺手背,叮囑道:「太子此人脾氣很古怪,兒時我們一起玩耍的時候,我都拿他當姐妹,他對女人的首飾衣裙之類格外感興趣,但是對女人卻沒什麼興趣,你去東宮的時候,注意一下言談舉止,太子並不好相處。
」牧青瑤說完,深深看了眼雲缺,兩人就此分別。
回到百花殿,雲缺第一件事就是沖向飯堂。
結果一看早飯,頓時沒了胃口。
煮紅薯,地瓜粥,鹹鴨蛋。
怎麼又是地瓜!雲缺沒胃口,屠蘇和滿申可有胃口,但兩人身上分文皆無,盯著鹹鴨蛋齜牙咧嘴,好像要生吞似的。
得到三千兩銀票後,雲缺大發善心,請兩人吃了早飯。
單單鹹鴨蛋,這二位就幹掉了一百個!吃飯的時候,雲缺看了眼角落。
穹舞獨自坐在桌旁,正小口的喝著地瓜粥,舞仙子溫文爾雅的舉止,吸引了無數偷瞄的目光。
這時穹舞也抬起頭,望向雲缺。
雲缺以為對方還會如往常那般瞪眼,結果穹舞非但沒瞪眼,反而微微勾起嘴角,現出一抹奇怪的淺笑,顯得有些詭異。
雲缺莫名其妙的回瞪了一眼,心說果然女人心海底針,難道天天瞪眼瞪累了改嘲笑了吃完飯,雲缺找到房石,還了一千八兩的丹藥錢。
隨後看到了吳鷹。
「吳師兄,來找我」雲缺道。
「當然了,喏,給你送東西,都是你在天牢裡的物件,自己數一數,缺了什麼趕緊說,過後可不補。
」吳鷹笑著將一個大包裹交給雲缺。
裡面都是雲缺之前攜帶的東西。
有刀鞘,有銀票,有衣物,還有兩根半截的鑌鐵鉤鐮槍,是藏石鎮擊殺那八品武者後所得,一直沒賣。
雲缺道過謝後,將剛剛得到的三千兩銀票塞給吳鷹。
「多謝吳師兄的神藏丹,無功不受祿,這是丹藥錢。
」雲缺道。
「區區銀兩算得了什麼。
」吳鷹見雲缺執意歸還便接了過來,笑道:「也好,痛快人都不喜歡欠人情,錢我收下,不過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拳呢。
」「不會忘,以後有機會,肯定還你一拳。
」雲缺笑道。
「正好我要回刑部,你剛從後山出來,想必沒去面聖,我們一路,等你從皇宮出來直接到刑部,今後我們不僅是學宮同窗,還是刑部同僚了哈哈!」吳鷹大笑道。
雲缺也準備進宮去見見皇帝,順便領了職位和封賞,一萬兩白銀呢,揣兜里才踏實。
況且早一天當官,早一天領俸祿,於是雲缺與吳鷹一道離開學宮。
路上,雲缺得知了一個消息。
關於學宮的一次試煉。
眼看著快到年底,天祈皇城愈發熱鬧起來,大小廟會不斷,更有最熱鬧的祈天大祭。
每逢年底,熱鬧的不僅是皇城,學宮也一樣。
除了最為著名的一年一度十二殿大比之外,還有一次學宮試煉,試煉地點就在城外妖山。
所有學宮學子均可參加,以獵殺妖獸的數量來決定名次,前三的獎勵極其豐厚。
雲缺聽得大為新奇。
獵妖而已,自己獵了十幾年,多說賣點妖皮妖骨換點小錢兒,頭一次遇到獵妖還有豐厚獎勵的好事兒。
「我可等著和你比一比誰殺的妖物多呢,別讓師兄失望啊。
」吳鷹笑著問道:「對了,你的刀呢,怎麼只剩下個刀鞘。
」「藏起來了。
」雲缺狡黠一笑。
「知道被抓要關進天牢,提前藏好武器,夠聰明!等妖山試煉的時候,師兄可要見識見識你的寶刀。
」吳鷹笑道。
把雲缺送到皇宮門外,吳鷹返回刑部。
雲缺一個人面聖。
召見雲缺的地方,在御書房。
皇帝獨自品著茶,打量著眼前精神奕奕的少年。
「不錯,陽剛之氣十足,能以一己之力摧毀烏家寨,你的戰力實屬驚人,如今修為如何。
」殷子受語氣溫和的詢問道。
「回稟陛下,微臣剛剛突破七品煉神境。
」雲缺如實答道。
「小小年紀,居然已經七品境界,後生可畏啊,太子若有你一半的造詣,朕也能少些煩惱。
」殷子受感嘆了一句,道:「刑部那邊不急,你領了身份玉牌,先去東宮走走,見見太子。
」「陛下,微臣只是個武夫,為太子伴讀,怕是很難勝任。
」雲缺道。
既然看不透皇帝的目的,雲缺只能先把醜話說在前邊,到時候我不合適,你這個皇帝別降罪,不行趁早換人。
殷子受無奈的輕嘆道:「找的就是武夫,太子脾氣陰柔,缺了些陽剛之氣,你無需多慮,太子也是百花殿的學子,只是他不經常去學宮,你們是同窗,在學宮裡替朕照料他一二便是。
若有可能的話,最好教教他武道一途,朕寧可他成為個粗野的武夫,也不想他成天把自己關在東宮描鸞刺鳳。
」雲缺聽得納悶。
怎麼太子還有刺繡這種癖好,那不是女人才做的事兒麼。
殷子受此刻之言,其實發自肺腑,他是一國之君,萬人之上,卻教不好一個忤逆的兒子。
殷子受的心情變得有些低落。
除了太子的不成器之外,還有玉璽的下落更令他倍感無奈,眼前這個戰力超然的年輕人,殷子受已經看好,打算將雲缺慢慢拉攏為心腹,替他去學宮尋找玉璽。
然而殷子受做夢也沒想到的是,令他夜不能寐的玉璽,此刻就在雲缺懷裡,離他這位皇帝不過幾步之遙。
雲缺沒提玉璽的事。
現在交出玉璽,容易被牽連到皇宮兇殺案。
離開御書房,雲缺領取了屬於自己的身份玉牌與萬兩白銀的封賞後,直接來到東宮。
東宮緊挨著皇宮,並不遠。
亮出太子伴讀的玉牌,雲缺在東宮自然暢行無阻。
東宮太大,找了半天也沒看到太子在什麼地方,後來抓了個宮女詢問,得知太子在一處書房看書,不許下人去打擾。
看書而已,雲缺根本不在乎,到了書房推門而入。
皇帝都說希望太子像個粗野的武夫,那麼不敲門硬闖,便是成為武夫的第一步。
一進門,雲缺直接愣住了。
屋子裡坐著個年輕女子,一身水藍色的長裙,五官精緻,正在對鏡描眉。
女子也怔住了,兩人一時間大眼瞪小眼,誰也說不出話來。
雲缺覺得太子的生活不錯,金屋藏嬌,東宮裡還養著美人。
「你是何人!太子殿下呢。
」雲缺最先打破沉默。
女子的雙手猛然握緊,渾身明顯顫抖起來,眼裡充滿憤怒與怨恨,怒道:「你好大的膽子!」一聽對方開口,雲缺再次一愣。
雖然聲音陰柔,但明顯是男人的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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