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妖的速度之快,雲缺實在難以援手。
眼睜睜看著怪物掐住了花不謝的脖子。
五階妖獸,掐住六品儒修,下場可想而知。
牧忍發出悽厲的怒吼,在遠處爬起來沖向蝠妖。
雲缺也以最快的速度撲向蝠妖,斬出妖刀。
然而兩人都很清楚。
在斬中蝠妖之前,花不謝肯定會當先斃命。
武夫的感知相對愚鈍,遠遠比不得其他派系的修行者,但武夫對生死的判斷,在所有派系當中首屈一指。
無論雲缺還是牧忍,心裡都能判斷出花不謝的下場。
在場的三人,雲缺是七品武者,牧忍六品,花不謝六品,對戰一頭五階妖獸本就艱難,想要贏幾乎沒什麼可能。
除非雲缺動用妖力,才能逆轉戰局。
但蝠妖的速度太快,雲缺即便動用妖力也救不下花不謝。
牧忍的吼聲撕心裂肺,眼睛通紅,幾步之遙,卻成了生死的天塹。
就在雲缺與牧忍認為花不謝會被捏碎脖子的時候,蝠妖不知為何遲疑了一下,一雙巨大的眼珠盯著花不謝晃動起來。
妖獸遲疑的瞬間,雲缺與牧忍的刀相繼而至。
咔嚓!!
蝠妖后背被斬出兩條血淋淋的傷口。
尤其雲缺的妖刀,直接砍進蝠妖的脊骨!
吱吱吱!!!
蝠妖尖叫著扔掉花不謝,奮力振翅飛起,血跡灑落滿地。
牧忍衝到花不謝近前,顧不得其他,直接抱起來查看傷勢。
見花不謝的脖子只是遍布淤青,骨頭沒斷,這位世子殿下終於放心下來。
花不謝死裡逃生,滿頭冷汗,她現在有些察覺到牧忍的舉動不太尋常,那種關切的模樣發自內心,看模樣都要哭出來似的。
花不謝來不及多想,急急道:
「追!不能讓那妖邪逃掉!」
牧忍狠狠點頭,抱著花不謝跳上他的玉舟法器。
玉舟騰空,載著三人追蹤蝠妖。
蝠妖由於被重創,飛行速度緩慢了很多,甩不掉玉舟,飛行的路上不斷灑落鮮血,氣息漸弱。
「花大人辦案夠拼命的,剛才你差點被掐死。」雲缺道。
「五階妖獸藏身皇城,一日不除,城內必定傷亡慘重,小師妹剛剛登基,皇城不容有失。」花不謝沉聲道。
「對!」牧忍很贊同。
「我是七品小武夫,你們倆才六品而已,那可是五階妖獸,你們難道不覺得追殺一頭五階妖獸很危險麼。」雲缺道。
「身為司天監之人,註定要經歷危險,若是不追,蝠妖還會到別處殺人,既然是我的案子,我自會一辦到底。」花不謝沉聲道。
「有骨氣!」牧忍仍舊贊同。
「別說我沒提醒你們,蝙蝠這玩意可是群居的,追到人家的老巢,遇到一群的話,咱們都得玩完。」雲缺道。
「怕了的話你可以走,大不了斬妖司明天起改個名,叫做躲妖司,反正我一定要追,徹底將蝠妖擊殺!」花不謝道。
「奉陪到底!」牧忍豪邁道。
雲缺的額頭青筋直跳。
好心提醒你們此行危險,不感激也就罷了,還招來一頓白眼。
雲缺一遇到花不謝,基本兩人肯定斗口,互相挖苦互相傷害,這是常態了,結果今天花不謝對雲缺的傷害顯然被加倍。
有個世子在旁邊搖旗吶喊呢。
蝠妖即便受傷,牧忍的飛行法器還是很難追上,相差百多丈,花不謝的法術難以施展那麼遠的距離。
雲缺辨了辨方向,道:
「不用我們出手,有辦法擊殺蝠妖。」
花不謝驚奇道:「什麼辦法,快說!」
雲缺指了指前方,道:「八山城的方向,白厭在城裡,想辦法發信號通知他。」
為了防止巫族突然出現在西方,牧青瑤登基後,派遣白厭鎮守八山城。
有白厭相助,別說擊殺受傷的五品妖獸,即便完好的五品妖物也難逃一死。
花不謝眼前一亮,道:「好主意!我們該如何通知白將軍?」
雲缺道:
「你試試弄出個類似火焰箭的法術,提前炸起在八山城上空,白厭肯定會出手相助。」
花不謝點頭稱好,準備施展法術。
隨著不斷飛行,距離八山城越來越近。
雲缺忽然問了句:
「花大人剛才被掐住的時候,用了什麼法術護身?」
花不謝搖頭道:
「沒來得及動用法術,蝠妖的速度太快,我無法防禦。」
雲缺皺了下眉,道:
「蝠妖為何遲疑了一下沒動手呢,難道花大人之前見過那頭蝠妖,它認得你?」
花不謝道:
「從未見過,可能蝠妖本身有傷,來不及殺我。」
雲缺抬頭看了眼前方慌不擇路的蝠妖,心頭升起一絲疑惑。
雲缺是獵妖人,對妖物極其了解,剛才花不謝那種狀況,幾乎十死無生。
雲缺從未見過妖物抓住人,還會猶豫著殺不殺的古怪情況。
月光下,八山城遙遙在望。
花不謝施展法力,在空中炸起一團絢爛的花火,好似煙花,又像火焰箭。
蝠妖被突然出現的火光驚到,嘶吼著穿過火光,飛進八山城。
蝠妖剛剛越過城牆,只見一道流星般的箭光從城內炸起,直接將蝠妖貫穿!
白厭的箭,向來例不虛發。
一箭,擊殺了五階蝠妖!
蝠妖掉落進城內。
雲缺三人緊隨而至,飛行法器落在城中。
蝠妖還沒死透,心窩處扎著長箭,不斷翻滾哀嚎,發出的尖叫聲刺耳又悽慘,牛眼般的碩大眼珠不斷流著淚水。
雲缺來到近前,望著蝠妖瀕死的模樣,始終鎖著眉峰。
雲缺自小斬妖,死在他手裡的妖物早已遠超十萬,妖物在面前慘死的景象,對雲缺來說如同家常便飯,幾乎每天都會經歷。
可不知為何,眼前這頭蝠妖瀕死哀嚎的模樣,讓雲缺心裡覺得不大舒服。
花不謝與牧忍全力戒備著,生怕蝠妖還有反擊之力。
不多時,蝠妖不再掙扎,一雙碩大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面前的雲缺,伸出一隻爪子好像要抓住什麼,隨後無力的落下。
徹底死絕。
遠處,白厭的身影疾馳而至。
「五階妖獸,哪裡來的。」白厭道。
雲缺將經過如實告知。
花不謝道:「這頭妖物應該一直沒殺人,在城內蟄伏多日,不然的話司天監早會有所察覺。」
白厭道:「蝠妖一般心智很低,嗜血殺人才正常,不傷人,反倒古怪,有沒有查到來歷。」
花不謝道:「暫時沒有太多線索,幸虧白將軍出手相助,若讓此妖逃走,後果不堪設想。」
白厭道:「舉手之勞,我建議查清蝠妖的來歷為好,這種妖物棲息在深山,平常不該出沒在城鎮。」
雲缺道:「白將軍可知八山城附近有沒有山洞之類的地方。」
白厭道:「有是有,但山洞裡肯定沒有這種高階妖獸,否則的話,蘇鴻山一定會出手剿滅,他對妖獸很感興趣,最喜歡挑戰同階妖族。」
提及已故的八山城守將蘇鴻山,白厭的語氣中充滿唏噓感慨。
雲缺道:「既然八山城附近的山洞沒有妖獸,那隻剩一個地方了,妖山。」
花不謝道:「我這就去妖山走一趟,查清究竟。」
牧忍道:「我也去!」
雲缺擺了擺手,道:「你們倆去吧,我挺多餘的,就不跟著了。」
花不謝的臉色變了變,要不是晚上,估計肯定能看得出發紅。
牧忍滿不在乎,跳上玉舟法器,招呼花不謝上船。
花不謝猶豫了一下,對雲缺道:「妖物屍體,你帶回去,我先去妖山。」
「行行行,你們快走吧,我快受夠了。」雲缺不耐煩的道。
花不謝跳上玉舟,與牧忍飛往妖山方向。
等玉舟飛遠,白厭笑道:
「沒想到堂堂平天王,居然當起了月老,學宮不可能在妖山里放置五階妖獸,王爺用心良苦啊。」
雲缺嘆了口氣,道:
「這活兒下次打死我都不干,要不是大舅哥苦苦哀求,我才不管呢!」
正如白厭所言,妖山里不會有五階妖獸,如果真有那等凶物,每年學宮去妖山就不是去歷練,而是拿學子們餵妖了。
閒聊了幾句,白厭告辭而去。
雲缺唉聲嘆氣的取出玉鷹法器,表情痛苦的拿出一塊靈石。
把靈石按在心窩,雲缺嘀咕道:
「非得把你們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的心好疼啊」
到底耗費一塊靈石,雲缺不僅心疼,還肉疼。
蝠妖塊頭不小,馬是馱不走了,只能用飛行法器帶回去。
安上靈石後,雲缺將蝠妖屍體抓上法器。
「這麼輕?」
雲缺很是奇怪。
這麼大一頭蝠妖,居然只有十來斤的重量。
法器騰空,飛向天祈城的方向。
天邊泛起晨光。
雲缺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
上半夜忙著攔花不謝喝酒,下半夜忙活斬妖,這一天過的,真累。
關鍵是什麼好處沒得到,還搭上一塊靈石。
「就怪你這頭老妖,沒事兒來天祈城幹什麼,在山洞呆著多好。」
雲缺罵了一句,忽然發現蝠妖爪子上的一撮雜毛里纏著什麼東西。
撕開雜毛拿出來一看,是一片瓜子皮。
舉起瓜子皮,雲缺仔細端詳,眉峰漸漸鎖緊。
天邊的第一縷曙光照耀而來,落在瓜子皮上。
雲缺背對著陽光,臉色逐漸變得陰沉。
「糕點鋪,糖果店,仙客樓,貪吃。」
「風屬法術,天賦之力。」
「十斤重量。」
「瓜子皮。」
「本該掐死花不謝,卻遲疑不下手」
隨著雲缺的低語,一個個線索被串聯了起來,最後得到一個沉重的猜測。
死掉的蝠妖,有可能不是妖,而是人!
還是一個雲缺認得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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