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平之的一句話,猶如炸雷般響起在雲缺耳畔。
雲缺定在原地,麻木的轉過頭,望向旁邊神采飛揚的劍平之。
雲缺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他怎麼知道的!
劍平之隨之停住腳步,得意的笑道:
「怎麼樣,我猜對了吧,剛上了兩堂課就能請到巫神上身,你修神的天賦已經有我年輕時的兩成了,假以時日,你有機會追趕本先生的腳步,達到無上之境!」
「你接下來可以嘗試請茅神,請井神,請門神,請灶神,請屋子裡的各路神仙!」
「請遍了屋子裡的真神之後,你要去請山神,請河神,請城隍,請土地,之後便是五湖大神!九江水帝!四值功曹!三台星」
雲缺急忙打斷了劍平之的誇誇其談,神色古怪的問道:
「先生剛才說的巫神,是哪個巫?」
劍平之傲然道:
「房屋的屋啊!屋神最容易請了,也叫保家仙,真身是黃鼠狼,在我故鄉經常能看到,別小看屋神,藉助其神力,上房揭瓦如履平地,偷雞摸狗手到擒來!」
雲缺聽得眼角直抽,這裡要不是學宮,眼前這個神棍免不了一頓毒打!
「北樓還沒招到人是吧。」雲缺道。
「沒呢,這屆學子不太行,挑不出好苗子。」劍平之唏噓道。
「先生慢慢挑,告辭。」雲缺轉身就跑。
挑一輩子你也招不來半個學子!
劍平之笑吟吟的站在原地,望著雲缺跑遠,他低聲自語:
「有些神,請一輩子也請不來,有些神,卻不請自來,神道果然有趣啊,呵呵呵,雲缺,你更有趣」
見到房石後,雲缺道明來意。
房石立刻拿出幾十件法器,有手串,有手鍊,還有手環之類。
雲缺挑了個檀木煉製的法器手串,共計一百零八顆小木珠,能纏在手上,也可當做項鍊。
問了問價格。
挺貴,要兩萬白銀。
房石點評道:
「雲師弟好眼光!這件手串品階不高,值錢的是材質,由千年古檀木打造,除了防禦效果之外,還有清心凝神的功效,並且由高僧開光,是佛門之物。」
試了試大小,雲缺痛快的給出銀票,買下手串。
手串纏在手上確實能擋住鐵鏈,但有個問題。
不動還行,左手若是經常活動的話,鐵鏈還會被人看到。
「房師兄,有沒有辦法把手串改造一下,讓珠子裡能融進去其他東西,比如小珍珠或者細鎖鏈之類的小玩意。」雲缺道。
「簡單,只要煉製一番即可達到雲師弟想要的效果,不過融合之後,再分出來就難了,容易造成這件法器的損壞。」房石道。
「房師兄能不能幫忙煉製一下,多少錢我出。」雲缺道。
「這種小事兒,免費了。」房石大方的道。
「需要多久,我要出趟遠門,臨走前最好能完成。」雲缺道。
「今天晚上即可來取,實不相瞞,你這筆買賣是最後一次交易,我也急著出門呢,雲師弟要去哪。」房石道。
「我準備去一趟大唐。」雲缺道。
「你要去大唐?巧了,我也要回家,家中老祖即將大壽,我們房家在外的子弟都得回去賀壽。」房石遲疑了一下,道:「雲師弟是我的老主顧,這次我破例捎你一程,明天我們一起走。」
「那正好順路,房師兄用飛行法器還是法寶。」雲缺道。
正好能搭個順風車,雲缺自然同意,不用帶著老虎了。
房石笑著擺了擺手,道:
「不用飛行法器,也不用法寶,我的辦法比任何法器法寶都要快,一炷香的時間,即可從大晉直抵大唐。」
雲缺驚訝起來,道:
「這麼快?房師兄難道有傳送類的異寶?」
大晉位於雲州邊緣,而大唐則在雲州中心地帶,二者之間的距離不止百萬里。
李玄駒的傳送法術都不可能抵達這麼遠的地方,累死也做不到。
房石笑道:
「容我賣個關子,明天我們出發,到時候雲師弟就知道是什麼辦法了。」
謝過房石後,雲缺回到西樓。
邵武國的五名武者屍體,已經盡數泡在藥桶里。
五位金身,如果能煉製成五具煉屍,威能至少達到六品程度。
絕對是一份極佳的助力。
可惜煉屍術雲缺已經掌握,如何祭煉出完整的煉屍,雲缺還不會。
只能等以後回來再說。
木安聽到動靜,尋了上來,見雲缺在擺弄屍體,木安道:
「雲師弟找來的這些屍體真不錯,全是五品金身,是煉屍的極佳材料。」
「材料是不錯,可惜無法製成煉屍,不堪大用。」雲缺遺憾道。
「我可以試試煉製,雖然沒學會煉屍術,我對製作煉屍還是有一手的,墨老以前祭煉屍體的時候經常讓我幫忙打下手。」木安道。
「木師兄原來會煉製屍體,那最好不過,這些屍體如果能煉製成功,分你一具。」雲缺道。
「不用分我,我又不會煉屍術,若是煉製失敗,雲師弟不讓我賠償就行了。」木安道。
「當然不會讓木師兄賠償,你儘管煉製,失敗就扔了,反正白來的屍體。」雲缺道。
「那好,沒事兒的時候,我來煉製。」
木安憨厚的笑道:「真羨慕雲師弟能修成煉屍術,墨老說過,煉屍術的造詣越高,控制煉屍的數量越多,如果雲師弟能控制成千上萬的強大煉屍,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煉屍術沒那麼容易修至大成。」雲缺道。
「雲師弟天賦過人,一定能行!」木安打氣道。
「借師兄吉言,這些屍體有勞木師兄了,如果煉得順手,今後我多弄點屍體回來讓你煉製,沒準煉著煉著你也能修成煉屍術了呢。」雲缺道謝後,離開百花殿。
木安始終站在三樓,看著一排大木桶里的屍體,眼皮直跳。
「五具還不夠,還要多弄點屍體我真是賤吶,沒事兒給自己攬一堆累活兒」木安嘀嘀咕咕的開始擺弄屍體。
雲缺隨後去了兵道殿,找到白起。
先恭恭敬敬的拜見先生,隨後拿出個小賬本,上面記載著最近吃過的靈丹,連出處都寫好了,都在房石手裡買的,可以查驗。
白起面無表情的看了眼賬本,又面無表情的掏出一百萬兩銀票,最後面無表情的目送雲缺離開。
一個月不到,二百萬兩白銀沒了!
大秦軍神是不假,又不是大秦財神,白起活了幾十年,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花錢如流水。
他本以為一百萬兩,足夠一名六品武夫消耗一年甚至幾年時間。
結果人家不到一個月,硬生生吞了一百萬兩的靈丹!
看著雲缺遠去的背影,白起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傳說中的神獸。
吞金獸!
處理完學宮事宜,天已經黑了,檀木手串煉製完畢,雲缺取回來之後在沒人的地方試了試。
果然有效。
手串融入鐵鏈,將鐵鏈完美覆蓋。
不多時,雲缺左手只有一條纏繞的檀木手串,看不到鐵鏈的任何蹤跡,無論怎樣晃動左手,甚至打拳出掌,只要手串不被破壞,鐵鏈就看不到半點影子。
雲缺回到皇宮,又與娘子鏖戰半宿。
一覺睡到天光大亮。
原本牧青瑤有著早起的習慣,接連被雲缺折騰了三天,實在沒起來,快到中午才睜開朦朧睡眼。
雲缺也剛起來,正在窗邊伸展筋骨。
看到娘子醒來,雲缺笑道:「日上三天,該吃午飯了。」
牧青瑤糾正道:「是日上三竿」
話沒說完,牧青瑤反應了過來,嬌嗔一聲,害羞的躲進被子裡。
溫存的時間總是短暫,雲缺捏了捏眼前的俏臉,道:
「我去去就回,在家等著。」
「嗯,夫君一路順風。」牧青瑤乖巧的道。
出發之前,雲缺整理了一番儲物袋。
毒牙刀,冰晶飛劍,玉鷹飛行法器,繳獲的法寶玄冰塔,大件兒就這麼幾個,並不占地方。
剩下的靈丹靈石,一些材料加上銀票,全裝進去,還有很寬敞的空間。
雲缺去了趟刑部,把一門火炮裝進儲物袋。
火炮一門就夠,但炮彈越多越好。
直至將儲物袋塞滿了炮彈,足有三百多枚。
男人嘛,出門在外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雲缺心滿意足的走出刑部大門,把一群刑部官差看得心驚肉跳。
知道的,王爺這是出遠門,不知道的,還以為平天王要去攻城了。
在學宮見到房石。
雲缺好奇著房石究竟用什麼辦法橫跨半個雲州。
房石拿出一個小托盤,其上刻印著繁複的符文,放在地面,立刻變化成丈許大小。
「定向傳送陣,只可動用一次,用過作廢,需要房家嫡系子弟的鮮血才可開啟。」
房石一邊解釋,一邊劃破手指,將一滴鮮血滴在傳送陣上。
「此行太過遙遠,雲師弟站在法陣上切勿亂動,否則容易損壞法陣,出現危險,正常來說這種法陣是不會讓外人用的,誰讓雲師弟是老主顧呢,我們走。」
房石解釋完,讓雲缺站在身旁,兩人腳下流光大起。
光暈過後,原地再無人影。
一刻鐘的傳送,雲缺四周始終是流轉的霞光,等霞光消失,周圍現出陌生的環境。
是一處寬敞大院。
院子中心有一座小塔般的建築,三丈多高,刻滿了符文。
雲缺猜測應該是作為定位的法寶。
小塔周圍時而有流光閃爍,不斷有人以傳送陣抵達此地,均為房家子弟。
抵達之後,房石與旁邊的熟人打過招呼。
雲缺發現房石在房家地位不低,其他年輕人對他都極其客氣。
傳送途中,雲缺得知房家祖宅所在之地叫做元寶城,距離大唐皇城還有三天路程,距離雷音寺更遠。
房家在大唐皇城註定有很多生意,但祖宅沒在皇城,這一點雲缺很理解。
房家富可敵國,自然對皇族有所防備,如果老家都搬進皇城,人家唐皇可以隨時拿捏。
祖宅遠離皇城,以防萬一,才是大世家常用的手段。
房石邀請道:
「今天是我家老祖大壽,雲師弟既然到了家裡,這頓壽宴必須吃好了才行,放心,不用雲師弟送賀禮,一頓飯而已我們房家請得起。」
房石都這麼說了,雲缺入鄉隨俗,留下來準備吃壽宴。
反正之後也準備試一試房家的大血滴子,驗證一番自身血脈。
跟著房石走向前廳,雲缺被房家祖宅的龐大所震撼。
剛才的大院兒,僅僅是房家祖宅的一個小角落而已,房家祖宅占地極大,如同一座山莊,處處都有不同的景致,亭台樓閣到處都是,假山池塘應有盡有。
最過分的是,雲缺居然在房家祖宅里看到一片小湖!
長寬各有百丈開外,眼神兒不好的都看不清對岸有沒有人。
湖心修建著小島,其上有巨大的涼亭,湖裡游著許多花花綠綠的大魚,也不怕人,發現岸邊有人立刻游過來討食。
雲缺開了眼界。
房家祖宅的規模,比大晉皇宮都要龐大十倍不止。
還是有錢好啊,雲缺在心裡感慨不已。
到了前院,眼前是人山人海,整整齊齊的桌椅擺了幾百桌。
房石幫著雲缺找了個座位,自己去忙著獻賀禮。
雲缺看了看周圍的人。
一個不認得,但衣著均都華貴,前來賀禮的客人當中,還有人穿著王侯的官袍。
房家老祖的面子,確實夠大的。
大唐的侯爺王爺,大晉可比不得,人家是雲州真正的大國,隨便拿出來個侯爺,地位都比大晉皇帝要高。
雲缺不僅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還第一次真正的身處豪門,感受了一次什麼叫金玉滿堂,貴氣逼人。
房家老祖在廳堂里,什麼模樣看不到,雲缺將注意力放在了桌上。
隨著酒菜陸續呈上,雲缺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
菜都不錯,聞味道很香,就是一道菜也不認得,全沒見過!
牛眼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一盤子十個,裡面的瞳孔還在不停轉動,好像盯著用餐的客人。
烤鴨雲缺見過,但烤熟了還會嘎嘎叫的烤鴨雲缺實在沒見過。
一盤類似白菜的菜餚,傳出花香,端上桌之後,居然自己會開花,五顏六色,每一朵花的味道各不相同。
最後上來的是個大火盆。
火焰里游著一條三彩大魚,一邊游一邊傳出魚香味兒,始終烤不熟,但夾一筷子出來就是熟透的魚肉,吃到最後只剩一副魚骨,還在火焰里緩慢遊動。
雲缺都看呆了。
不是見識淺,而是有錢人太會玩兒。
別開生面的房家壽宴,讓雲缺漲了不少見識。
雲缺也沒客氣,悶頭大吃。
估計這一桌菜,沒有一萬兩下不來。
正吃得過癮呢,身旁掠過一陣香風,一道曼妙身影從雲缺所在的桌旁走過。
雲缺低頭吃飯,先看到的是一角紫色裙擺。
香氣有些特別,不是體香不是胭脂,而是由多種靈藥與香料融合在一起所組成,類似七叔送的驅毒香囊。
雲缺嗅覺極其靈敏,身邊的香氣立刻能分辨出來,於是好奇的抬頭看了一眼。
對方是一名身形妖嬈的年輕女子,臉上戴著紫色輕紗。
如果走個正對面的話,看不清容貌,但輕紗並不嚴實,行走間,在側面隱約能看到側臉。
那是一名面容極好的女子,單看側臉即可評估出是一位禍水級別的美人。
房家老祖大壽,大唐的名門望族必定前來賀喜,出現美人毫無意外,此時在場的就有無數容貌不凡的女子。
雲缺正吃魚呢,結果差點被噎著,整個人隨之徹底僵住。
直至那紫裙女子走進廳堂,消失了身影,雲缺還陷在震驚當中。
儘管只有一個側臉,雲缺卻無比熟悉。
因為那張側臉的主人,雲缺曾經親手埋葬。
穹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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