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向北一路走來,當他的身影出現在酒店門前時,望眼欲穿的小女孩一見真是喜出望外,跑出門來「噗通」一聲跪在武松的面前:「爹爹在上,受女兒一拜。」
自己孤身一人,今卻有人叫爹爹了,武松心中大喜,即使不知道這小女孩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但以後有的是時間問個一清二楚。
「起來吧。」武松伸手撫摸著小女孩的一頭秀髮,看小女孩聰穎伶俐,臉上蕩漾著喜悅之氣,武松是打心眼裡高興。
武松笑著問道:「誰給你做了一身新衣裳?」
小女孩轉身指向櫃檯,豈知店主已到了她的身後,正向武松陪著笑臉。武松明白了,是店主發了善心。店主是個聰明人,知是不能得罪武松,優待小女孩還可以從武松的手裡得到好處,吃小虧占大便宜,於是他叫老婆為小女孩縫製了一套新衣裳。
「武英雄,這娃兒可討人喜歡了。」
武松沒讓他白白地討好,從兜里掏出三兩銀子遞給店主。
「謝謝店家對小女的關照。」
店主笑逐顏開,忙吩咐夥計快去準備酒菜。
父女倆一桌,小女孩甜甜地叫了一聲「爹爹請」,忙著為武松夾菜,又笑著說了句:「爹爹,女兒以後就是你的左手了。」
此時的武松好似忘卻了一切的煩惱與憂愁,他的心感到幸福無比。
終於弄清了,這個小女孩叫徐泓淙,是徐家集人,有幸從金人的屠刀下逃了出來,又有幸遇到了武松。
武松在店裡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向店主要了一套舊衣服叫徐泓淙換上,並拂亂了她的頭髮。
徐泓淙不解地望著武松,「爹爹,我們要去哪裡?」
「去找你的媽媽。」
別說徐泓淙呆愣住了,就連店主也大惑不解,出家人怎還有老婆?他以為這是天下一大奇事。
「媽媽她在哪裡?」
「不知道,或許就在東南沿海一帶,等找到你媽媽,你就和她一起過日子吧。」
「爹爹這是啥話?」
「爹爹是出家人,許多事情到以後你就知道了。」
店主想,這個武松看樣子是先娶老婆後出家,一個甜果子咬了一半又扔了,一定是甜得太膩人。
武松領著徐泓淙在路上行了大半日,卻又遇上了一棕事情,真是不算有緣不相聚,不是冤家不聚頭。
武松只顧得與徐泓淙說著話,沒留神前面路上突然出現了一隊金兵,想躲已來不及,只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當然,這二十幾個金兵根本不在他的眼裡。
金兵已到近前,武松拉著徐泓淙讓在路邊。
這一夥二十多人的金兵,押著十幾個少年,雙手反綁,用一根長繩栓螞蚱似的栓連著,那些金兵不停地吆喝著「快走」,並時而有人用藤條抽打著。這些少年當中有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小和尚,不停地喊著:「我不做強盜,我不去做強盜」。由此,他也就不停地挨受到藤條的滋味。
這伙金兵抓這些少年幹什麼?
其實這不是金兵,而是一幫趁亂打家劫舍的強盜,穿著金兵的衣服到處搶劫殺人,為了壯大山頭,他們除了搶劫財物以外,專門捉捕十幾歲的少年,強拉入伙,把他們訓練成能偷善搶的強盜。
他們看金兵與朝廷的軍隊打了一仗後都已退去,就又明目張胆地出來劫財抓人,他們殺死了小和尚的師父,強迫小和尚跟著他們上山入伙。
這個小和尚不是別人,而是大惡人西門慶的兒子西門孝哥,不過他並不知道他的父親是啥人,也不叫西門,而是隨他的母親吳月娘的姓,人們叫他吳孝哥。轉眼他已出家四五年了,也沒人知道、也沒人再叫他孝哥了。
他是八歲時被人賣到寺廟的,是他的師父花了一百個銅錢買下做徒弟的。當時聽到他的師父說,原來有個徒弟,金兵一來,這個徒弟偷了師父的衣物就跑了,師父已不想再收徒,可年紀大了,日後無人照料,也就買下了他。他只記得賣他的人叫應二叔,可能與他的娘認識,但現在娘在哪裡,他不知道。
孝哥只記得母親的模樣,而不知道父親為何人,也沒人跟他說起過父親,從他剛記事時起,就跟隨母親在清河縣生活。
孝哥未滿周歲時,父親西門慶因作惡多多而死於武松的刀下,二年後,獅子樓又被武松強令拍賣,他隨母親回到了清河縣吳家居住。
宋徽宗拱手將大宋朝的天下送給了金人,清河首當其衝受到了禍害。聞聽金兵要來的消息,縣官先自攜印逃跑,守軍也倉惶離去,一時盜賊蜂起,百姓只好四散逃生。
吳月娘帶著孝哥及小廝玳安、使女小玉,挾著包袱與布被,也隨著逃難的人流出了城,但不知該向哪裡去;正疑惑間,金兵的馬隊到了,馬蹄盪起的黃沙黑塵遮天蔽日,只見金兵一衝,馬踏刀砍,殺的殺、擄的擄,可憐吳月娘主僕四人被衝散為兩處,使女攙扶著吳月娘被人流裹到西面,小廝玳安背著孝哥則向東奔跑,首尾不能相顧,幸喜金兵忙於進城搶劫,玳安才於離城十多里處的一個空地上喘口氣,卻又被一幫土賊搶去了包袱。
慌急逃跑的玳安突然看到了一個熟人,是以前一直跟在老爺後面屁顛屁顛的應伯爵,他的臉上也著了金人一刀,還流著血,正帶著他的老婆與閨女向東南奔跑,玳安忙又背起孝哥追趕著應伯爵。
「應二叔,等等咱,咱們一路走。」
應伯爵回頭看看,腳下仍沒停步,玳安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應二叔,你有沒有看見咱家的大娘?」
「沒有,」應伯爵頭也不回。
「咱應別著急走啊,金兵進城放搶去了,一時半會還未追來,咱商議著向何處去適宜?」
應伯爵突然停止了腳步,他是肚子裡又泛上了壞水,他過去騙了人不少錢財,做生意又賺了一點,可這次全被人搶光了,聽玳安問起西門大娘,心裡一咯噔,吳月娘的身上必定還有金銀首飾,得想法哄一點,否則以後的日子沒法過,所以他才停止了腳步,決定與玳安一起走,或許就能尋找到吳月娘。
商量的結果是繼續向南走,因為,為躲金兵,吳月娘肯定也是朝著南邊來的。這時孝哥餓得直哭,應二老婆心裡不忍,就拿出了點乾糧,孝哥不見了娘,就對應二老婆有了一種親切之感。
他們走到黃昏,來到了一個村莊,可這裡的人也在忙於東躲西藏,他們就隨著村裡的婦女老人小孩,躲進了村外的蘆葦灘里,隨便搞了個地鋪。
誰知半夜來了一夥強盜,見村里無人,就放火燒房,又到蘆葦灘里抓婦女搶東西。風高月黑,到處哭爹喊娘,人們驚慌亂走,玳安與孝哥失了幫。待到天亮後,應伯爵看見孝哥一人蹲在路邊哭泣,應二老婆對應伯爵說道:「不能丟下這個孩子,就當為祖上積個陰德,帶著他吧,等玳安找來了再交給他。」
孝哥跟著應伯爵走了兩個時辰,實在走不動了,應伯爵只好背了一陣。應伯爵也累了,就把孝哥撇在地上,指著罵道:「想你爹活著時,奸人妻女,騙人錢財,心機用盡,壞事做絕,才報應到你這個小雜種身上。今天你娘不知跟那個孤老拐漢快活去了,你倒累我,我是你什麼人,你這個西門小雜種。」
孝哥嚇得大哭起來,應伯爵上前就是兩個巴掌,把孝哥打倒在地。應二老婆見孝哥大哭大叫,實在是看不下去,「應二,咱當初常跟著他老子一起喝酒吃肉,你這麼打罵他,就不能發點善心嗎?若實在是太累手,等找到了寺廟或什麼合適的地方放下他,讓他有個落腳之處,若現在丟在半路上,兵荒馬亂的,讓他小小年紀就丟了性命,我們也傷了天理。」
應伯爵沒了言語,只好又領著孝哥繼續趕路,到了天晚,看到路邊不遠處有一座寺廟,大門緊閉著,應伯爵急著上前敲門,他要把拖手的孝哥扔在這裡,並想賺上幾個盤纏。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4s 3.695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