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馬六躺在榻上, 只覺得渾身上下無處不疼,想要挪動一下身體都困難,因此下榻給自己倒杯水就更不容易了。筆硯閣 www.biyange.net
但他不敢讓妻子為他倒杯水, 他甚至連哼哼唧唧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只能聽著妻子在外屋灶旁一邊清洗身上的穢物, 一邊罵罵咧咧。罵他一句, 罵那少年一句,再罵他一句,想一想,然後再罵他一句。
作為平原城市井間數得著的罵戰高手,馬六嫂罵那少年時還是泛泛的罵法, 罵起自家丈夫那可就精準得多了, 從收入微薄罵到人際關係惡劣, 從出身寒微又罵到那玩意兒就快是個擺設了, 竟還有一顆色心。
聽到妻子在那裡樁樁件件從嫁過來到現在一件事都不落地罵他, 甚至連他從幾年前開始, 在床笫間表現如何廢物都沒忘記點評一番,馬六就只能躺在那裡,悔恨交加,默默地流淚。
可是眼淚流多了, 就更感口乾舌燥,特別地想喝點水。
妻子將自己清洗完了, 還有那從上到下里里外外的一身衣服需要清洗,那氣就更不打一處來了, 因此馬六是全然不能指望妻子進進出出,提桶打水時還能想起他這個躺在榻上的丈夫,也想喝一點水的。
但天色將晚時, 她終於是想起他來,走進屋裡,於是那張鼻青臉腫的臉立刻綻開一個討好的笑容,「夫人啊……勞你,勞你給我倒點水……」
他嗓子快要冒煙了,乾涸得恨不得再哭一場,連淚水都可以吞咽下去,因此看著妻子頭髮上落下來的水珠都有些眼饞,但馬六嫂根本想不到他現在有多困窘,她滿心想的都只有一件事——就是這個貨,害她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丑!
「呦,我家的功臣,還等著我伺候哪?」她冷笑了一聲,「好呀,水井裡全是水,你倒是進去喝呀!」
馬六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然而他再三再四的哀告也沒能讓夫人哪怕心軟半分,而是拎起了木棍,將他活活從榻上打到榻下,再從家裡打到家外!
他靠著院門,抖著腫脹的手指,悲憤交加,恨不得求全城的父老鄉親都來為他評評理,為他主持個公道!
「你這不賢不惠的潑婦!你難道想將我趕出家門不成!」
「你不是看外面的小娘子美貌,瞧不上我這個老貨嗎?你想去哪,儘管去!看你那不中用的二兩玩意兒還能不能再勾上倆仨!」
妻子奮力地吐了一口吐沫在他臉上,然後狠狠地將門關上了。
雖然已是初夏,夜裡卻還冷得緊,尤其他被趕出家門時只穿了一身裡衣,風一吹就更冷了。
目下最要緊處自然是尋個過夜的地方,馬六想。
他那幾個狐朋狗友家是可以試一試的,但他又覺得十分丟人,畢竟當初去爬那小娘子家牆頭是他威逼利誘幾個人放棄,才由他拔了頭籌的,現在這樣狼狽,怎好再去求他們收留,為他們所恥笑呢。
幾個相好的……他在心中一個一個算過去,有的離家太遠,有的脾氣也沒比自家婆娘強到哪裡去,只有一個小寡婦生得妖嬈,他費盡心思花了不少錢財,才求得春風一度。現下雖然形容狼狽,但那顆渴求美人安慰的心卻燒得更加熾熱了。
若是那個小寡婦,必然是會輕聲細語將他迎進家門,再端上一壺熱茶,讓他稍作歇息後,下廚為他煮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餅……
馬六想得這樣妥帖,一天下來又飢又渴的腸胃仿佛也得到了慰藉一般,一瘸一拐的腿腳也有了力氣,硬是忍著渾身上下的疼痛,奔著小寡婦家去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後續鹹魚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那天李二負責牽馬去尋小吏登記了,她想在家睡覺也睡不成,因為糞桶這是個範圍攻擊武器……馬六嫂是被臭跑了,她家門口也迎風臭三里了,足足讓她挑了好幾桶水,才算把家門口的糞湯沖沖乾淨。
……得虧平原城雖然不大,好歹有幾口水井,要不然她和馬六嫂一起打水的畫面,這太美了想都不敢想。
但是小城就這麼大點兒,但凡出了點事大家都能津津樂道嚼上半個月的舌頭,作為當事人的陸懸魚就更受一起打更的同事關注了。
「我聽說你妹……」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對方瞬間住嘴了。
又過了一會兒,同事小心翼翼地,自以為換了一個話題。
「我聽說馬六嫂……」
……她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又過了一會兒,同事還是沒忍住。
「她真脫給你看啦?」
「……你去問她好不好?」
「嗨呀,」同事滿臉掉san的微笑,「你還年輕,不懂得女人的好,讓哥哥教你啊……」
【我特麼是來打更的,不是來聽兩性夜話的。】她悲憤地說道,【好想打他一頓啊。】
【話雖如此,但呂布跟你抱怨他家裡那點破事時,你不也低眉順眼地聽下去了。】黑刃很悠閒地說道,【所以聽聽也無妨嘛。】
這些喋喋不休令人崩潰的兩性話題在轉過一個彎之後戛然而止。
空氣里有一丁點焦糊的氣味,以及一丁點的火光,越走越近時,那火光便越來越盛!
……那個被同事特意指指點點的小寡婦家著火了!
「著火了!」那個同事拎過了鑼就開始敲!而她卻察覺到,空氣中還藏著一股血腥氣!
同事在身後嚷嚷著「別進去,容易塌房子」時,她將手按上土牆,一翻身便跳進去,撞開了門,屋內一具屍體,身上裹著已經焦糊的破布,不僅已經燒了許久,而且顯見著火就是從他這裡燒起來的!
她心念電轉,伸出手去將那屍體身上的火勢撲滅,扛起來後又掃視了一圈屋裡,趁著房梁還沒燒塌,瘋狂地跑了出去。
周圍百姓都被敲了起來,幫忙滅火——至少得小心防範,別夜風一吹,燒到自己家,真要是大風天,燒穿一條街那也是尋常。縣府的衛兵也跑了出來,在火光與夜色下瘋狂奔襲滅火,尤其顯眼的是穿著中衣跑出來的子龍,見到這兩位更夫時立刻便問,「裡面可還有人沒有?」
她搖搖頭,「沒有了,從裡面只扛出來一個,還是個死的。」
這話說得有點不明不白,那雙劍眉迷惑地擰起來,「……燒死了?」
「不是,」她有點尷尬地指了指躺在路邊的那具屍體,「他是被人一刀捅死的。」
趙雲一瞬間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命兵士將火把靠近些,俯身去仔細檢查起那具屍體,許久之後才站起身,「這人善用短刃。」
死的這人挺尷尬,是馬六……更尷尬的是他死在了小寡婦家裡,但小寡婦找不到了,聽起來就很像什麼桃色兇殺案。但考慮到兇手是個用刀的高手,一擊斃命,馬六甚至連掙扎也沒能掙扎一下,這細想就很蹊蹺了。
畢竟小寡婦是單身女人,她願意與誰幽會或是再嫁,都不違了王法。如果只是兩個情夫碰面,完全沒有理由殺得這樣乾淨利落,倒像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需要掩蓋。
……或者那個人就是需要掩蓋自己身份的一個人。
「你果然膽大,」縣丞田豫板著臉說道,「縱使救人,你也不當自己進去救。」
「……那誰去救?」
田豫指著她那個低眉順眼的同事甲,「他比你壯實這許多!怎的還要你去救!」
「話是這麼說……」她說,「到底那時心急。」
於是縣丞又瞪了她一眼,「下次萬不可如此了。」
「……是是是。」
教育完了,縣丞又轉身去開了辦公室的小箱子,從裡面掏出一個錢袋,「你為探查是否有活人在,肯涉險地,令長極是稱許,這三百錢是給你的嘉賞。」
……還有獎金的!她開開心心地伸出手,準備接過錢袋時,縣丞看了她一眼。
「錢給你,這錢袋是縣府的,你不能拿走。」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該扔啊,當初跟著并州那些狗子混的時候,別說一個皮製的錢袋子,一尺多高的珊瑚樹,她想要都能拿回來啊!備備這個摳搜勁兒什麼時候能站起來啊!
她含著眼淚,掏掏懷裡,終於掏出了自己那個破舊的小錢袋裝錢時,田豫又叮囑了幾句。
「賊人尚未捉到,恐怕城中不甚太平,這幾日你們須得多加留心,若是夜裡有什麼可疑之處,千萬小心,記得莫要擅作主張,速來報之即可。」
青煙裊裊的內室里,劉平仔仔細細地聽完趙五的匯報,陷入了一陣沉思,半晌終於慢吞吞地應了一句。
「我看這事不該再拖了。」
趙五一瞬間感覺有些心驚肉跳,「主人,那劉備雖說是漢室苗裔,也不過就是個織席販履的小人,誰會真為了他而薄待了主人呢?」
「我能許那少年人金帛厚禮,劉備又能許他什麼呢?」
劉平一句話,堵得下手處的心腹有些說不出話來,但半晌後,他又不甘心地想了其他理由。
「那黃口小兒不過是懼怕殺死劉備後被關張尋仇,因此才膽怯畏縮。」
劉平那雙仿佛半睡半醒的眼睛望向了他,「你想要說服我,你自己要先相信才是。」
若是陸懸魚真是個怯懦之人,他就不會絲毫不在意劉平的看法,在縣府尋一份工做了。
也許趙五沒有察覺到,但劉平已經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劉備的力量。
「趙雲既領游騎出城偵察,必是劉備已有所察覺,」他冷冷地說道,「你去備一份厚禮,明日我要尋張城尉來喝酒。」
趙五渾身都被一股巨大的恐懼所攫抓住了,他明白劉平去尋守城軍官來意味著什麼,但他只能埋首行禮而去,將喉嚨里因恐懼與絕望而即將發出的嗚咽深深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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