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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的車門自動打開,柏木茉優擺著一張冷臉,一聲不吭,北原賢人瞥去一眼,同樣不客套的俯身離車,快步往自家庭院走去。
「快了,還有不到兩個月。」北原賢人喃喃道。
只要再等一段時間。
等到初秋,等到名人戰開啟。
等他奪得名人頭銜,一夕轟動世界棋壇,成為三國圍棋歷史上的首位二十歲以下的名人,那時候,百合同學手裡攥著的那些小把柄,又還算得上什麼呢。
到了那時,形勢顛倒,只會是百合同學單方面的被動挨宰。
「但前提是必須要贏那位名譽棋聖」北原賢人微微嘆了口氣,掏出鑰匙開門。
早在上世紀中期,中日韓三國就已開始陸續舉辦名人頭銜戰,並一直傳承和發展至今。
而當下最年輕的圍棋名人的紀錄保持者,是祖國的八冠王,古力九段,在2004創下的21歲奪銜記錄。至此,數遍三國棋壇,再沒有更年輕的圍棋名人出現,更別說二十歲以下的名人。
通常一位職業棋手,會在13歲左右的年紀定段——定段年齡越小,未來潛力越大——然後用七年時間來磨礪提升自己,最終在20-25歲這段時間,迎來職業生涯的黃金巔峰期,與全世界的天才中的天才們同台爭鋒。
「而我已經荒廢了三年」北原賢人默默思索著,推開門。
他抬頭看去,不出所料,一隻穿著紅白緋袴的小蘿莉早已跪坐在玄廊門口,她雙手疊在腹前,小腰杆挺直,姿態端端正正。
明眸皓齒的小蘿莉彎下腰,柔聲說道「歡迎回家,您辛苦了。」
北原賢人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他已經記不清楚都說過這隻小調皮蛋多少次,不需要天天跪坐在門口守他回家,畢竟考慮到雙方的年齡差距,這過於古怪了。
北原賢人嘴唇蠕動,最終還是放棄似的搖了搖頭,回身關門,
花谷笑嘻嘻的站起來,張開手,撲進北原賢人的懷裡,聲音悶悶的說道「明明只是一個下午沒見,卻總感覺好久都不見爸爸了呢,或許這就是思念的滋味吧。」
說完,花谷小鼻子嗅了嗅。
嗅嗅嗅
有女孩子的香氣!
北原賢人低頭看去,女兒是在拐著彎,埋怨他今天回家很晚?
他露出微笑,伸手輕輕去揉花谷的小腦袋,和聲安慰說道「放心吧,永遠都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花谷仰起頭,笑得很開心,很知足,但小心思早早活躍起來,眼睛也在飛快掃描,爸爸的衣服上,有沒有女孩子的長髮!
北原賢人低頭看著懷抱里的「紅白小巫女」,有點好笑的問道「這是巫女服?」
沒有發現長頭髮花谷回過神,暫且收回注意力,笑嘻嘻說道「是巫女服,好看嗎?」
她後退兩步,兩隻小手拎著緋紅的裙擺,原地轉了兩圈。
花谷落下小手,小臉蛋上露出了幾許遺憾,「正版巫女服太貴了,沒法讓爸爸看到更真實的巫女女兒。」
北原賢人蹲下來,眼神琢磨地打量「紅白小巫女」。
白皙的小鵝蛋臉,宛如新生的蓮花,水嫩光滑,純潔無暇,一雙純淨的雙眼皮大眼睛,眼波清澈透亮,能夠清清楚楚倒影出他的輪廓,小瓊鼻精緻又線條流暢,如玉峰般秀美挺直,鼻子下面的雙唇,唇珠立體,粉嫩水潤,如同雨後快要成熟的粉色小櫻桃。
即使自家女兒還沒長大,那副國色天香的小美人胚子潛質,也儼然已顯露無疑,北原賢人甚至都暗暗覺得,花谷指不定就是狐仙偷偷變的,她實在太可愛了。
為什麼有人玩遊戲,熱衷給虛擬角色瘋狂砸錢,只為換一套由像素組成的虛擬衣裳,北原賢人此刻算是徹底領會到了。
「靠,我要是有錢,我也給女兒買三百六十一套漂亮的新衣服,一年四季不重樣的換著穿,花谷真的太可愛了起碼顏值這塊隨我。」北原賢人心中暗道。
花穀神思略有疑惑地,將食指輕輕按在嘴唇上,想了想,問道「爸爸在想什麼?」
「在想我家女兒北原花谷,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北原賢人笑著伸手捏了下花谷的柔柔小臉蛋,起身站起來。
他脫下鞋子,路過女兒時,不忘一記手刀又輕輕落在她的小腦袋上。
「還有,我家女兒是我家女兒就夠了,不需要『更真實的巫女』這種多餘的身份來畫蛇添足。」
「可是,女孩子穿漂亮的衣服會更可愛吧?」花谷轉過身,想了想,又趕緊補充道「花谷不是說想買新衣服了,花谷是指,花谷穿這樣的衣服,平常生活中不容易見到的打扮,爸爸會喜歡吧,會更愛看一些,然後心情也會變好?」
北原賢人落住腳,他回過身,再次認真地打量女兒五秒鐘。
「雖然邏輯是這個邏輯,畢竟這世上,沒有不喜歡自家女兒能穿上漂亮衣服的父親」
「但是,」北原賢人語氣半是叮囑半是警告,「審美觀要符合『普世的居家生活向』的服裝。」
花谷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花谷才不會穿那種奇奇怪怪的衣服。」
北原賢人欣慰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男人不應該都喜歡制服誘惑嗎,」花谷的小聲嘀咕了句,她話語一頓,急忙捂住小嘴,唔唔改口說道,「不是,是spy!」
北原賢人腦門頓時浮上了黑線,黑著臉,審問道「誰教給你的那個詞彙?」
「琴音姐!」花谷捂著嘴一口答道。
北原賢人頓時無語,這小調皮蛋不管啥責任,一古腦往琴音姐身上推,人生信條就是絕對的不沾黑鍋!
他微微嘆了口氣,能怎麼辦呢,女兒性格這個樣子,調皮搗蛋,古怪精靈,真要追究起來,未來的他也難辭其咎。
「吃飯吧。」
花谷鬆了一口氣,「收到!已經擺在桌子上給爸爸熱好了。」
她站在玄廊門口,一直目送北原走進客廳。
花谷轉過身,俯下小身子,將爸爸剛剛脫下的鞋子擺正,朝向門口位置,方便爸爸明天上學時再穿。
「咦,腳印?」花谷小臉漸漸狐疑,琢磨的研究起來,「輪廓比較完整,印痕非常清晰」
女孩子的香氣腳印爸爸和女孩子吵架了?花谷疑惑地歪了下頭,她瞅了瞅鞋子上的腳印,又扭頭瞅了瞅客廳,小腦瓜立刻開始浮想聯翩。
「幹什麼呢,快來吃飯。」客廳里傳來招呼聲。
「來了來了。」花谷趕緊站起來,撒腿跑進客廳。
她靈活地跳上椅子,盤腿坐下,小臉笑嘻嘻望著北原,小身子還一直搖來搖去。
「下午的約會順利嗎?」
北原賢人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女兒的碗裡,他抬了下眼皮,淡淡糾正道「沒去約會。」
花谷沒管魚肉,笑嘻嘻追問道「那爸爸下午去了哪?都已經打破了最晚回家記錄!」
「總不可能和男孩子一直玩到這麼晚吧,爸爸可是家裡有女人的男人,不可能這麼不負責任,嘿嘿。」
北原賢人暼去一眼,也懶得去糾正女兒那故意搞事情的說法。
「給請病假的同學去送暑假調查表。」
花谷再次追問道「自己一個人?」
「嗯,一個人,後來有事,在同學家耽擱了會。」
花谷噘了噘嘴說道「騙人,爸爸身上有女孩子的香波味道,不是長時間獨處,衣服不會沾染上味道的!」
北原賢人微微一愣,稍會,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解釋道「是和一位女同學一起。」
「剛才還說一個人」花谷不滿的嘀咕了句,接著一副嚴厲會審的樣子,小臉蛋直勾勾盯著北原。
「爸爸極力隱瞞那個女孩子的存在,這代表,爸爸絕對不想讓花谷知道她的身份,對吧?」
說完,花谷小粉唇勾起壞壞的笑態,眼神揶揄地看著北原。
「所以說是高梨姐姐?還是雨宮姐姐?除了這兩個人,爸爸對其她人問心無愧,沒有要隱瞞花谷的必要吧。」
「等等,那個女孩子就是高梨姐姐,花谷想明白了!憑雨宮姐姐的性子,她才不會去做探望同學這種無聊透頂的事情。」
「什麼問心無愧,別給我亂用成語!」北原賢人沒好氣的糾正,「我是不想被一隻喜歡八卦的小調皮蛋,死纏爛打的追問,所以才隱瞞。」
花谷不開心地撇了撇嘴,嘀咕道「原來花谷在爸爸的心目中,竟然是一隻喜歡八卦的小調皮蛋算了。」
花谷的小手瀟灑地抬手撩了下頭髮,一副我很寬容,不去追究你的大肚樣子。
「而且約會過程還很不順利,你們肯定因為什麼事情吵架了,否則高梨姐姐才不會故意踩爸爸。」
北原賢人放下筷子,心累的再次糾正道「都說了,不是約會。」
就像指揮交通的交警,花谷抬起小手,打斷爸爸的狡辯,一連串問道
「那爸爸怎麼解釋腳印和身上的香水味?回家還這麼晚?不是約會又是什麼?說什麼去給請病假的同學送材料,這種老掉牙的藉口,花谷才不信呢,而且以高梨姐姐那種性格,高梨姐姐才不會和男孩子一起在外面逗留到這麼晚,肯定是約會總不可能是爸爸色心上頭,見色起意,對了高梨姐姐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北原賢人眼神警告的瞪了女兒一眼。
「腳印是被路人踩的。」
花谷膽子肥的很,絲毫不害怕,她誇張的攤開手,一副你騙不了我的樣子。
「爸爸當花谷是很容易被糊弄的小孩子嘛,路人踩的腳印,輪廓才不會那麼完整,那麼清晰,只有故意踩人,還踩了好一會,腳印才能那樣明顯。」
花谷緊接著說道「女孩子只有在很生氣時,才會做出踩人舉動,男孩子是不會做這樣『婉約』的事情的,爸爸不要狡辯了,高梨姐姐肯定因為什麼事情,生了很大的氣。」
北原賢人張了張口,心情半是欣慰,半是頭痛。
欣慰花谷小腦瓜很聰明,頭痛她卻完全沒用在正地方!
小調皮蛋的推理有點意思,但可惜她遺漏了一點,腳印其實是柏木茉優踩下的,她忽略了存在第三者的可能性。
北原賢人也沒有去解釋,淡淡說道「吃飯,別天天瞎想不符合你年齡段的事情。回答,你今年才幾歲?」
花谷完全沒有聽進耳朵,一副努力破案的思考樣子。
她稍作沉吟,立馬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她小臉漸漸嚴肅起來,語氣凝重的問道「爸爸,難道你們被雨宮姐姐當場捉姦了嗎,腳印其實是雨宮姐姐踩下的?」
說完,花谷慢慢蹙起小眉毛,喃喃道「這樣一切就能說通了但這下可麻煩了」
北原賢人愣了瞬,小調皮蛋瞎說一通,結果除了一位關鍵人物不同,竟然完全猜對了他今晚的經歷至少在醋意大發又怒火上頭的百合同學的眼裡,這條結論算是沒有毛病吧。
避免小調皮蛋繼續胡說八道,糾纏個不停,北原賢人乾脆闡明道「沒有她的事,是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花谷認識嗎?」
「你沒見過。」
「女孩子?」
「嗯。」
「同學?」
「嗯」
「爸爸和她關係很好嘛?」
「一般中的一般吧。」
「叫什麼名字?」
北原賢人閉緊了嘴巴,他要是說出來柏木茉優,就憑那個「見色起意」找媽媽的小調皮蛋,待會她去翻一翻「峰高評美雜誌」,恐怕他又得被多一個後備女朋友人選!
花谷小臉狐疑的瞅著北原,想了想,說道
「爸爸是不是又在騙人,既然你和那個女孩子關係一般,排出朋友間打鬧的可能性,那她為什麼要踩你?以爸爸所處的學校環境下,花谷只能想到六種可能性,一,爸爸見色起意,非禮了人家,二,爸爸劈腿有了情人,被她當場捉姦,三,爸爸背後說人壞話,還是很嚴重的那種程度」
花谷掰著小指頭一一細數完,小臉詫異地抬頭看向北原。
「但這些顯然都不可能,所以她為什麼要踩爸爸?」
北原賢人聽得頭都大了,這孩子哪來的這麼多為什麼,簡直像個好奇寶寶一樣。
「爸爸之前真沒有對人家暗送秋波,讓人家誤會了些什麼?」
「哪來這麼多為什麼,我和她清清白白,吃你的飯!」
北原賢人放下筷子,視線警告的盯著女兒。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吃過的飯還少著呢,別以為會算幾道高中數學題,就認為自己非常聰明,洞悉了世界真理,現在給我低頭吃飯,明白?」
一瞧爸爸真要拿她開刀的架勢,危險預警小天線嗚嗚傳來警報聲,花谷眼見不妙,見好就收,及時亡羊補牢。
她迅速收起盤在椅子上的小短腿,規規矩矩的坐正,雙手疊在小腹前,含笑看著北原,一副溫婉典雅的姿態。
「父上大人,請息怒,」花谷伸出筷子,左手托著右臂,舉止優雅的夾起一塊燒豆腐,送到北原賢人的碗中,然後她微微俯身,輕聲說道,「父上大人,請品嘗這塊飽含小女心意的燒豆腐,如有過錯,還望見諒。」
花谷悄悄抬頭,瞟了眼北原,生怕還不夠,她緊接著再補充一句「花谷最喜歡爸爸了,是最喜歡!十個琴音姐和雨宮姐姐也比不上一個爸爸。」
北原賢人剛升起的那點火氣立馬被澆滅了,他沒好氣的瞪了眼女兒,這孩子油嘴滑舌,八面駛風,見風轉舵,還厚顏無恥,小腦瓜轉的飛快,幸好是個女孩,要是個男孩,以後要不就是出人頭地,要不就是貽害無窮。
他瞥了眼碗裡的燒豆腐,不置可否的淡淡說道「吃飯吧。」
但還沒過一會。
花谷眼瞧這會爸爸熄了火,又開始按捺不住了,小聲嘀咕道「既然那個女孩子跟爸爸關係一般,更不是情侶,還沒有其他理由,那她到底為什麼要踩爸爸呢真是可惡!」
小調皮蛋仍舊倔強的想調查個水落石出,北原賢人裝作沒聽見,自顧自的吃飯。
女兒天天八卦他的情史,問這問那,天天瞎想不屬於她年齡段的東西已經夠多了,
而且小調皮蛋知道的越多,問的越多,問題越刁鑽,他越是頭痛無奈。
「未來的我,總瞞著花谷很多事情,不止是隱瞞她,甚至是疑似疏遠她,所以才造就了她喜歡八卦爸爸和好奇寶寶的性格」北原賢人想到這點,不禁內心失笑,這算什麼啊,也算是一種因果報應嗎?
他咽下食物,收回思緒時,花谷還在那一直嘀咕個不停,仿佛就是槓上了這件事,不搞明白不罷休!
「她為什麼要踩爸爸呢好奇怪,不是朋友,關係又一般,這種情況下,女孩子還做出那種暴力舉動,當時肯定氣急敗壞了但女孩子會氣成那個樣子,考慮到爸爸的性格,其它理由的條件都不太成立,只有她吃醋還說得通,但爸爸與那個女孩子清清白白,她又不可能吃醋」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無奇不有吃醋」仿佛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花谷的嘀咕聲戛然一止,旋即露出了壞壞的笑態。
她抬頭望向北原,試探般的猜測道「爸爸,那個女孩子喜歡高梨姐姐?她其實是吃高梨姐姐的醋,所以才會踩你?」
北原賢人去夾豆腐的動作一頓,內心輕嘆了聲。
「花谷。」
「嗯!爸爸我猜對了嗎?」花谷小臉十分期待的看著北原。
北原賢人放下筷子,後背往椅背一靠,他故作疲憊的長長吐了口氣。
「今天爸爸走了很多路,又發生了很多事情。」
「爸爸剛剛想起來,作業還沒有動筆,不多,只有兩張試卷和抄幾段《論語》而已,但爸爸今天已經很——」
他話還沒說完呢,花谷就臉色一變,她啪一聲放下筷子!急忙跳下椅子,撒起小短腿,頭也不回的朝客廳門口飛奔而去。
「花谷吃飽了!花谷要去睡覺了!是裸睡!還會鎖門!爸爸不要打擾花谷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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