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仲武在修築完馬連城之後,留下秦鳳路第二將七千人馬守城,就開始了撤軍。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www..com
這時才剛剛進入到八月。
童貫也於八月中旬開始從蘭州回師。
他帶著大軍從金城走到定西城,卻又停了下來。
劉仲武和高俅只得帶著屬僚從會州專門趕來向他匯報戰事情況。
不知什麼原因,童貫這回選擇的是從蘭州到定西城也就是後世309國道蘭州通往天水的這條路線。童大帥現在正值春風得意之時,今年對西夏的這場大戰基本上算是「大獲全勝」。有可靠的消息說官家準備在他帶兵回到東京後將加升他為少傅,知樞密院事,官居一品。他終於為後輩們留下了一個「榜樣」,成為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當上了宰相的太監,也算是創造了一個奇蹟。
說實在的,自從王韶開邊,隴右、河湟一帶的隴州、熙州、河州、洮州、鞏州、會州、蘭州和湟州、西寧州、積石軍等數萬平方公里的地盤,基本上都是在李憲和童貫這對宦官師徒的率領下得以收復的,但是兩人的功績在歷史上這些功績卻絲毫沒有人提及。
只因為這兩人是太監出身。
文過飾非,顛倒黑白,大宋朝這幫文人們的無恥程度遠遠超出了大家的想像。
就比如說王韶之子王厚,這次在臧底河城大敗,損失的主要是他手下的人馬,最後被朝廷下令撤職奪官。可是這廝的後人在編族譜時故意把他的卒年寫成了政和二年,搞得後人在考據時一頭霧水。你看看,臧底河城之役時俺家王厚都死了好幾年了,那打敗仗的傢伙可是和俺這王厚沒有任何關係,只不過是恰巧同名罷了。
李憲和童貫任何一人所取得的開邊功績如果換作是位文臣,早就在史書里被吹上天去了。比如說那位寫過「四面邊聲連角起」的范老爺子,一輩子在延安時就沒怎麼打過什麼勝仗,都差點被後人吹成了蓋世名將。www..com
童貫這人差不多一輩子都在軍營里度過,執掌宋朝軍事大權二十餘年,替大宋國五征西夏,南平方臘,就是因為最後在跟遼國作戰時吃了一場大敗仗,卻得以名列《宋史》奸臣傳前列,與秦檜、朱勔等人為伍,想想也覺得有些可笑。
就因為他是太監出身,而且由於皇帝的原因,自然就是站在了那些文臣們的對立面。
不容於文人,那在文人們寫的書里還能有好麼?
宦官領軍,本就是大宋國皇帝為了牽制那些文臣所搞出來的手段,自然讓那些自認為代表了「正義力量」的文官集團的深惡痛絕。
童太尉現在悠閒了下來,開始批閱一些前面留下來的密諜奏報。
何景的告密信他看了,所以他準備親自看一看新築的威德城和靜勝堡城。這與李峴無關,他只是想藉機敲打那位不太聽話的劉仲武和高俅一番。
另外還有一個讓他感到最頭疼的事,那就是準備發還從各州徵用的戰馬和役馬時,手下都在叫苦不迭,說是今年跟隨大軍出征,但儲備的過冬飼草糧料都不太夠。
這是伯件大事!
因為他明年還準備在西北進行幾場大戰,至少要把西夏人給打服了,解除後顧之憂。當然,如果能滅了西夏,一舉收復興、靈等府州,以功封王,那自然是最好。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因為冬天草料不足,春天再重新徵召來的戰馬和役馬大都羸弱,不堪驅使,那耽誤的事就有些大了。
童太尉坐鎮西北多年,北地河北路、河東路邊軍及所有的西軍都歸他節制,他手上掌握著大宋國最強大的一支軍隊,但正因為這樣,他才對馬政敗壞,軍中缺馬的情況有著切膚之痛的認識。www..com由於朝中文臣黨爭激烈,朝令夕改,而武人又對政務沒有什麼發言權,導致國內馬政日漸廢弛,如此下去,只怕不出十數年,軍中已無可用之戰馬。
正是如此,在他的一力堅持下,再加上在當初還算是政治盟友的蔡京支持下,總算是在政和二年又重新恢復了給田牧馬之法。由於這一政策推行得力,好歹讓宋軍中缺少馬匹的情況得到了一些緩解,沒有再繼續惡化下去。
西北之地險惡,西夏人如虎狼在側,與西夏人十數年的交戰經驗告訴童貫,對付草原民族,騎兵是必不可少的利器。關中到隴右本就民風剽悍,並不缺少血性的西北漢子,能征善戰的官兵,宋軍唯一的弱點就是戰馬。
這是宋軍一直以來的痼疾。
在神宗年間本來經過王安石變法之後,國內馬政已經恢復得不錯,國內北方諸軍已經有了將近十五萬匹軍馬。可是到了哲宗年間,經過司馬光為首的文臣們又一折騰,宋境內馬政徹底敗壞,及至政和年間,整個北方軍隊堪用的軍馬已不足四萬匹。
真是的敗家容易的攢錢難啊。
若是沒有了騎兵,整個西軍再對上党項人之後,只能龜縮城池,任由羌蠻的騎兵在田野里縱橫劫掠,卻沒有任何辦法。
童貫在思考著在當地如何安置禁軍多出來的五千多匹戰馬和役馬,順手拿起了一份彈劾信,信中大概的意思是現任清水縣尉李峴趁去冬今春土蕃疊州各部落遭受嚴重雪災之際,落井下石,憑藉威脅和勒索等手段,巧取豪奪,從土蕃部落手裡搶奪了一塊叫阿班的牧場。現在有蕃官告狀,恐引起紛爭邊患云云。
他看到這裡不禁啞然失笑,邊地蠻族勢大,朝廷處置又多以懷柔籠絡為主,在隴右河湟之地歷來都是蕃官土著欺壓漢民,這回卻顛倒了過來,咋成了吐蕃人告狀了?!
這都是咱家當初立下的功勞啊!
他準備回京後把這事當個笑話給當今官家和那班朝堂里的文人官僚們聽聽,這李峴有點意思啊……咦?李峴?!
童貫的記性很好,他又往前翻了幾份密諜,把何景告狀的那一份給抽了出來,稍一對比,不由得樂了:「這傢伙看來是個惹禍精啊……到了哪裡也不安生。」童貫搖了搖頭,「來人,把秦州錄事參軍和鞏州司戶叫來!」
秦州錄事參軍曹暉是跟著劉仲武一起過來的,而鞏州司戶參軍趙璋則一直在定西城裡操持著童貫大軍的過境和後勤補給事宜,倒也是隨叫隨到。
「我看定西城北面的河谷地就不錯,適合當作牧場,蘭州和鞏州、會州的禁軍軍馬冬天就留在這裡吧。」童貫先對趙璋說道,這個趙璋是劉法的副手,熙河路副招撫使趙隆的兒子。趙隆本身就是童貫在西軍中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之一,再加上這次古骨龍城之戰時帶領援兵從側翼及時殺到,劉法能大敗李察哥,趙隆功不可沒。所以童貫平日裡就高看了趙璋一眼,而且態度和藹。
能得到大帥的青睞,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這讓一旁站著的曹暉看的有些眼紅。
趙璋的表現卻很平穩:「大帥說的不錯,但鞏州和會州本身人口稀少,糧草卻不足以養活五千多匹軍馬,還需從別處調撥足夠的草料,也需要留下足夠的牧卒牧養。」
童貫點了點頭:「這事我知道,等會兒你做一份牧場的規劃出來,我好向地方上要地。」他這才轉向曹暉,「那個清水縣尉是怎麼回事?你把他的情況說來。」
這時趙璋正要告辭,聽童貫這麼一說,卻是抱拳說道:「啟稟大帥,這清水縣尉李峴和在下卻是同鄉,兩家在秦州城裡也隔了不遠,先前打過不少交道,我對此人還算了解。」
童貫點了點頭,示意他先留下,然後把目光轉向曹暉,讓他先說。
曹暉是錄事參軍,主管著劉仲武的軍務和軍司,自然對屬下的軍官們比較熟悉,何況李峴主管著會川城周邊的營築,曹暉也曾親自視察過幾回。
於是曹暉天口說道:「這李峴出身秦州李家,原是本地富戶,不過他家這些年來生意越作越大,已是隴右有名的巨賈。這李峴本被保薦為武學舍人,不過去年因響應朝廷號召,主動捐納了十五萬束牧草,蒙陛下破例恩典,實授為清水縣尉一職。這次他築靜勝堡和六角城城有功,論功當得以升遷,劉相公已經把他的功勞報了上來。」
「噢,就是這個李峴?」童貫有些瞭然,納官實授這件事原本是他一手推動的,無非是為天下的富戶們樹立一個榜樣,好多籌措些錢糧,為日後征遼作大戰的準備。
「大帥,那李峴胸有機巧,聽說李家織呢布的工坊就是他弄出來的,另外在鞏州和熙州一帶推廣種植棉花也是他的首倡,說起來在下的功勞也有著他的一份。」趙璋在一旁開口補充道。宋代棉花種植面積還很小,棉花的供應不足,朝廷在冬天分給每個大臣的冬衣棉花也只有十幾斤,而士卒的冬衣棉花供應甚至還不到一斤。今年鞏州棉花產量驟增,為此主導此事的趙璋受到表彰,還得到了童貫的親口誇獎。
「哦?!這倒是很有意思,這李峴當初進武學是誰保薦的?」
聽童貫的口氣,似乎是有意籠絡此人,於是趙璋搶著說道:「是原秦州知州何常何大人,還有……王厚大人。」現在不示人以好趙璋就白混了,不過王厚現已被革職,所以趙璋卻不再提起他原來的秦鳳路副招撫使一職。
童貫聽後笑道:「原來也是可憐的,攀了王大人的門路,不想樹卻倒了。也罷,你派人叫他過來,我有件事要叫他做。」他對曹暉說道。
曹暉領了帥令出去,一面趕緊派人去會川城把李峴叫來,一面又向劉仲武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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