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典當即答道:「按照張博易與王之仁的奏報來看,建虜此次南下絕對是空國而出,即使沒有十萬也有八九萬之眾,清國攝政王多爾袞更是親自率部南征,所以微臣估計此次建虜南犯之數決不下十萬。」
而一旁的張國維也非常明確的答道:「建虜空國而來,自當料敵從寬,應當不止十萬之數,京口鎮必須儘早北上,若是拖得太久了,恐怕形勢會有變化!」
去年多鐸南征,從歸德出發的時候差不多是八萬之眾,但一路南進都是勢如破竹,而現在多爾袞把能搜刮出來的兵力都搜刮出來才組建了這麼一支大軍。
而江北諸軍之中,實力最強的張博易不過二十餘營,王之仁、張煌言都只有十餘營,臨淮關的王普祥更是只有六營之眾,即使加上臨時動員起來的義兵、鄉兵也不是清軍的對手。
因此調周之升的六千人北上成了最佳選擇,但是長平皇后還是十分嚴肅地說道:「建虜既有十萬之眾,那麼光有周之升六千人還不足以力挽狂瀾!」
張國維聽到長平皇后這麼講就急了:「娘娘,京口鎮必須立即北上,不然徐州失守情況不堪設想。」
雖然張博易到目前為止的表現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來,而且他在湖州之役也有著非常好的歷史表現,甚至還提前進行了大規模動員,但是他手上終究只有二十餘營兵力,而且前期已經有所損失,面對清軍舉國來攻能堅持多久實在是一個未知數。
如果徐州失守,那麼完全不用指望淮安的王之仁,而在徐淮接連失守之後江北形勢就會徹底惡化,但是長平皇后的看法卻同朱大典、張國維都不同,她轉身去問吳勝兆:「吳將軍,在不影響南京守備的情況下,你能調多少兵馬出來?」
吳勝兆沒想到長平皇后會問出這麼一個問題,然後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娘娘,微臣這裡最多能調四營兵馬出來!」
長平皇后十分莊嚴地說道:「四營兵馬足夠了,我登高一呼應當能再募來四五營義兵!」
如果說剛到南京的將軍府總領金聲恆還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事,朱大典與張國維這兩位閣臣都是齊齊色變:「請娘娘收回成命,刀槍無眼,您可是天家血脈,決不可如此冒險!」
長平皇后卻是早有決定:「去年八月,本宮親率大兵過江最終收復杭州,中興事業才得以全勝,現在離杭州之役才半年時間,本宮為什麼不能過江?」
張國維與朱大典都有一百種一千種理由,畢竟去年八月的時候越明朝還只是一個小朝廷而已,甚至只能用草台班子來形容當時的形勢,當時迫於形勢可以說是把能用上的每一支兵馬都用上了,所以才有張皇后與長平公主先後親自渡江的義舉。
可是現在朝廷已經立國東南形勢一片大好,根本用不著長平公主冒著天大風險渡江與南犯的清軍決一勝負,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張國維、朱大典看到一臉聖潔的長平皇后竟然都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他們內心深處甚至覺得長平皇后說得沒錯,現在離杭州之役過去才半年時間,當時的情形固然緊急,但現在的形勢同樣是萬分危急。
去年如果沒有張皇后與長平皇后先後渡江親征,當時的形勢或許不堪設想,畢竟當時清軍在浙江戰場上一度占據了主動權,特別是長平皇后率軍渡江可以說是神來之筆,如果沒有長平皇后的神兵天降杭州絕不會這麼迅速收復。
而現在越明朝面臨的形勢同樣是萬分危急,江淮諸軍除了周之升所部都已經投入戰鬥,但是形勢仍然朝著對越明軍十分不利的方向發展,只要稍有閃失就可以出現毀滅性的大敗,在這種情況下長平皇后渡江親征,哪怕她只是帶去了四五營援軍也會改變江北的局面。
在明確了這一點之後,張國維、朱大典兩位閣臣都跪了下來,接著與會的幾位重臣都跟著跪了下去,朱大典與張國維都十分嚴肅地說道:「請聖母娘娘聖裁!」
他們口中的聖母娘娘自然不是長平皇后,而是「大明應天監國秉政懿安張皇后」,從金華監國開始這位應天皇后就在承天朝的朝堂上擁有著一種至高無上的地位,這次真正在南京負責留守監國的也是這位張皇后,遇到這種情況自然只能請張皇后聖裁。
而張皇后聽到這卻是長嘆一聲:「長平皇后既然準備親自渡江北征,有誰又能擋得住她?而且陛下出京之前也跟我談過這件事,他說長平皇后喜歡做什麼都由她,但一定要保證長平皇后萬無一失,畢竟這是天家血脈!」
雖然劉永錫的兩個要求看起來有著根本性的衝突,但是大家已經明白長平皇后親征這件事從某種意義來說就是充當吉祥物,而劉永錫的要求也是讓她成為吉祥物而不是真正親臨一線作戰。
但對於一線部隊來說,長平皇后這個事實就已經足夠了,足以讓他們士氣大振,就象這次清軍南征之所以表現很不凡,很大原因就是多爾袞親征的緣故,就連多鐸、豪格這樣的手下敗將也因為多爾袞親徵士氣大振與張博易打成了平手。
但是長平皇后決定親征之後,在場的重臣都覺得形勢將會再次發生巨大的變化,而馳援北上的越明軍不僅僅是周之升的兩旅十營六千餘人,而將是長平皇后親領的上萬大軍,因此吳勝兆第一個反應過來:「娘娘,我還能再抽三個營出來!」
而長平皇后微微一笑:「兩個營就夠了,現在我們北上的部隊不是兩個旅而是四個旅,情況就會徹底不一樣了,你們放心好了,等過了江我都聽你們安排!」
但是張皇后卻覺得這一刻的長平皇后是真正成長起來了。
她甚至希望這次渡江親征的人選是自己,但是劉永錫既然把整個南京都託付給她,她自然不能這麼任性。
而劉永錫也沒想到自己的對手居然這麼迅速,他才在南昌停留了兩三日,湖廣戰場就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西賊張獻忠真已經到了夷陵?」
厚澤侯田見秀毫不猶豫地說道:「前線將士都已經見到了西賊張獻忠的偽皇帝旗,西賊這次是準備把我們忠貞營全部吃下來,而且何騰蛟還趁我軍不備之際襲擊武昌!」
劉永錫已經聽田見秀介紹過何騰蛟方面的情況,當即笑了起來:「既然奉天皇后說只要郝搖旗、王進才不被裹脅進去應當都能應付得過來,那我們總有辦法應付何騰蛟,關鍵還在大西賊與建虜身上!」
雖然阿濟格已經主動從武昌退出,但是劉永錫很清楚阿濟格主力猶存,實力甚至不比在江淮方向發動南征的清軍主力弱,有這麼一隻清軍在河南虎視眈眈,劉永錫必須做好阿濟格再度南征抄襲明軍的準備。
而田見秀當即答道:「奉天皇后確實是這麼說的,陛下與奉天皇后所見略同,現在國家最大的敵人還是建虜啊!」
雖然現在是三路夾擊忠貞營與承天朝的局面,但是田見秀的看法與高皇后相近,都認為湖南的何騰蛟除非把郝搖旗與王進才請出來,不然不是什麼大問題。
真正的敵人還是大西賊張獻忠與清軍阿濟格所部,但是在張獻忠與阿濟格兩個強敵之間,田見秀的看法與劉永錫完全一致,阿濟格所部才是真正的敵人,張獻忠雖然還在猛攻,但是只要劉永錫所率的越明軍趕到湖廣就有解決的辦法。
但是阿濟格與清軍就太可怕了,對於這一點田見秀是有著切身體會,從山海關開始大順軍就是一路敗北不停地打敗仗,清軍追殺大順軍一路走過大半個中國。
在這幾千里的逃亡路上除了懷慶之役,大順軍找不到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勝利,就連李過、高一功的陝北之役都只是取得了一些戰術勝利而已。
如果不是接受了承天朝的冊封,恐怕到忠貞營仍然連一個立足之地都找不到。
而阿濟格之所以放棄武昌也是用心格外險惡,他們這是以退為進,準備以湖廣為誘餌吸引大順軍、何騰蛟與大西軍自相殘殺,而現在阿濟格的目的已經達到,那麼阿濟格下一步會趁三方自相殘殺到最激烈的時候再次南下。
因此田見秀提出自己的建議:「現在除了陛下及早收復武昌之外,關鍵是要在準備一支精銳大兵對付阿濟格再次南下!」
劉永錫覺得田見秀確實是老成之見,但現在的問題在於清軍已經在江淮方面發動攻勢,雖然不知道清軍投入江淮戰場的兵力有多少,但是在解決湖廣戰事之後越明軍主力必須儘早回援江南。
在這種形勢下,一支足以應付阿濟格大軍再度南下的機動兵團就成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劉永錫馬上問道:「厚澤侯,您對張獻忠這賊子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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