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個白衣男子明顯不是傻正路貨色,而且對阿飛也有敵意。
最開始那一手暗器出得又快又毒,不但出乎段嗣烈的預料,甚至易書元都沒想到那人會一言不合直接下這種殺手,如果不是段嗣烈本身功夫過硬,那一下至少是重傷,當時就算是易書元怕是也未必來得及阻止。
易書元離開之後直接快步在街道上穿行,雖然別人可能很容易跟丟,但他畢竟不是常人,自然不會讓人輕易走脫。
一種模模糊糊的氣機感浮現易書元的心頭,仿佛能隱約感受到那人受傷之後更添幾分的戾氣。
那人明顯沒有往鬧市方向走,易書元很快追到了一處居民坊區,他輕輕一躍上了一處屋頂,隨後輕盈縱躍急速向前。
這邊明顯就比鬧市區要安靜不少,但也依然有人在穿梭,甚至還有一些百姓領著才到月州的客人前來居住,其中有武者也有儒生和商人。
易書元的視線四處搜尋一番,耳中微微一動,聽到了輕功破空時衣衫帶動的聲響。
白衣男子此刻正在急行而走,過弄堂穿小巷,偶爾一躍而起翻個跟頭躍過低矮的屋宅,又穿過一條巷子之後最終在一處堆放乾柴的棚子處停了下來。
「嗬......」白衣男子呼出一口氣,輕輕一躍到了乾柴之上,他從胸口摸出一個小巧的護心鏡,發現此刻的鏡面微微有些凹陷,可見剛剛那槍桿一擊的力道有多大。
隨後白衣男子將護心鏡重新貼身塞好,又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瓷瓶,倒了兩粒小藥丸服下,隨後雙腿盤膝而坐,閉目運功療傷。
片刻之後,白衣男子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緩緩睜開了眼睛,傷得並不重,但心中鬱氣難消,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猙獰,咬牙切齒的恨意幾乎溢出體表,令其自身戾氣隱隱如淡淡黑雲一般顯現。
「咔咔嚓......」一節木柴被白衣男子捏碎,好似是捏住了持槍男子的心臟。
「若非我一時輕敵,剛剛就把你弄死了......」白衣男子恨恨低語一句,這才緩和了一些氣息,比起其他令人在意的年輕一輩高手,這個使槍的傢伙已經上了他的必殺名單。
而且看那個使槍的應該同樣沒有到四十歲,想必會是一個勁敵。
如果易書元能知道白衣人心裡的想法,一定會嘲笑他心口不一,剛剛還說如果不是輕敵就能弄死段嗣烈,結果心裡又覺得對方是勁敵了。
不過哪怕之前白衣男子確實不將很多人放在眼裡,可事到如今心中還是不得不承認,在這月州城裡是不能再托大了,之前的自己多少有些太自負了。
「這武林大會想要贏,看來也不容易啊......」低語一句之後又坐了一會,白衣男子從柴堆上一躍而下,身形翻到屋頂,腳尖點著屋檐飛速離去。
已經到了附近的易書元見到這人的輕功,也不由在心中暗贊一聲了得,單在純粹的輕功層面,易書元覺得除了以先天真氣為基礎的自己,城內或許還真沒多少人能穩壓住這人一頭。
而且看起來這傢伙傷得並不重,也沒有消停的意思,易書元暫時收起了立刻現身的想法,他倒要看看這傢伙究竟要幹什麼,或者看看他最終會去哪。
這會易書元手中還有一根鋼針,正是之前白衣男子打向段嗣烈的那根,被他撿了捏在手中,一會若情況有變,他也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沒過多久,易書元的心頭越來越犯嘀咕,那人在中途已經換上了一身更利於夜間行動的深色衣服,不過依然打扮成風度翩翩惡樣子。
那男子在城中一邊移動一邊躲避視線的樣子,十分像剛到月州城時候的易書元自己,也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大約一刻鐘之後,男子居然接近到了一座安靜的宅院附近,人在宅院周圍小心變換方位,最後更是到了一處角落取出一塊絲布,用特製的炭筆圖畫了幾筆並寫下一些字,然後再次移動離去。
易書元皺眉看著這一處宅院,雖然看似安靜,但明處有崗哨,暗處有氣息,顯然保護的力量並不少。
這傢伙到底在幹嘛易書元看了看天色,夜還長著,他便耐著性子繼續跟下去。
那人在月州城各處移動,或許是因為之前打鬥的原因,他的動作極其小心,更還會不時進入街道裝作行人。
男子在城中各處標記了七個地點,竟然沒有被任何人發現,期間他也有時候會專門停下來盯著一些江湖人暗暗觀察,樣子很像是之前觀察阿飛的時候,只是更加隱蔽更加小心。
易書元大概明白這人在幹什麼了,顯然是在找尋什麼東西,並且也很在意一些年輕一輩的武者,或者說是有資格參加大會比武的好手。
難道這傢伙在找山河仙爐圖易書元難免產生了這種猜測,從行為邏輯上講也很說得通,而且這動作一看就是慣犯。
不得不說,讓易書元自己去尋那名畫,他也就是從官署驛站之類的地方入手了,但那人找的地方根本不在此列,屬於易書元八成會忽略的地方,這樣的畫,要在月州城尋到畫,雖說沒大海撈針這麼誇張,但肯定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
一共過去大半個時辰,男子總算不在城中亂跑了,最終到了一處大客棧,以一個住客的身份進入了客棧內部。
來月州城這小半夜,易書元也算明白了,能住大客棧的武者一般都不一般,不是江湖大派也屬於大勢力,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點來頭。
易書元全程都沒有選擇出手,此刻的他也沒有在客棧附近,而是停留在距離這個客棧數百步遠的一棵樹上。
身體左側遠處可以眺望到那男子標記的第七處地點,而右側幾百步能遙遙看到那個客棧。
一種奇特的感覺讓易書元沒有挪動腳步,而是頻頻看向左側,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卻分外神奇,好似讓他明白,心中所想之物就在那邊。
「還給你吧!」這麼低語一句的同時,易書元右手揮袖一抖,手中的鋼針已經消失不見。
那客棧的房間內,那已經換新一身完好白衣的男子將絲巾取出鋪在桌上,小心推敲著某種可能。
山河仙爐圖乃是無價之寶,只要能得到它,不管有沒有先天高手的傳承,都足以換來數不盡的金銀,擁有幾輩子享不盡的榮華。
當男子到月州城得知寶圖出現的消息時就想了兩手準備,若能憑本事在武林大會出頭自然最好,若不行,那便試試能不能把畫偷到手!只是這一刻,一道寒光從遠方一閃而至,竟然剎那間穿透客棧外側木窗,而男子正好雙手交錯按在圖上思考。
「噗......」鋼針來勢之快根本不容人反應,直接從男子右手手背穿入又從左手手心穿出,更也穿透了標記位置的絲布,將雙手與絲巾一起釘在了桌上。
與此同時,先天真氣帶著一種幾乎無法忍受的侵略性痛楚從鋼針上傳入男子手心破口。
「啊——」慘叫聲從男子口中發出,強行想要忍住卻也不能,更無法動手封住咽喉穴位,此刻的他只覺得好似鋼針在撕扯著他的經脈,雙手手背到小臂的青筋如同蚯蚓一樣全都凸起蠕動......客棧中的人聽到慘叫聲,官府何江湖人士都立刻做出了反應。
「怎麼了」「這那邊!」「快過去看看!」這一刻,男子心頭慌神,但雙手竟根本無法掙脫鋼針,一股可怕的異種內力如活物一般鎖死了他的雙手,他甚至無力破壞桌子。
-----------------另一邊,易書元已經不再去管那個男子,每個大客棧中都有官府的人嚴加看管,還有武林大派的人在,就那個人贓並獲的場面,不需要他再去關心了。
易書元在樹上觀察許久,確定了沒有鬼神和其他不屬凡俗的存在關注這裡,下一刻,他便化作一陣清風吹向那一處宅院。
在重重高手守護之下,宅院深處的一個房間內,一名中年太監半躺在軟塌上,而軟塌不遠處的木屏風上,正掛著展開的一幅圖卷,正是無數人想要一見真容的名畫山河仙爐圖。
大太監盯著圖卷,仿佛能一直看下去,儘管不舍,但他是不敢違抗皇命的,只能趁現在還沒到時間就多看兩眼。
「嗚呼......嗚呼......」外面似乎起風了,風從窗戶入內,吹得屋中燈火搖曳,但太監卻根本不在意,而是更加出神地盯著畫卷。
在清風之中,畫卷微微搖擺,更好似活過來一般,讓人領略到山河壯麗,讓人感覺到縹緲出塵......而此刻的易書元,已經隨風入室,站在了圖卷之前。
當看圖卷的那一刻,易書元就知道這是真跡無疑,因為只一眼,心中就產生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就好似一眼萬年,又如同神入畫中,更猶如處在山巔依於爐前......易書元覺得身中靈氣激盪,只覺得神魂顫粟,只覺得浩渺無邊,只覺得自身渺小......這畫中之景,竟然隱隱有些像身中內景,而作畫者所留下的一絲意境更是好似擊穿時空,讓他整個呆立於畫前久久不得動彈!即便這畫上毫無靈氣相隨,更不引任何氣機變動,甚至圖卷很多地方都有陳舊破損的痕跡,但這一刻,易書元清晰地意識到,眼前的畫卷,根本不是什麼凡畫名作,而是仙妙絕品!何等偉力能出此作何等意境能繪此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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