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代號：弒神者 第91章 純美之章（二十六）追光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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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蘭霍姆穿著整齊，花白的頭髮和鬍鬚也被仔細的梳理過。

    「你們來送我這個老頭子了啊，我的同伴們。」

    格蘭霍姆靠在躺椅上，頭上蓋著一頂棕色的帽子。

    「嗯，我們來了。」希亞走過去，在格蘭霍姆的耳邊輕聲地說著，同時將那條綠色的圍巾輕柔的系在格蘭霍姆的脖子上。

    「帶著你最喜愛的圍巾。」

    「謝謝你啦，我親愛的小希爾芙，我仿佛又看到了十五年前你第一次將這條圍巾系在我脖子上的時候，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間，就到了最後一次的時候了。」

    格蘭霍姆清明的眼睛中閃爍著不舍的淚光，滄桑的聲音里滿是懷念。

    希亞低著頭沒有說話，但是開始顫抖的肩膀說明她早已泣不成聲。

    「哈德，哈德？」格蘭霍姆喘了一口氣，提高聲音喊道。

    「老爺子，我在這，我在這。」哈德連忙跑過去，探著身體將自己放進格蘭霍姆的視線中。

    「哈德，你這個壞小子。」看到哈德之後，格蘭霍姆這樣罵道，可是這樣的話語中，卻分明的沒有任何指責。

    「是，老爺子，我是個壞小子。」

    哈德的眼睛裡同樣閃著淚光。

    「哈哈哈。」格蘭霍姆的嘴角動了動，露出一抹笑意。

    「雖然是個壞小子，但是做起事來也算是勇敢負責，是個有擔當的男人，把希亞託付給你，我很滿意。」

    格蘭霍姆依舊笑著，艱難的抬起一隻手，握住哈德的袖子，拼盡全力的想要去拽。

    儘管格蘭霍姆的拉拽沒有多少力氣，但是哈德不敢怠慢，連忙順著老爺子微弱的力量移動，然後貼在了希亞的身上。

    「小希爾芙，我死之後，你就跟著哈德留在這裡吧，我知道你不喜歡作為一個無名客來回奔波，這種明天永遠是未知的生活不是你的選擇。」

    看著淚眼朦朧的希亞，格蘭霍姆還是那麼溫柔的說道：「雖然我的一生都在為了無名客的事業努力，但是對於你，我的小希爾芙，我只希望你的一生能夠平安幸福。」

    格蘭霍姆抬起來的那隻手緊緊的將希亞和哈德的衣袖攥在一起，如同一位捨不得女兒的老父親一樣囑咐道：「哈德是個可靠的人，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你所握住的未來，我不反對。」

    格蘭霍姆說著說著，一滴熱淚自眼角淌下。

    「父親……」看著這位目光殷切不舍的老人，希亞再也抑制不住哭聲，小聲的抽泣起來。

    「哎。」

    格蘭霍姆顫抖著回應著希亞的稱呼，嘴角揚的更高了一些。

    「還有你，小伊琳，很抱歉，爺爺不能再給你講故事了，之後，你也跟著哈德留在這裡吧，對於成為一個無名客而言，你的年齡還太小了，倘若你日後有志於此，便在叫帕姆回來接你，不管怎樣，爺爺都希望你能夠健康快樂的長大。」

    「格蘭霍姆爺爺！」伊琳靠在哈德的懷裡，淚眼婆娑的看著這位慈祥的老人。

    格蘭霍姆輕輕的搖了搖頭，已經開始變得有些渾濁的眼睛又一次看向哈德：「帕姆，還有景昭呢？」

    「在後面，老爺子。」哈德紅著眼角點點頭，一手摟著希亞，一手抱著伊琳，慢慢的退到一邊，將格蘭霍姆有限的視野讓給景昭和帕姆。

    「格蘭霍姆乘客……」

    帕姆坐在景昭的肩膀上，悲傷的注視著這位陪伴了自己數十年的乘客。

    「老夥計，我還想再吃一次……你做的甜品啊……」

    格蘭霍姆的呼吸已經很微弱，眼睛也越發的渾濁，但他還在強撐著一口氣。

    「在這裡怕。」

    景昭將帕姆從肩膀上抱起，送到格蘭霍姆身前。

    帕姆端著一小盤蛋糕，用勺子挖下一小塊遞到格蘭霍姆的嘴邊。

    格蘭霍姆張開嘴，將那一小塊蛋糕含在嘴裡。

    「還是熟悉的味道啊，老夥計，之後的路……我就不能陪著你了……你一定要……一路順風啊……」

    格蘭霍姆的意識已經很模糊了，雙眼被一層看不清的陰霾攔住，但他知道自己還不能睜眼，因為告別還沒有說完，可是還剩下誰呢？

    他不記得了。

    現在，就連他自己為什麼還不肯咽氣，他也想不起來了。

    格蘭霍姆用盡最後的力量睜開自己的眼睛，可是那雙礙事的眼皮卻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恍惚之中，他依稀看見自己的身前，站著一個身穿星空大衣的男子，他的全身閃爍著璀璨的星芒，點點銀絲穿梭其間，如同連通群星的銀軌。

    「是你嗎？阿基維利，我終於見到你了啊。」

    格蘭霍姆的眼睛已經徹底閉上，但是微微顫抖的眼皮卻證明著他仍未向死神屈服。

    「很抱歉，將你的列車搞成這副樣子，我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航員……」

    聲音微弱到幾乎只剩下呼吸，景昭只能貼著耳朵去聽。

    「但是我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再次啟程了，抱歉……真的很抱歉……」

    「不，同伴。」

    景昭將格蘭霍姆無力垂落的手拿起，將他貼在星空大衣的領口，那佩戴著的金色領章。

    「祂說，你已經盡力了，你為無名客的事業奉獻了自己的一生，祂很佩服你的毅力。」

    景昭緩緩的說著，聲音隨著星空大衣的閃爍律動，仿佛從遙遠之地傳來的屬於未歸之人的低語。

    「我向你保證，此後你的靈魂將與開拓的意志同長，他將隨著星穹列車再度啟程，駛向那未知的明天。」

    大衣之上，一顆顆金色的星辰閃爍，一片片銀色的星河流淌，隨後它們又在某一個瞬間，隨著格蘭霍姆心跳的停歇一齊停止閃爍，為這位一生奉獻與開拓的無名客獻上群星的默哀。

    「謝謝你，阿基維利……」

    最後一口氣息呼出，格蘭霍姆躺在安樂椅上，安詳的進入了沉眠。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這位一生都在追逐星光的赤子，在群星的閃耀之中，與開拓的意志共鳴，又在群星長明的默哀中，抵達了屬於自己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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