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教授聽懂了大概意思,立刻表示反對,「陸林北,我願意儘自己所能挽救你和陳慢遲的性命,但是有一條界線不可逾越,那就是絕不能連累到普權會。刺殺理事長已經夠麻煩了,若是承認刺殺大王星代表的罪名,麻煩更大,哪怕因此擺脫第一個罪名,也不划算。」
枚忘真道:「普權會不是已經向大王星公開宣戰,聲稱要與入侵之敵決一死戰嗎?還怕接下一個刺殺的罪名?」
喬教授連連搖頭,「不一樣,完全不一樣,主動宣戰與被動捲入戰爭是兩碼事,而且我聽出來了,刺殺理事長會成為一樁懸案,警方以後怎麼說怎麼是,再推到陸林北和陳慢遲身上時,輕而易舉,普權會付出代價,卻將一無所得。」
枚忘真直接問陸林北:「你覺得呢?」
陸林北回道:「我覺得喬教授的話很有道理,普權會不能在這件事情上做交易,我們還是要努力查出真相。」
枚忘真輕聳下肩,「好吧,我只是負責傳話而已,決定由你們做。」
喬教授的憤怒尚未消退,「警察總局真是『聰明』啊,想出這麼一個栽贓嫁禍的主意,他們就沒想過,大王星可能根本不在乎殺人者是誰,就是要找個藉口開戰?艦隊什麼時候會到?」
「明天或者後天。」枚忘真道。
「等著看吧,大王星無論如何都會占領三座太空站,然後逼迫翟王星投降,就算遇刺的代表死而復活,也阻止不了這場戰爭。理事會為什麼還不炸毀太空站,讓入侵艦隊無處停靠?」
枚忘真搖頭,「我現在是無業游民,對理事會的想法一無所知。」
喬教授向門口的四名警察大聲道:「你們呢?有工夫在這裡監聽,沒工夫保衛翟王星嗎?」
警察們裝作沒聽到。
喬教授長嘆一聲,「大敵當前,翟王星居然還在糾纏兩起刺殺案,網上全是稀奇古怪的傳聞,就沒人真正關心來自外太空的威脅嗎?」
沒人回答他的疑惑,喬教授發了一通感慨,從開始的義憤填膺,逐漸變得意興闌珊,起身道:「我去睡覺了,裝死也比活受罪強。」
喬教授關上臥室的房門,枚忘真道:「喬教授這是給你自己選擇的機會。」
喬教授的助理輕咳一聲,指指另一間臥室的門,起身離開,不想旁聽接下來的交談內容。
陸林北道:「林警官不是希望我『認罪』,而是要讓普權會承認刺殺大王星代表,我做不到。」
枚忘真向門口的四名警察道:「如果幾位不介意的話,我們要去其它房間裡說話,可以嗎?」
警察門互相看了看,都不說話,枚忘真當這是默許,起身帶路,沒有去最後一間臥室,而是進入廚房。
廚房很寬敞,甚至有足夠的空間擺放一張小餐桌,枚忘真坐下之後開口道:「我已經檢查過,你最好用你的辦法再檢查一遍。」
「我已經檢查過了,很安全。」
「那麼我就有什麼說什麼了。」
「好。」
「兩件事:第一,喬教授向我介紹的人名叫衡平漢,你聽說過嗎?」
「嗯,也是原點社的成員之一。」
「就是這位衡平漢,聲稱科研中心對農星文進行過全面檢查,沒發現他有控制其他融合人的本事,也不掌握癸亥的核心代碼。」
「第二件事呢?」
「茹紅裳告訴我,理事會其他成員對理事長遇刺並不感到意外,林莫深甚至說理事會打算邀請李放鳶擔任理事長,很快就會公布消息。」
陸林北眉毛微揚,「既然如此,理事會可以直接與李主席聯繫,商量大王星代表遇刺該由誰負責,為什麼會找到我呢?」
「找到你的不是理事會,是警察總局,他們聽到一些傳言,但是不能確認,也沒辦法直接聯繫普權會,他們現在只想將這件棘手的案子扔給別人,所以想到了你。」
陸林北沉默不語。
枚忘真繼續道:「你知道普權會與理事會暗中進行的談判嗎?」
陸林北搖頭,「一無所知。」
「我跟陳慢遲談過,她記得大部分事情,唯獨不記得她與理事長交談的具體內容,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他們談了關於普權會和農星文的許多事情。」
「農星文?」
「你也明白這裡的關鍵:控制陳慢遲的人不是農星文。」
陸林北深吸一口氣,再次陷入沉默。
「你對三十四號律師說,從未與陳慢遲交談過當時的場景,是真的嗎?」
「是真的,她想說,我沒讓,因為當時我們乘坐關竹前的車,她又隨時可能受到控制,談話不安全。」
「僅此而已?」
「真姐覺得還有別的原因?」陸林北笑道。
「嚴肅一點,我以朋友的身份幫你,但你至少要當我是朋友,別故意讓我在黑暗中摸索你為什麼又笑了?」枚忘真有點惱火。
陸林北道:「抱歉。我想起另一件事,記得嗎?當初我曾經對老千說過類似的話。」
枚忘真也笑了,「是啊,老千當時向你和葉子隱瞞關鍵信息,所以你知道被隱瞞是什麼滋味,別對我做同樣的事情,哪怕你已經做了部長。」
「副部長,部長是喬教授。」陸林北端正神色,「確實有一件事情我沒說,並非是我故意隱瞞,而是我覺得與真姐、與我現在的狀況無關,但是真姐剛才告訴我的兩件事,讓我重新思考整個事件。」
「開始有關了?」
陸林北點下頭,「李主席當初為了逃出監獄,接受農星文提出的條件,在體內印刷了薄膜晶片。」
枚忘真吃了一驚,「然後你仍然相信他?」
「他給出很好的解釋,還有他的所作所為,都證明他能抵住惡魔的誘惑,一心一意為普權會戰鬥。」
「你就沒有一點懷疑?這可不像我認識的老北。」
「不能說是懷疑,但是我有防備,防備的不是李主席本人,而是薄膜晶片。晶片裝載了『蟲子』程序,能夠幫助李主席提升演講激情,他需要這個,但我覺得越早去除越好,所以我與趙王星的董添柴聯繫,請他研製一種安全去除薄膜晶片的儀器,目前已接近成功。」
枚忘真笑了一聲,「這才是我認識的老北。李放鳶不會察覺到嗎?畢竟你在他手底下工作。」
「知情者只有三個,我,馬徉徉,和董添柴本人,我們約定暗號,提到農星文時其實是指李主席,說到『那個人』時才是農星文,至於研製進展,說的越艱難,其實是越順利,時間越長,其實是越短。我與馬徉徉不久前聯繫過,看樣子董添柴應該在幾天之內就能研製出儀器。我們將李峰迴引入進來,吸引李主席的注意。」
枚忘真愣了一會,「你比我認識的老北還要詭計多端。」
陸林北笑了笑,「敵人狡猾,我要更狡猾。」
「所以你故意不讓陳慢遲講述當時的情況,是因為你已經猜到整件事與李放鳶有關?」
「不能說是猜到,只能說是一種預防。我以為農星文若是控制了慢遲,那麼也很有可能同時控制了李主席,所以要早做準備。」
「現在看來,不是農星文,而是『李主席』控制了陳慢遲,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陸林北沒吱聲,枚忘真自己猜道:「因為你掌握了『李主席』的把柄,他不喜歡這種事情,所以借陳慢遲的手殺死黃同科,騰出理事長的位置,順便再將你們夫妻兩人除掉,然後再找個理由宣布你們是普權會的叛徒,刺殺全是自作主張。結果你沒有逃走,老老實實等候警察上門,反而保住性命。」
「當時我的念頭只是不想連累普權會,覺得有必要在法庭上儘可能講清真相,哪怕只是說服幾個人,也強過不明不白地死在逃亡路上。」
「那就是『忠誠』救了你。」枚忘真嘲笑道,「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攤牌嗎?」
「怎麼攤牌?證明李主席控制慢遲,比證明農星文有控制能力,更加艱難。」
「還有一個問題,李放鳶哪來的控制能力?他比農星文還要厲害?」
「控制能力肯定來自農星文,他已經完成初期布局,可以推出代理人,自己越躲越深。」
「可是衡平漢說……」
「衡平漢應該沒有撒謊,但是科研中心被騙了,農星文肯接受全面檢測,必然有辦法隱藏真正重要的代碼。」
「嗯,我也相信農星文有這個本事。一個農星文已經足夠麻煩,他竟然又找到許多同夥你覺得那些『代理人』是自願的,還是被控制了?我猜是自願,農星文的蠱惑能力,沒有幾個人能抵抗得住。」
「我暫時不考慮這個問題。」
「你的『忠誠』還在。」枚忘真又一次嘲諷道,「關竹前呢?她在與誰合作?李放鳶還是農星文?以她的聰明,應該能猜出真相。」
「我不知道,總之形勢很複雜,非常複雜,讓我有一點頭疼。」
「『忠誠』不能治療頭疼嗎?」
陸林北笑了笑,「『忠誠』是頭疼的原因之一。」
「你總得做點什麼吧?」
「希望三十四號能為我再爭取到一點時間,希望大王星艦隊的到來能讓翟王星各方亮出更多底牌,希望董添柴那邊的進展能夠更快一些。至於我本人,暫時沒什麼可做的。」
枚忘真起身,「你沒什麼可做的,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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