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誰敢殺我?
稍作停頓後,荀罌繼續說:「最近傳來消息:齊國聽說魯國居然想在山東半島與自己爭奪勢力範圍,沒等魯國國君回國,立刻派遣自己的附屬國、忠心馬仔邾國、莒國討伐鄫國。魯國臧孫紇(臧武仲)率領魯軍救鄫,並企圖侵邾,但立刻被齊軍打敗,所屬部隊傷亡慘重。
魯國國君認為,這次失敗是由於魯軍主力隨我們南下戎守陳國的原因,他向我們國君請求支援,如果我國無法支援魯國,那麼按照規則,魯**隊有權從我們這裡撤出。
我們確實派不出援兵!也就是說,魯國的軍隊很快就要撤離——我得到的消息是從國都直接傳達的,魯**隊得到消息應該在十五天之後了。但我把這個消息已經通知了魯國的季武子,他同意,在接到撤軍命令之前,繼續配合我們行動。」
趙武的話在屋裡響起:「也就是說,我們只有十五天時間……陳國的軍隊已經拉上去兩個月了,頓國的軍隊採用龜縮防禦戰略,完全不出戰,而楚國攻擊陳國的軍隊,則由大將彭名率領,撤到頓國國都附近,也在堅持龜縮政策。
楚國與頓國防守的密不透風,這兩者相距太近,導致我們無法毫無顧忌的攻擊其中一方;陳**隊在前線不敢亂動,而楚**隊畏懼我們的大軍,到也不敢輕易出營攻擊陳國——大家都在靜坐,這是個長久相持的僵局。我本來打算再等一等,既然副元帥有令,那麼我們的問題不是『什麼時候打』——各位,我們該考慮一下:怎麼打?」
屋裡討論聲四起,過了一會兒,晉國副元帥的儀仗從屋裡走了出來,路過老兵河老的時候,副元帥看了河一眼,腳下沒有停留,一路昂然而去。
稍停,屋裡的討論平靜下來,趙武聲音清晰的命令:「傳河老進來。」
河老邁步向屋裡走,走了幾步,發覺揚人留在原地,他回身輕輕拽了一下揚的袖子,拉著不情願的揚,走進屋裡。
剛才跟河老打招呼的那名武士,正站在趙武的身邊,似乎是這名武士趁空把河老到來的消息通報給家主。
趙武上下打量著揚,嘴裡發出與那名武士相同的感慨:「果然是從小營養不良,即使吃了幾個月飽飯,素質還是不行,唉,先天不足,後天是補不回來的。」
屋裡的武士紛紛點頭,河老上前跪倒在地,又拉著揚跪倒,趙武裝模作樣詢問河老:「這就是你挑的兒子?」
河老連忙點頭。
趙武打量著揚,突然說出一句,讓揚淚流滿面的話——他說:「人小的時候,都喜歡崇拜自己的父親,你的父親用自己省下口糧養活了你們母女,自己卻飢餓而死,這樣的父親確實值得懷念。」
二十出頭的揚,跪在地上號啕大哭,這一刻,他感覺到那個年齡與自己相近的家主,話語好溫暖。
趙武耐心等揚哭累了,聲音低沉下去,他又用憐憫的口氣說:「我們晉國人規矩大,河老在服役期結束後請求繼續服役,這在以前沒有先例。所以河老找到我,把原因都說了。他願意超期服役留下來,只想就近照顧你們母子。我同情你的遭遇,敬佩你的堅持,但我更憐憫你——身為小國寡民中的一員,活下去,不容易啊。」
趙武的話,引得揚陣陣心酸,在淚眼朦朧中,揚發現河老緊張的望著自己的家主,望著自己。
趙武繼續說:「這是個亂世!在這個亂世里,想保全祖宗的祭祀不絕,其實還有更好的方法。比如到晉國去,娶妻生子,最好能生下兩個以上的兒子,讓其中一個孩子繼承你過去的家名。這樣一來,什麼都保全了——如果你對此沒有異議,今天我在這裡,以趙氏宗主的名義作見證,以家中諸將作為觀禮人,你當場認下自己的父親。」
揚不知不覺的點頭,鬼使神差的拜倒在眉開眼笑的河老腳下,口稱「父親」——多年以後,揚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只記得家主說的話很溫暖,讓卑微的他沒有抗拒心理。但他很奇怪,當時自己聽了家主的話,明明對親身父親的懷念更加濃烈,卻毫不猶豫的聽從家主的話,把別人稱作父親……
儀式過後,河老拉著揚站起身來,趙武看著河老,問:「按我們晉國的規矩:家中獨子無需承擔兵役。既然他成了你的獨子,,從這一刻起他解除兵役任務,至於你……你和你妻子都在軍中,按規定:兩人役,留一人。你和你妻子當中,可以留下一個繼續服役,你選擇吧。」
河老那佝僂的身體,挺直了,大聲回答:「我雖然老了,可還是趙氏的武士!趙家的人從不躲在女人身後,當然是我留下了。」
趙武點頭:「那麼從今天起,你的妻子和孩子解除服役,這一命令即可生效……不過,河老,我建議你:先不著急把妻子與孩子送回國內,從這兒回國,路途遙遙不說,路上盜匪橫生,單身上路極不安全。而我們晉軍馬上有一支軍隊要撤回國內,我趙氏也有一批輜重兵隨他們一同撤走。
所以,你妻子孩子可以先住你那兒,沒有服役任務了就當自己是南下旅遊,四處看看風景,散散心,等到大軍開拔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
趙武如此親切,感動的河老一拉揚,重新跪下感激家主……
等出了趙武的屋子,河老依舊激動的控制不住自己,他緊緊拉著揚的手不放,一路都在嘮叨:家主待我們真好,眼看就要有大的軍事行動,家主事務繁忙,還耐心的聽你哭了那麼久,等你哭聽了才跟你講道理……孩子啊,這份恩情一定要記住,我們生是趙家的人,死是趙家的鬼……
揚跟著河老走了幾步,發覺河老走的方向不對,他奮力掙脫河老的手,問:「父……父親,我們是在出城嗎?我軍營里還有一些東西……母親那邊……」
河老擺擺手:「你軍營那點破東西,不值得專門跑一趟,不如把那些財務分給同伴,還討個好。萬一有什麼割捨不下的私人物品,我回頭通知趙氏宗室里的人,他們會替你拿回來的。至於你母親,今早我已經把她接過去了,我徵得她的同意才去接你的。孩子,快走,去見你母親……咱們這一家,可算全了。」
揚跟著河老出了城,直往水邊走。河老的住所在水邊,幾乎是一座小城,只是牆壁低矮,只到人的胸部,透過矮牆,可以看到裡面有許多忙碌的人,他們當中,也有揚的熟人,那是許國國都的幾位街坊。
一名趙氏軍官,手裡拿著一個小冊子,迎面從院子裡走出來,見到河老,他揚了揚手裡的冊子,問:「河老,明天該繳納的雞隻數量已經清點完畢,你趕快讓人屠宰了,傍晚時分送到軍營。」
河老眉開眼笑的拉過那名軍官,介紹:「棉,快來見見我的兒子……我老了,今後你免不了要跟他打交道。他叫揚,是個識字的。」
那軍官沖揚拱了拱手,嘴裡說:「河老,我回頭跟你說,上面有命令,要在最近幾天宰殺三倍以上的禽肉,軍情緊張,我現在要去其他地方通知了。」
河老還想賣弄一下自己的便宜兒子,不巧,一隻小船靠上附近的簡易碼頭,船夫站在船上吆喝打斷了老武士的炫耀:「河老,河草送來了,今天收不收?」
河老趕緊放了軍官,回身對船夫吆喝:「你這傢伙的水草總是濕漉漉的,我的雞吃了老是拉稀屎,還要僱人曬乾才行,你的水草我可以收,但重量要打六折。」
船夫訕笑:「河老,不要太過分,你得雞陂打六折收水草,旁邊的鴨城才打七折,人家還不嫌水草水多,你這兒不要,我送鴨城去。」
河老大怒:「你這廝偷奸耍滑,等我們大軍滅了頓國,我一定把你買來當僕人,好好調教你。」
那名頓國船夫大笑:「好啊,等你們大軍出發了再說這話,就你們這樣的公子兵,吃的比我們國內的公子還好,嬌生慣養的,能打仗嗎?」
河老輕笑:「我晉國橫掃天下、稱霸列國的時候,你的爺爺還沒有生下來。我們是否能打仗,不許你南蠻小國鑑定……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來人,去告訴旁邊鴨城的『栗』,說他太不地道了,這麼水漬漬的草,也要打七折,他要是腦袋腫了,我去幫他敲敲……」
船上的漁夫立刻服軟:「好了好了,河老,按你說的,六折。」
河老一擺手,雞陂里跑出一個人上前招呼船夫,河老便向雞陂里走,低聲嘟囔:「想來騙我,還嫩了點。」
走近雞陂,裡面的役夫與許國、陳國學徒一起沖河老拱手行禮,河老重新恢復了興奮勁,招呼大家說:「大家快來見見我兒子,這是我兒子揚。」
人群里,幾個聲音竊竊私語:「這不是國都里收人保護費的揚嗎?他什麼時候成了晉國人?」
說話的幾人是揚在許國的幾個舊日街坊。
對於這話,河老與揚不約而同的自動忽略。
河老仰頭看看天色,馬上拉起揚的手:「天色還早,離吃飯還有一陣子,我們不急著去見你母親,先看看我的產業——這今後也是你的產業。」
一群許國、陳國學徒工簇擁著兩人向雞舍里走,河老邊走邊介紹:「這雞陂技術可是我趙氏的強項,如今,晉國九成的雞鴨肉食,都由我趙氏供應,咱們家因為這些技術,當初雖然家族弱小,但在各大家族遊刃有餘——其他人按餓的時候,咱家人吃肉都吃膩了,這也算一種富足吧。」
河老這裡說著「咱家」,指的是整個趙氏家族。
河老繼續嘮叨:「當年,家主上位後裁減老弱,我老了,便退下來,由家主親自教授餬口的手藝,這雞陂技術在我晉國也是各家族垂涎的,想當年我為了學這門手藝,吃了多少苦,但現在,家主卻要無償的交給許國人與陳國人……」
說到這裡,老頭突然止步,轉過身來,沖那些僱工喊:「聽著,我有兒子了,今後,我也要擴大家業,您這些雇員,學了這門手藝,如果要回自己的國家發展,我也不擋著你們,可要是願意繼續接受我的僱傭——我們家主說了,我晉國大軍,將一路保護你們回去接家眷,並把你們一路護送回晉國。」
河老一路嘮叨著,領著揚邊走邊介紹養雞場的各種工序及規則要求。作為一個現代人,當然能夠明白其中的消毒要求,但揚作為一個許國人身臨其境,禁不住感慨:晉國人規矩真多,連養雞都適用軍法,規矩重重。
參觀完雞舍,河老得意的介紹:「所謂陂,指的就是水窪旁邊的濕地。雞陂,顧名思義,就是建立在水邊的養雞場。為什麼要把養雞場建立在水邊?因為這樣一來,雞場好清洗,養出來的雞乾淨——以上這些話不是我說的,是家主說的。
家主還說,雞場裡每一條規定都有意義,都有其非執行不可的原因,只是這原因嘛,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們。你們才幹了多久,這些規定有幾十條,先把它記住了再說,等你們回到晉國,成了我趙氏的部員,我自然會慢慢跟你們解釋……」
河老正得意洋洋的宣傳著,門外傳來一陣陣喧譁,剛才在門外收水草的那位雇員跑了進來,慌張的匯報:「上軍包圍了我們雞陂,是范軍佐的范家兵(士匄封地為范)。」
「取我的戈來」,河老挺直了身子,向身邊的雇員說:「瞧見了吧,我們家主對你們的恩惠多大,即便是在我晉國,也還有人想偷竊我們的技術,這些人就是來偷技術的——孩子,拔出你的劍來,跟我走。」
揚嚅囁的提醒:「外面是晉國副統帥的軍隊。」
河老的回答斬釘截鐵:「現在,你就是晉人。」
包圍雞陂的軍官沒有進門,他站在門口,展開一份文告,高聲宣布:「上軍佐范匄從即日起接管後勤,范軍佐宣布:雞陂、鴨城、豬寮重地,與我軍食物安全供應密切相關,從即日起,我軍將對這些重點地區加強保衛,並派出軍官四時巡視——雞陂主管服的是『軍賦』,從即日起,直接受范軍佐管理。」
河老一手持戈,一手伸出,說:「拿來!」
范氏軍官反問:「拿來什麼?」
河老大聲回答:「我身為趙氏的人,你要想進我趙氏雞陂,就拿來我趙氏家主的命令。」
范氏軍官駁斥:「胡說,范軍佐統領全軍後勤,趙氏宗主也得聽命行事,你這老頭,不過是趙氏的一個納賦人,也敢要范軍佐聽你話嗎?」
河老的胸膛挺得越發直了。這一刻,原先那個佝僂老頭,身上居然散發出令人不敢正視的神采,他橫戈回答:「昔日,國君想要進入趙城,沒有得到趙氏宗主的許可,我『河』奉命持戈攔阻,為此,我為趙氏奉獻一個兒子。今日,范軍佐想在未得趙氏宗主許可的情況下,踏入我趙氏的地盤——請從我父子的屍體上邁過去。」
河所說的父子,指的是他與身邊的揚。揚有點膽怯,他握劍手有點顫抖。
對面范氏軍官厲聲大喝:「咄,你這老頭,想抗命嗎?」
老頭意氣奮發,持戈大喊:「昔日,戎人來攻打趙氏農夫,家主與群臣立誓。誓詞說:蒼穹之下,敢使我趙氏流一滴血者,我趙氏將使他流盡血。
誓詞剛剛落地,大戎小戎國君的頭被我們割下,土地被我們占領,殘餘分子被我們追殺千里。我是趙人,今日我倒要看看,誰敢殺我?」
老頭孤身一人面對整個范家軍,氣勢洶洶、咄咄逼人。在他身後,許國、陳國雇員已被這場衝突嚇的跪倒在地,並讓開了大門口。唯獨老人還堵在大門。
揚本來先天面對霸主晉人有點膽怯,這一刻,聽了老人的話,他勇氣陡生,橫劍竄到老頭身邊,兩腿雖然發軟,但他也竭力直起腰。
揚的母親慌慌張張的從邊跑來,她穿了一件新衣,身上還寄了一個圍裙,似乎剛才在廚房忙碌,看到老頭充滿男人氣概的橫戈堵住大門,兒子拿著出鞘的劍,站在老頭身邊,她猶豫著,想伸手拉一把老頭與兒子。
老頭依舊在氣焰囂張的大喊:「誰敢殺我?」
范氏軍官還在猶豫,來之前他也獲得了嚴厲警告,禁止與趙氏正面衝突,故此老頭的咄咄逼人,雖然讓他非常看不慣,但他還在猶豫……
一輛兵車慌慌張張的從城中駛出來,車上的人一邊跑,一邊大聲喊:「副元帥有令:撤。」
晉軍真是令行禁止,副元帥荀罌一個字的命令,沒有任何解釋,那名軍官毫不猶豫的一轉身,一揮手,范家軍井然有序的撤退了。
河老將戈重重的頓在地上,大聲教育揚:「兒子,你看到了嗎?我們是趙家的人,頭頂著趙家的天,腳踩著趙家的地,家主就是為我們遮風擋雨的傘——除此之外,都是個屁。國君算個屁,元帥也算個屁,家主不點頭,你就有權揮舞戰戈,殺他個落花流水。即使陣亡了,家主自然會替你照顧子女,會找人替你承繼家業。
但你要是不抵抗,讓人侮辱了趙家,從此你將不被趙家承認,要被趕出家庭,流竄於荒野,成為孤魂野鬼,死後也沒有人祭祀——所有我趙人從不怕與人並命,沒有家主的許可即使是國君來了,也拼他娘的你死我活。」
老頭的說法並沒讓揚震驚,因為他說的是正常的「封建」。封建體制下正該如此。
而揚感到驚詫的是,老頭對付的是晉人,是霸主國的顯赫正卿。這事實讓揚有點頭暈——貌似面對霸主國的時候,許國國君不惜把所有規則打破,也要維護晉人的利益。
揚的母親上前,溫柔得拽平老頭身上的衣服,揚滿頭大汗,心情卻暢快無比,他說:「這一刻,我平生從沒有感覺到如現在一樣暢快……做一個晉人,做一個趙人,如此甘美。」
老頭平靜的將戈交給旁邊的雇員,霸氣十足的吩咐:「兒子,帶兩個人去旁邊的鴨城看看,問問他們要不要支援,如果他們也沒事了,就拜託他們去通知家主一聲,我這裡人手少,陳國人、許國人都廢物,不頂用。」
揚領上兩個帶路的許國雇員,往鴨城趕路,走到半路,遇到鴨城派來支援的人手,相互詢問後,他趕緊帶著鴨城的人返回,向父親匯報:「父親,鴨城那裡的范家軍也撤了,鴨城人多,已經通知了家主,聽說家主目前已經出戰了,新軍先驅在不久前已出城。」
此刻,揚說起父親與「家主」這個詞來,自然而然,毫無心理障礙的脫口而出。
河老哦了一聲:「難怪范氏有如此大的膽子,原來家主出戰了,趙氏在城中留下誰主持日常事務?」
鴨城的人拱手回答:「聽說家主只帶了正卒輕裝渡河,聽說他們將先在河對岸掃蕩出一片空地,隔絕戰場信息,然後才調輔兵上去修築臨時營地,我們趙氏的輔兵還沒有動,城內主持的是英觸與吳熏,他們已經找副元帥投訴,副元帥正在安撫他們。而范氏堅持說,他沒有惡意,只是大戰在即,為防止流竄潰兵騷擾,想加強保衛而已。」
春秋時代,貴族之間對自家的生產秘密都極為看重,真實的歷史上,韓氏擅長培養弓兵,雖然跟趙氏關係密切,但他們依舊把秘密帶入了戰果。同樣,趙氏也把騎兵技術、魏氏也把甲士培養技術各自帶入戰國。而目前,趙氏所擅長的除了騎兵技術外,還有他們的戰車技術,鐵製武器製作技術……以及雞陂、鴨城、豬寮等生產技術。
這些先進技術都是各家族垂涎的對象,趙武也嚴格按照這時的規矩走,沒有「為國為民」把這些技術「無私奉獻」出去,普及全國的意思。作為他的盟友,韓氏獲得了一些皮毛,范氏沾不上邊,乾脆赤膊上陣,準備搶奪了。但他低估了趙氏輔助兵的抵抗意識,延誤了戰機,使得荀罌獲得消息,及時介入阻止事態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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