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神兵 第六十八章 針鋒相對

    「大話別說得太早。」龍星頤掙脫開尹雨婷的手，很不爽地回頭說道。

    俠爵也在另外一邊輕輕抓住龍星頤，小聲對他說道：「別衝動，你可能還不知道他的厲害……」

    「他的厲害。」龍星頤輕輕揚起嘴角，鎮定地說道：「我是再知道不過了。」

    沙卡大帝聽了，不禁冷笑一聲說道：「毛頭小子，你真應該聽聽你的兩位朋友的勸告，別那麼著急送死。不過你們也放心，以你們那兩下子，還沒資格體驗我的黑死光線。」

    想你也是有個上千年壽命的人了，你應該懂得，人最怕的，就是狂妄自大，盲目輕敵。龍星頤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他手握光劍，於股掌之中轉弄了兩下，輕輕發力，光劍前端頓時竄出一條長長的藍色雷射束。

    而他面前的沙卡大帝，似乎早已對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輕人司空見慣了，絲毫未把龍星頤放在眼裡。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兩個地球人會成為星際特工，也辨認不出二人所穿的戰衣屬於哪一代鎧甲，但在他心裡，他早已認定，除了星際特工隊的幾位長老，他根本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裡。幾百年來，從他初有小成，逐漸形成氣候，殺死前一代黑暗元首，到現在為止，他都罕逢敵手。面前這個毛頭小子，算得了什麼？

    而另一方的龍星頤，小時候曾在他武痴哥哥的「收藏」中，發現一本名為《太極劍法》的小冊子，受兄長耳濡目染而對武術同樣著迷的他，也曾細心研究過其中的一招一式，拿自己爺爺的木劍偷偷地比劃著。但當時這些也都只是理論知識，每個招式都是點到為止，看起來未免有些花拳繡腿。後來他到了星際特工隊，學習了星際特工的劍法，突然感覺星際特工的劍法和他小時候讀過的小冊子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多年前的記憶一下被喚醒，理論結合實踐，讓他對星際特工的劍法很快上手，在短時間內便融會貫通。以往的戰鬥中，他都很少真正顯露出自己的本領，為的就是有一天，面對像沙卡大帝這樣的勁敵時，不讓對方看出自己修為的深淺。當初他初遇的沙卡不知他有何等的本事，現如今這個沙卡大帝，對他更是所知甚少。而他對沙卡大帝的本事，在2199年就已有過領教，兩次照面，一次是親自上陣，被瞬間秒殺掉，一次是在旁觀戰，看三位長老苦戰黑暗元首，他自己都在默默觀察著沙卡大帝的出手習慣，事後也在不斷反思。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的龍星頤，可以說是對沙卡大帝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他面前的沙卡大帝，卻渾然不知。

    就這樣，龍星頤站在沙丘上，注視著沙卡大帝頭盔上那雙漆黑空洞的眼睛。沙卡大帝也站在一片虛無之中，靜靜等待著對方出招，自己胸有成竹地等待著見招拆招。

    在這暗無天日的漆黑蟲洞中，沒有一絲空氣流動，他們周圍一片死寂，更無半點風聲。龍星頤腳下的黃沙，也安然地呆在原處，一動不動地躺在這在蟲洞中顯得尤為突兀的沙丘上。只有尹雨婷和考古拉斯，局促不安地看著雙方的對峙，沒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引起一小股黃沙靜靜地從他們腳下流下。

    雙方都嚴肅地對峙著，仿佛都怕自己搶了先機，而占了下風，看得考古拉斯和尹雨婷好不著急。考古拉斯索性把笨重的曠世戰神扔在地上，不耐煩地跟龍星頤說道：「我說，你也別勉強，這禍是我闖的，要不然還是我上吧！」

    可龍星頤心裡並不是這麼想，他在2199年所經歷的，這一切的一切，罪魁禍首都是沙卡大帝。他如果在今天就能僥倖擊敗沙卡大帝的話，說不定將來就根本不會有「審判日」和光塔星的災禍。這雖然是從根源上解決了未來的問題，但是會不會變成克魯塞所說的「過多改變歷史」？如果是這樣，很多歷史都會隨之改變，也許末世天災不會來，但還會有其他戰亂災禍；也許沙卡大帝不再危害宇宙，但可能有其他黑暗元首再次崛起；光明面和黑暗面，自古以來就是硬幣的兩面。也許……他身邊的尤物尹雨婷也根本不會出生。

    龍星頤的眼神一時之間變得很複雜，甚至有些迷離，他持劍的手，稍稍放鬆了一些，微微地放下，劍尖的雷射束輕觸到地面的黃沙，發出刺耳的噼啪聲，他自己也沒有在意。

    沙卡大帝看龍星頤的眼神逐漸迷離起來，以為他最終還是怯戰了。的確，在他有生以來經歷的成千上萬場戰鬥中，有不少對手，都是紙老虎。雙方叫陣的時候，把自己鼓吹的跟天神下凡一樣，但是真的一對一開戰時，有的卻跪地求饒，有些還嚇尿了褲子。眼前的這個特工，即使不是他遇到的最年輕的劍客，也是看起來最弱的了。在他看來，地球人的智慧在全宇宙屬於上游，體力也比較平均，但跟銀河系中的某些戰鬥民族比起來，地球人的戰鬥力，簡直是戰五渣的地位。

    沙卡大帝等了又等，見龍星頤還未發動攻勢，自己便輕狂傲慢地大笑起來：「毛頭小子，你怕本座，本座並不奇怪。在你之前，也有無數比你強的人，跪在本座面前，求我放他一條生路。放心吧！我會讓你們死得很痛快，而不會太痛苦。」

    先過了眼前這一劫再說吧！如果不戰，或是戰敗，我們三人都會交代在這。事已至此，只能視為命運安排了。只是不知道，如果真的這場戰役打完之後，影響了歷史，尹雨婷會不會從她身邊憑空消失，或是他們再也找不到冥曉童了？

    大戰在即，勿要亂了自己心智。倘若喪魂失智，豈不是不戰自潰？龍星頤回頭再次看了看尹雨婷，一幕幕回憶的畫面快速從他腦海閃過，從第一次相見的驚鴻一瞥，到審判日的並肩作戰，再到浩瀚星空中的攜手相伴，直到今天，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才不到半年，但給他的感覺，卻像經歷了大半生。特別是尹雨婷用那種關切的眼神看著自己時，那水汪汪的眸子，似乎能將龍星頤心裡的一切糾結融化。

    龍星頤的眼眶有些濕潤了，他不知此戰過後，先說再見的，到底是他，還是這可愛的伊人，尹雨婷。他強忍住噙在眼中的淚水，勉強地抽動著嘴角，強擠出一個微笑，對尹雨婷說了一句「對不起」，便戴好頭盔，走下了沙丘。

    「龍星頤！」尹雨婷突然在龍星頤背後叫住了他，龍星頤回頭看去，尹雨婷早已淚流滿面。也許是龍星頤剛才的一段思慮，被尹雨婷看穿。經過了這麼多風風雨雨，尹雨婷對他也已經是十分了解。剛才的那句道歉，分明是最後的訣別。

    「要活著……活著，打敗他！聽見了嗎？」尹雨婷用她那堅定的語氣說道，一副不容置喙的樣子。龍星頤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再次面向沙卡大帝。

    龍星頤毫無懼色地走下沙丘，走到那光滑如鏡的一片虛無之上，正式面對沙卡大帝。兩人同時舉起手中的光劍，指向對方。藍色和紫黑色光束交相輝映，明亮的光芒中，照亮著兩副鎧甲頭盔的面具。

    等了這麼久，兩人首先比試的，是各自的心態。戒驕戒躁，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龍星頤心裡默默地盤算著，與沙卡大帝周旋著，尋找著時機。

    終於，沙卡大帝的面罩里，傳來一聲恨恨的嘆氣聲，看來對方已經急不可耐了，龍星頤心想。確實，在以往的戰鬥中，很少會有對手跟沙卡大帝對峙這麼久，以他的經驗看來，這種對手，不是高手，就是個草包。但沙卡大帝怎麼也不願相信，面前這位年輕的地球人，會是個一等一的高手。

    再等一會，就一小會。龍星頤的心態逐漸越來越好，他知道，再等片刻，沙卡大帝的心態就會更加焦躁，那時再開戰，對方也許就有紕漏可以利用，年輕的自己，才有機會在這場戰鬥中取勝。

    「耍什麼花樣！」沒過多久，沙卡大帝終於急不可耐地罵了出來。龍星頤向側方踱步的腳，也就此停了下來，擺開了作戰的陣勢。

    龍星頤一個並步點劍，直直地將光劍刺向沙卡大帝，沙卡從容地格擋開龍星頤的第一招攻勢。緊接著，龍星頤一招右弓步撩劍、蹬步平刺，進而跳步平刺，又一個轉身下刺，動作銜接得毫無破綻。沙卡大帝也都一一格擋開來，但他心裡已經十分震驚，在這種狀態下，龍星頤竟然能懷著如此堅毅的心態，將一套路數打得毫無破綻。看來，他真的是太小瞧面前這個毛頭小子了。

    龍星頤此刻心如止水，經過他剛才的推敲，勝負，在他此刻看來，已經不是那麼重要。龍星頤現在想的，只是認真地打好這一仗，剩下的就交給命運了。他將四十二式太極劍法與星際特工隊所學融會貫通，一招一式都打得精準無比，有些招式甚至加上了自己琢磨之後的創新。沙卡大帝在格擋過他的一輪攻擊後，開始對他發起了攻擊，龍星頤一招左弓步攔劍，一個擺腿架劍，緊接著又一招轉身下刺，打得沙卡大帝有些猝不及防。

    沙卡大帝幾次進攻都連連受挫，心裡逐漸焦躁起來，對方明明只是個二十幾歲的地球毛頭小子，自己在過去的成千上萬場戰鬥中，從未經歷過如此艱難的戰鬥過程。也許是自己真的老了，也許是方才太過輕敵。無論如何，不管是招式還是心態，自己現在都已經處於下風，那麼，何不如……

    沙卡大帝一手繼續持劍招架著龍星頤凜冽的攻勢，另一隻手藏在身後，默默地積蓄能量。一股紫黑色的閃電電球，在他掌中默默形成。他想儘早結束這場遊戲，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全身而退。

    終於，龍星頤一招跳起，提膝劈劍。沙卡大帝舉劍相迎，認定時機已經到來。就在他翻轉手掌，準備射出閃電的一刻，突然，一支弩箭射來，正中他身側的鎧甲接縫處。一陣新鮮的刺痛感使得他全身一顫。龍星頤抓住機會，落地後，一個仆步穿劍，正切中沙卡大帝面門。

    沙卡大帝的頭盔碎裂開來，一張又老又丑的畸形臉龐，露在他的面前，流著黑紅的鮮血，伴隨著沙卡大帝沙啞的慘叫。

    「你怎麼……」龍星頤一招收勢，站開一邊，發現沙卡大帝身側的弓箭，回頭吃驚地問道。

    原來考古拉斯一直藏了一張摺疊弓在自己的腰間，這是他們族人隨身攜帶的武器。但苦於長時間的戰鬥，自己只剩最後一支箭，所以他一直都沒有拿出來。就在二人打鬥時，考古拉斯觀察到沙卡大帝動作逐漸變慢，料想他已經處於下風。他怕沙卡大帝使詐取勝，便取出弓箭，拈弓搭箭在一旁等待，當他看到沙卡大帝身後閃爍的電花時，他認定，這支箭也該派上用場了。

    「他使詐，他在背後蓄力，準備偷襲你呢。」考古拉斯知道龍星頤想要一場公平的打鬥，於是解釋道。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受傷的沙卡大帝，由於剛才的劇痛，他的閃電已經減弱了許多，現在經過考古拉斯的提醒，他又突然發力，將手上的閃電盡數射出。

    龍星頤受到考古拉斯的提醒，早已做好準備。就在沙卡大帝射出閃電的那一刻，他立即舉劍格擋。還好閃電的威力已經減弱了許多，被龍星頤順勢格擋開來。他再次舉劍前刺，沙卡大帝倉皇格擋，卻還是被龍星頤的劍鋒刺傷了肩窩。

    身受兩處創傷，沙卡大帝已無心再戰。龍星頤的光劍，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疤。

    「我沙卡·馬修魯從未受過如此的奇恥大辱！」沙卡大帝退後幾步，狠狠地說道。他那被切碎了頭盔的半邊臉上，射出猙獰的目光，仿佛想把龍星頤生吞活剝掉，「龍星頤？好，我記住你了。無論到了哪個時空，本座也不會饒過你！」

    說罷，沙卡大帝一揮自己黑色的斗篷，瞬間便消失在這漆黑的蟲洞中。一片昏天黑地中，又只剩下靜靜佇立的三人。

    「這一切，似乎都說得通了。命運的安排……」龍星頤回想著沙卡大帝的話，似乎恍然大悟了什麼。

    尹雨婷根本沒聽他說了什麼，在短暫的愣神後，便不顧一切地跑下沙丘，跑到龍星頤的面前，焦急地問道：「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龍星頤卸下頭盔，笑了笑說道：「我還好，沒受傷，就是跟他打架好累！我是說……」

    他的話還沒說完，自己的嘴唇便被另一對熾熱的嘴唇堵住了，那是尹雨婷的嘴唇。尹雨婷緊緊地摟住龍星頤的脖子，深情地、瘋狂地吻了上去，兩個年輕而久經滄桑的靈魂，在此刻交織在一起，經歷了這麼多，尹雨婷終於釋放出了內心的感情。

    一瞬間，蟲洞、沙丘、考古拉斯，和他們經歷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龍星頤的腦中一片空白，這就是與自己深愛的人接吻的滋味……

    即使在這漆黑寒冷的蟲洞裡，兩顆心的溫度，也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