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整個江南風聲鶴唳,風一般傳著一個消息,天師道反了!
天師道積聚數百年的人氣底蘊開始呈現,大量的教眾在各郡縣祭酒的安排下,源源不斷的向山陰縣附近前進,江湖中和朝堂上一時謠言四起。
「報、」一名軍中斥喉一路小跑衝進西府,長喊:「稟司馬大將軍,天師道在山陰陽造反了......」這事兒不算小,司馬元顯連忙將朝中大臣王珣與車胤等人請來議事。
「造反可不是小事兒,一點小火星子能引燃一大片草園子,得迅速派出朝中大員前去招撫。」老臣王珣立刻出計。
西府參軍張法順堅決反對,說:「招撫不是良策,應派北府軍迅速南下平叛,趁米教勢弱時,一舉消滅他們。」
「又要調北府軍南進?」王珣搖搖頭,說:「上次北府軍南進,本朝從固城向東的國土被燕軍慕容德趁機占領,如今青州成了燕土,眼下北府軍再南進,正在黃河以北的後魏軍隊會不會進攻彭城,進逼長江?」
車胤也在一邊附和道:「劉牢之太貪財,每到一地,總要對當地郡縣的士族大戶敲詐銀糧,實比米教逆匪兇悍。」
「兩位大人說的有一定道理。」張法順道:「但朝廷不久前把米教師君給斬了,這血仇結下了,憑一個招撫可解決不了,只怕米賊不認帳,越撫越亂。」
「停,不必爭了。」司馬元顯一擺手,道:「就按王大人和車大人的意思,先派人下詔安撫吧。」
「大將軍英明。」王珣與車胤相視而笑,告辭出了西府。
「大將軍。」張法順急赤白臉的問:「招撫明明不是良策,你確非這麼做,這是為何?」
「要借王珣與車胤的嘴,告訴朝堂上的大臣,本大將軍願意寧事息人。」司馬元顯頓了頓,嘲諷說:「本將軍猜米賊一定不肯歸降,他們會認為朝廷怕了他們,只會更猖狂。」
「哦。」張法順忽然意識到司馬元顯多半別有計謀,果然只聽司馬元顯又問:
「本將軍征樂屬充軍目地是什麼?」
「削弱士族勢力,恢復皇權大一統天下。」
「米賊要造反,他們反的是什麼?」
「反士族壓榨和朝廷征樂屬充軍。」
「如米賊將江南士族豪門都給咔嚓了,豈非省了本將軍一個大心事嘛,哈哈。」
「在下明白了,佩服佩服。」張法順對司馬元顯立刻佩服的五體投地,這一招養寇殺敵的招術陰險而毒辣,只要天師道在江南一動手,所有的士族別無選擇,必須歸附晉室朝廷。
兩人得意的笑了一陣,張法順忽然擔憂的問:「大將軍不擔心米教趁機壯大到無法收拾嘛?」
「從自至今,百姓揭竿而起,必須是赤地千里,不鬧事就得餓死。」司馬元顯冷笑道:「可眼下呢,江南風調雨順,百姓日子雖苦點,可都能吃飽飯,沒有亡命造反的基礎,等江南士族大戶死的差不多時,咱再派北府軍平亂。」
「大將軍這味藥下的重,頗有壯士斷腕的豪邁。」張法順開始大拍馬屁。
司馬元顯沉吟道:「一百多年積下的沉疴舊疾,想要一朝根除,不下猛藥,豈能有效?」
張法順張張嘴想問,以晉室一付風燭殘骨的身板子,能挨的住天師道縱兵造反這麼猛的藥嘛?但一想起司馬元顯的剛愎自用,又把話咽了下去。
天師道造反的消息,也迅速傳到益州。
青城山群峰競秀,一夜秋雨過後,片片殘葉悠悠飄落,雲渺宮中平添幾許空曠荒涼。
小院中,高恩華正在樹下凝神修煉太阿劍,太阿劍古樸修長,每一次揮舞,劍刃上威嚴滄桑的氣息,在小院中四處瀰漫。
「大叔,太阿劍如何哦?」
高恩華收劍而立,淡淡一笑說:「太阿劍乃威道之劍,一直伴於帝側,千年間,劍上集存的帝威之念甚重,朝夕之間,確是難以煉化。」
「噠、噠、」一陣腳步聲,衛氏雙姝聯袂而至,衛子怡手中捧著兩件粗布道袍。
「秋風下來了,山中寒意逼人,這兩件道袍送與道長與公主,先試試是否合身?」
「我去試試。」司馬雪一聲歡叫,搶過道袍躥進屋內。
高恩華接過道袍,問:「陽道友返回藥杞山後,可有消息傳來?」
「陽道友沒有消息傳回。」衛子姬搶先說道:「但江南傳來一個天大消息,天師道造反了,已火焚上虞縣,正在圍攻山陰縣,據說還殺了上虞縣令呢。」
「天師道反了?」高恩華問道:「還縱火焚城,消息屬實嗎?」
「反是絕對反了,江湖中傳的沸沸揚揚,孫恩傳下師君令,令天下天師信眾齊集山陰縣,要與晉軍一決勝負。」
高恩華一時心潮起伏,說:「天師道勢力遍布朝野,信徒數十萬,若正面與朝廷為敵,定會引動天下浮生大劫。」
「衛姐姐,你做的道袍極為合身。」青衫飄動,司馬雪奔至院中,轉了個圈兒,笑道:「呆在雲渺宮中許久了,趁秋日艷麗,我們一起去益州城中轉轉可好?」
「不好。」
「我偏去,就要去,立刻就去。」司馬雪立刻犟嘴,衛子姬如今已對司馬雪的犟嘴見怪不怪,笑呵呵的看著一臉無奈的高恩華。
「公主妹妹真不能隨意出宮。」衛子怡道:「近日雲渺宮外的山峰上,常出現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待宮中派出人手巡查時,對方又蹤影皆無,這些人多半是在監視咱們。」
「多半是小眼胖子桓少搗的鬼,他一直想報復咱們。」
「桓少上次吃了虧,至今一點動靜也沒有,以他的個性,定然不肯善罷干休。」高恩華沉吟道:「他背後有桓氏一族支持,咱不能小覷了他。」
「這個小眼胖子有些意思。」司馬雪笑嘻嘻的說道:「四大士族的天驕子弟,明明身後一群隨從,遇事卻總喜歡衝上來動手,顯擺自己的高明,每次賣弄小聰明,卻次次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衛子怡笑道:「還真是這樣的,他總喜歡顯擺自己英雄了得,卻一直運氣不好,屢次讓陽道友占便宜暴打。」
「是啊是啊,大笨牛每次揍他,都要大喝一聲妖孽,這一聲妖孽喊起來特別有聲勢,要是換了咱,喊出來也沒那個意味。」司馬雪咯咯笑道。
「妖孽、」衛子姬模仿陽大牛的神氣,怒目豎眉一聲嗔喝,可手中一柄短小的如意蝴蝶刃向前一比劃,怪模怪樣的,眾人一起笑了起來。
......
數日後,青城上狂風大作,子夜時分,雲渺宮外突然聲音嘈雜,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雲渺宮負責警戒的弟子,迅速報知千機夫人;一夥不明身份的修士,突襲雲渺宮別院,人數眾多,偷襲者使用的武器竟是不咸山燕修的破雲箭,已和別院中的散修們交上了手。
「傳令子怡和子姬,速帶一隊人去別院中支援。」
「諾。」弟子領命而去。
雲渺宮別院位於青城山北坳中,修真界蜀地眾多無宗無派的散修,均在此掛單。
高恩華與衛氏雙姝奉命趕到時,別院中熊熊大火仍在燃燒,映得山坳中一片通明,殘煙四處瀰漫,一片狼藉,兩面的山峰冷漠蕭索,隱在黑暗中默默凝立。
「撲滅火勢,散開救人
一個挺拔的身影,慢慢從黑暗中走了過來,正是阿呆,
火光閃爍,他衣衫上血漬斑斑,來到三人面前,伸出手掌,掌中一支銀箭,在火光輝映下,熠熠閃亮,直接遞給衛子姬。
衛子姬接著銀箭仔細查看,只見箭頭鋒銳無比,帶有倒鉤,箭杆兩邊附有槽溝,槽溝中污黑的血漬,發出刺鼻的腥味。
「破雲箭?」衛子姬叫道:「偷襲別院的、竟然是燕修,不是桓少派來的?」
阿呆看了衛子姬兩眼,目光精芒閃亮,也不知想些什麼,轉身輕輕的又折進黑暗中。
「餵。」衛子姬望著阿呆的背影,提聲道:「你受傷沒有?高道長在此。」
「阿呆目光清澈,劍法獨具一路,應當不是聾啞之輩,他一定有什麼秘密,而不肯說話。」衛子怡道:
高恩華說:「眼下不急著猜測阿呆的身世,先滅火、救治傷員,然後稟報千機夫人。」
敵人此次偷襲選擇的時機很好,一直等到狂風四起,趁月黑人靜時在別院外縱火焚燒,然後藉助火勢使用破雲箭偷襲,絕不與別院中的人朝面,等別院中的人集合好,衝出來殺敵時,敵人便逃的人影皆無。
別院中的男修人數不少,但並無道法特別出眾者,平時也就是掛在雲渺宮中混口飯吃,大火燃起後,人人自危,等破雲箭射來時,才發現有敵人偷襲,一番急襲下,傷了數十人。
也有道法稍為出眾者衝出別院,和敵人交上了手,描述說敵人結有陣法防禦,前面修士阻攔,後面修士用破雲箭偷襲,雙方甫一交手,便只有逃遁。
「他們來了得有數百人,全是燕修,我和他們交過手,多虧命大才逃了回來。」別院一名叫蔣子兵的散修一身污穢,面容驚恐,將當時的情形大約說了一遍。
衛子姬問道:「你確實是燕修?」
「確定。」蔣子兵肯定的說:「我略懂一二句胡人的話,有時能聽懂一二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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