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後,曹稟終於酒醒,神色略顯尷尬。
吳良自然不會再提此事,而是很默契的將轉移話題轉向了別處,笑道:「安民兄,我方才聽你說使君給咱們送來一個呂布派出來尋墓的探子,如今天色不早了,咱們抓緊時間過去審審?」
其實剛才聽到曹稟說出「呂布」和「尋墓」這兩個關鍵詞的時候,吳良便已經對這個探子充滿了興趣。
只不過為了避開僭越之嫌,他才忍住沒有在曹稟醉酒的時候獨自一人前往審問。
畢竟,歷史上呂布也是個非常有名的盜墓賊來著。
當年董卓被迫遷都長安,臨行之前便命呂布大肆雒陽(今洛陽)一帶的帝王、公卿大臣陵墓,從中獲取了大量黃金珍寶。
也是因此,在後世的一部中,呂布還成了「五大盜墓門派之一」——「卸嶺力士」的著名傳人。
只是關於「卸嶺力士」這一門派,吳良特意查過許多史料,並未找到可以考證的文獻。
除此之外,「搬山道人」、「觀山太保」也同樣無法考證。
唯一有所記載的便只有「發丘中郎將」與「摸金校尉」,不過這兩個也只是曹老闆設立的官職罷了,並且屬於同一軍隊的上下級關係,至於後來到底有沒有分道揚鑣形成兩個不同的門派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吳良一點都不懷疑呂布的盜墓水平,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盜了不少大墓,僅憑這點就不容小覷。
沒準兒通過這個探子,真能問出點他不知道的消息來。
「好說。」
曹稟點了點頭,一雙眼睛卻又瞄向角落裡的酒罈:「不過你那美酒……還有多少?」
「眼下就那麼一壇,先給安民兄裝上幾壺帶走?」
吳良笑道。
倒真不是他小器,這酒確實來的不容易,一缸粟米酒蒸餾過後就只能產出了這麼一小罈子,他還想剩下一些收服典韋用呢。
這個計劃也是越快實施越好,免得生出什麼變故,錯過這麼一個給力的保鏢。
「哈哈,那為兄就不與賢弟客氣了。」
曹稟這才笑了起來,裝了幾壺讓隨行的兵士拎上,而後心滿意足的拉著吳良一道出了宅子,直奔軍營而去。
……
軍營牢房內。
一個精瘦的中年男子被綁在刑架上,一臉驚恐的望著曹稟與吳良。
此刻他身上的麻布衣裳已經破了好幾道口子,隨處可見斑駁的血跡,身上還留有不少並未痊癒的傷口。
這些傷並不是曹稟與吳良所為,他們見到時此人便已經是這副模樣了。
「小人名叫楊萬里,并州平魯人,原是并州刺史丁原部下,後來跟呂布投靠董卓,再後來董卓亡了,便又跟隨呂布投靠了袁紹,最近呂布所部正在冀州武邑一帶駐紮。」
「如今糧餉短缺,呂布在洛陽時吃到了甜頭,便派小人出來刺探周邊的陵墓情況,結果還什麼都沒探到便被捉了。」
「兩位將軍,小人所言句句屬實,請兩位將軍高抬貴手……」
這探子被捉之後顯然已經不止挨了一頓毒打,如今見到吳良二人,都不用問話就極為主動的將情況進行了一番說明。
「全交代完了,這還有什麼好問的?」
曹稟應該還是第一次審問俘虜,又或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如此坦白的俘虜,當即沖吳良聳了聳肩,有些無聊的說道。
「不對,有瑕疵!」
吳良卻猛地瞪起眼睛,擺出一副「真相只有一個」的架勢說道。
「哪裡有瑕疵,我怎麼沒聽出來?」
曹稟微微蹙眉,面露疑惑之色。
「嗯……」
其實吳良也沒發現什麼問題,但總覺得不能白來一趟,必須再詐一詐這個探子,沒準兒真能詐出點自己感興趣的消息呢?
而且他剛才說「有瑕疵」的時候一直在注意著這個探子的表情,隱約看到他的臉上划過了一絲慌亂與不安。
當然,這「隱約」也有可能是他的心理作用,並不能作為證據,更何況不論是誰在這種情況下被人這麼一詐,都難免會有一些不安。
反正,先詐一詐再說,真要詐不出來就算了。
如此想著,吳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又雞蛋裡挑骨頭的說道:「一個人想要隱瞞什麼,通常就會在言語之中特意強調一些與之相悖的細節,你若真是什麼都沒探到,大可不必與我們說起,為什麼偏偏要特意說出來,這便是最大的瑕疵。」
「嘿,有才兄弟,你這番話似乎有些道理啊!」
曹稟頓時恍然大悟,驚奇道,「前些年我偷聽曹子脩(曹昂)行房,若不慎被他察覺,便會特意強調院裡蛐蛐兒聲響。」
哎呦?
還有意外收穫?
吳良鄙夷的瞅了曹稟一眼,又目露「凶光」看向那名探子,大聲斥道:「說!你究竟探到了什麼?」
「將軍饒命,小人真的什麼都沒探到,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隱瞞吶。」
探子連忙苦著臉告饒。
「看來不使些手段你是不肯招了,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氣!」
曹稟可不管這些,他聽了吳良的話已經認定此人有所隱瞞,當即拿起旁邊的鞭子便要動手逼供。
「且慢!」
吳良卻按住了他的手,露出一臉「殘忍」的笑容在那探子身上打量了一番,甚至還舔了下嘴唇,一直看到探子背心發涼,這才故意說道,「安民兄,我忽然有個新法子,既然此人不肯說實話,不如便在他身上試驗一番?」
「什麼新法子?」
曹稟好奇問道。
「最近營里不是鬧鼠患麼?咱們去捉一隻老鼠來,用桶將其扣在此人腹部,再用火去燒桶,那老鼠受不了熱,自會沒命的逃跑,然而這桶四壁堅固,它無處可去,便只有在此人的腹部打個洞出來,使勁往他肚子裡鑽……嘖嘖嘖,怎麼樣,是不是很有趣?」
吳良咋舌的笑容逐漸變態,在牢房的昏暗光線下顯得尤為可怖。
「這?」
曹稟當即愣住,一臉驚愕的望著吳良,仿佛第一天認識他一般。
一滴冷汗自鬢角悄然落下,如此酷刑他還是頭一回聽說,別說試了,光是想想就背心發涼,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簡直非人所為……
與此同時。
那名探子已經大聲哭喊起來:「我說!我說還不行麼?小人確實探得一處大墓,小人這就交代!只求將軍務必高抬貴手,給小人一個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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