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走了一路,我忽然發覺,趕屍還真不是件人幹的事。
翻山越嶺不說,屍體在山路上蹦躂,還得避免屍體被石頭絆倒,不讓動物靠近屍體,怕它屍變,還要搖著鈴鐺給屍體指引方向,還要撒錢,讓周圍的孤魂野鬼讓個路。
平日裡,平時電影裡看著那些道士領著個屍體走夜路,好像也蠻輕鬆,更有一部電影道士更是坐到屍體的身上歇息,讓屍體自己趕路。
這種喜劇化成分,讓我心裡感覺,趕屍神神秘秘,但應該也不累,可想像是美好滴,現實是殘酷滴。
這一路上,走到了凌晨四點半,艾唐唐累不累我不知道,反正我腳都發麻了,頓時也暗罵自己,沒事幫啥幫啊,自己也真是夠二的。
黃文生回頭對我們說:「還有一會就到趕屍客棧,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休息了。」
又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天已經有些蒙蒙亮了,這時候總算是趕到了趕屍客棧。
所謂的趕屍客棧便是只住死人,不住活人。
趕屍的時候,都喜歡把屍體稱呼為喜神,而喜神是不能在白天的時候趕路的。
三魂七魄被封印在喜神身體內,如果照射到陽光,很有可能讓喜神體內的三魂七魄魂飛魄散。
喜神能動,完全是靠著三魂七魄。
湘西古時候,在各個趕屍的路線,都會有專門的趕屍客棧,如果路上耽擱,不能趕到趕屍客棧,便要找一間義莊將就著過一夜。
古時候義莊並不難找,稍微一個大一點的鎮子都有的。
我們所到的這間趕屍客棧看起來很殘破,有兩層樓,裡面到處都是蜘蛛網跟灰塵。
「這地方也太髒了。」我皺眉起來,對黃文生問:「你們都不打整一下?」
黃文生此時把喜神送入了一具棺材裡,在這具棺材上貼上符咒後,在棺材,屍體朝頭的方向,點上了一盞油燈,這才鬆了口氣回頭解釋:「張哥,真不是我不願意,只是這趕屍客棧這樣大,平日我們趕屍都已經累得夠嗆,哪還有精力打掃,並且沿途中路過的趕屍客棧這麼多,總不能遇到一個就打掃一個吧?」
黃文生這話說得也有些道理,艾唐唐卻問:「但總不能一直不打掃吧?」
「以前都是師傅休息,徒弟會義務的打掃一下,那時候趕屍頻繁,各個趕屍客棧也都乾淨整潔,但現在我們趕屍一行沒落,哎。」黃文生嘆了口氣,說:「艾小姐先上樓簡單收拾一下休息吧,張兄就要辛苦一些了。」
「咋了?」我問。
現在我眼皮都有些睜不開,困得要死。
黃文生說:「喜神的這盞油燈不能滅,要是滅了,喜神會屍變的,我倆輪流著休息,看守著喜神吧。」
我一聽,還當什麼事呢,擺擺手:「放心,讓他屍變,讓他蹦躂就是。」
說著,我從自己的包里掏出硃砂和毛筆:「我在這棺材上畫道符,就算這玩意屍變,也蹦躂不出來。」
「這。」黃文生眼神猶豫起來。
「放心,沒事的,實在不行我再給它添張鎮屍符。」我道。
黃文生看起來也不是那種頑固的人,我畫好鎮屍符,然後又在這口棺材上畫上一道鎮屍符,絕對的萬無一失了。
忙活完這些,我也到了二樓,二樓和古時候客棧很像,有很多房間,我隨便挑了一間打開門躺在床上睡了起來。
至於黃文生,好像還是有些不放心,就在棺材旁邊打了個地鋪睡,他樂意這樣,我也管不著。
忙活了一晚上,我很快便睡著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
我打了個哈欠,想洗漱一下,結果發現這個客棧還真沒這條件,無奈只能放棄,推開門,往一樓走去。
此時黃文生已經醒來,正在和一個青衣道士聊天呢。
這個倒是看起來五十多歲,留著兩撇鬍子,看起來有些消瘦,而一樓的牆角則站著十多具屍體。
艾唐唐則沒在一樓。
「這是?」我走過去問。
黃文生笑著說:「這是李訓山道長,下午剛到的,沒想到李訓山道長竟然能帶這麼多喜神,本領真是高強。」
李訓山笑著擺擺手:「混口飯吃的手藝罷了,這位就是小黃你剛才提到,用鎮屍符,鎮喜神的小張吧?」
我點點頭,這李訓山竟然開口訓斥:「你知不知道你用鎮屍符,很容易傷到喜神的三魂七魄?我們趕屍一行,從來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要是喜神的三魂七魄被你傷了,不能起屍,你知道後果多嚴重麼。」
這傢伙,原本看他年齡大,想問問趕屍的事情呢,沒想到一開口就這麼臭。
他不給我面子,我也懶得給他面子,頓時說:「喂,我跟你很熟嗎?別叫我小張,給面子叫張哥,不給面子叫張秀,別跟老子扯近乎。」
李訓山哼了一聲,一拍桌子,不再像說話,我則是沖黃文生道:「我們啥時候出發?我看著這個道士就感覺煩。」
黃文生臉色有些尷尬的說:「張哥,李訓山道長和我同路,我便和他商量了一下,一起出發,人多也有個照應對吧?」
「隨便吧。」我點頭,也懶得在這種事情上糾纏,問:「艾唐唐下來了沒?」
「她出去找吃的去了。」黃文生說:「原本我還有些乾糧的,結果她說看著沒胃口。」
那丫頭,這荒山野嶺的,哪去找吃的啊。
我自己坐到另外一張桌子上去,而黃文生則是虛心的在向李訓山討教一些趕屍的心得。
很快,艾唐唐就捧著蘋果,香蕉這些水果回來了。
「阿秀,來吃。」艾唐唐走到我邊上,把東西放到桌子上,然後要給黃文生那邊拿一些過去。
我趕忙攔住艾唐唐,沖黃文生說:「黃兄弟,過來吃點水果。」
艾唐唐拿過去,這不是便宜李訓山那老傢伙了嗎。
黃文生乾笑了一下,對李訓山說了句抱歉,然後坐到了我們桌上,李訓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走了出去,不知道幹啥去了,我則是沖黃文生問:「那個叫李訓山的傢伙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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